原創 楊穎、孫琪 生活周刊

當你覺得衣櫥里一年前買的時裝已經過氣時，

你會想到100年是個什么概念嗎？

你大概不會想到，100年后，

在“民·潮——月份牌珍稀畫稿與

二十世紀時尚潮流展”上，

當年的阮玲玉依舊紅顏如玉，

她的旗袍還依舊時髦。

你也不會想到，這個展的主人，

是你很熟悉的歌手張信哲。

100年后的舞臺，100年前的角色，

時光就這樣奇妙地交織起來，

讓人們透過一張張最終沒有變成

月份牌的月份牌畫作，

窺見那些不會過時的潮流。

美女與時尚主宰的舞臺

走進展廳，一下時空倒轉，上世紀二十世紀的美人們在鏡框里向你微笑著。

初涉銀幕的阮玲玉露出純純的微笑；和阮玲玉同時代的影星梁賽珍，抱著一窩可愛的小狗。畫面上，美女明星穿著那時最新潮的旗袍，或者雍容華貴的皮草，化著那時最美的妝容，或倚欄獨坐，或與友人、男友喁喁私語，也有和孩子同框，一派幸福的模樣。

順著展墻走過去，仿佛在看一部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摩登電影，最時髦的打扮，最前衛的物品，都會出現在這些畫面中。這里62幅展品都是張信哲的私人收藏，而且還都是畫家創作的原稿。它們有的是從月份牌畫家后人手上直接收得，有的則輾轉大半個地球，收藏自海外，是張信哲多年收藏心血的結晶。

為了更好地向觀眾講述月份牌背后的故事，及月份牌背后的潮流時尚文化，張信哲特別邀請了頗具文人氣質的好友，演員黃軒，一起為展品錄制了音頻講解，作為此次展覽的特別人聲導覽。二人溫柔的聲線將故事娓娓道來。這也是憑歌聲為大眾熟悉的張信哲，作為展覽發起人，為此次展覽的特別“獻聲”。

商業與文化交織的時代

100年前的上海，各路商業巨子紛紛涌入，搶占這塊巨大的市場。激烈的商業競爭中，廣告應運而生。月份牌就這樣被開發出來，有些，在美女畫下印上月歷；有些，糊張硬紙，掛上365天，成為日歷底板。廣告就這樣天天在上海人的眼前晃來晃去，有點類似現在電梯里廣告屏。

當年上海傳播最為廣泛的廣告載體，月份牌是數一數二的。廣告主，為了追求廣告效果，不惜工本，去找最好的畫師，畫上上海百姓喜聞樂見的內容。這些畫作，不像齊白石、黃賓虹這樣有一股雅致的文化味，但內容摩登，煙火氣十足。它們融進了上海人的日常生活，將商業廣告藝術化了。

月份牌傳播了廣告，也催生了一批畫家，一些成名畫家通過畫月份牌改善了生活，也為更多的人們所認識；一些新進畫師通過畫月份牌，磨煉了畫技，嶄露頭角。月份牌大家胡伯翔就曾被當時最大的廣告商英美煙草公司以500大洋的月薪聘為骨干畫師，還為他搭了班子，專事月份牌創作。他以國畫的技法，用水彩創作，成為當年少數幾個采用擦筆水彩技法的月份牌畫家。他筆下的人物，技法細膩，衣著摩登，神態婉約，很受百姓喜愛。

而年輕畫師杭穉英，則和同學金雪塵以及學生李慕白、吳哲夫、宋允中等人合作，創辦了畫室，以現代企業的模式迅速成為月份牌創作領域的重要力量。他的合作伙伴，后來都成為中國著名的藝術大師。

展覽中，這些月份牌畫稿不僅按年代劃分，也向觀眾隆重介紹多位月份牌繪制大師，從第一代使用西化技法的周慕橋、徐詠青、梁鼎鳴；到第二代獨創擦筆水彩畫法的鄭曼陀；再到第三代的杭穉英、謝之光和倪耕野。月份牌從誕生到興盛，一條脈絡清晰的發展線，呈現在觀眾面前；而不同時期，不同畫師，不同風格，也讓觀眾從多角度了解并欣賞月份牌文化。

生活與夢想生長的世界

廣告畫作為商業藝術，比純藝術作品更加貼近生活，也更加能體現大多數人的追求與夢想。摩登美女是畫作永恒的主題。月份牌上的美女，或純真，或摩登，都是那個年代人們喜歡的模樣。商業繁榮催生出成熟的商業文化，商業文化又誘惑著人們去追求物質的生活。循環往復，廣告的商業模式就完成了。

走過主展示廳，樓下，是另一種樣式的二十年代。與畫中同款的旗袍，在默片的電影背景下被賦予了時尚的生命，每一件旗袍都仿佛是畫中人的代言者，以鮮明而立體的色彩、造型，再一次演繹月份牌中那些摩登場景。

另一邊，“民潮百貨”的大門后，來自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老物件被擺成家庭陳設的模樣，吸引著人們去探究東方巴黎時代的時尚魅力。這是設計師以月份牌的美學為靈感，探索開發的多款衍生周邊。月份牌終究只是時尚表達的一種方式，而生活本身要豐富得多。

Q&A

張偉

上海博物館館員、研究員

生活周刊：月份牌作為一個特別的藝術樣式，其研究的意義在哪里？

張偉：上海是月份牌的發源地，這是因為上海的商業文化比較發達，廣告業比較發達。當時最大的月份牌廣告商是英美煙草和它的對手南洋煙草。對于研究上海歷史、民俗和文化的人來說，可以通過“民·潮——月份牌珍稀畫稿與二十世紀時尚潮流展”看到當年上海的時尚。而對于研究藝術的人來說，月份牌的畫作也有其自身的特點，其中很多是大家作品。

生活周刊：月份牌的藝術價值如何體現？當年月份牌藝術家的地位是怎樣的？

張偉：誠然，月份牌畫作更多的是商業藝術，但商業藝術也是藝術，也有其在藝術史上的地位。很多新的藝術種類在開始的時候都不被人看好，比如電影、流行音樂。隨著時代的發展，現在誰能說電影藝術不是藝術呢？而且，畫月份牌的很多本身就是大家。胡伯翔是中國畫大師，跟很多大師都是好朋友。李慕白在新中國成立后是最早的中國美院畫師。很多畫月份牌的畫家當時社會地位就很高。

生活周刊：月份牌的題材可以分為哪幾類？

張偉：比較大的月份牌廣告商是煙草商，美容化妝用品也很多，另外，還有兒童用品、藥品等等，都是比較常見的月份牌廣告商。從畫作題材上，現在我們看到的可能美女比較多，但事實上，美女月份牌并沒有占到絕對位置。胡伯翔的月份牌美女只占到30%左右，杭穉英畫作中大概只有10%，月份牌題材更多是山水。但是，反映時尚生活是最重要的，比如有畫美女騎哈雷摩托的，哈雷摩托在今天都是奢侈品，那個年代，還是女子騎，可想而知這樣的畫在那時的時尚度有多高。

文字：青年報 楊穎 記者 孫琪

圖：來自受訪者，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原標題：《張信哲摯愛的“美人”：100年后的舞臺，100年前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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