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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讀 | 王宏圖:她從她的身體里破土而出——唐穎小說集《隔離帶》簡讀
她從她的身體里破土而出
唐穎《和你一起讀卡佛》《隔離帶》簡讀
文 | 王宏圖

唐穎著
浙江文藝出版社
2020年9月出
唐穎:在《收獲》等文學刊物發表小說四十幾部,出版長篇小說《美國來的妻子》《阿飛街女生》《初夜》《另一座城》《上東城晚宴》《家肴》等,部分作品被改編搬上銀幕和舞臺,編劇并導演話劇《小世界》。
初次讀到唐穎的中篇小說《純色的沙拉》,還是在上世紀90年代末。作品先聲奪人,一開場小紅在咖啡館里把咖啡杯潑翻那幕場景一直存留在記憶中,盡管情節、人物已變得模模糊糊。雖然具體情節已經記不得,但那種熱騰騰的生活的氣息和青春活力還是縈繞在腦子里。唐穎的作品很多,她近年來的創作活力有后來居上的氣象,寫得越來越豐沛、成熟。她的作品主要寫的是女性,這些女性非?!安话卜帧薄?/p>
她作品中的人物在上世紀70年代壓抑的環境當中,就有對外部世界的向往,后來有了機會就想沖出去,但是到了異國也沒有向往中的幸福。這些構成了她創作的基本主題。
不難發現,《糜爛》中蘇曉卉這個人物的寫法很有電影感,作品一開頭她從馬來西亞吉隆坡回到上海,到小說結束后離開上海,前后收尾銜接。她在馬來西亞為了謀生嫁給一個缺乏性能力的富豪,隨后回到上海,而她跟以前的男友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隱秘關系。她后來到了北京,跟相戀好幾年的前男友重新在一起,最后還跟出租車司機有了為世俗所不容的“一時情”。這篇小說把女主人公情感、肉體、精神間的矛盾沖突描述得非常尖銳,給人以尖銳的痛感。《瞬間之旅》《寂寞空曠》等作品中都有類似的情節,女主人公感情追求中揮之不去的受挫感成為唐穎傾情書寫的焦點。
在唐穎的小說里,海外生活成為一個不可或缺的背景,她的小說的一大魅力便是來自文本字里行間散發出的濃濃的異國情調。她把那些女性人物放在異國的環境當中,她們擺脫了家鄉日常生活的軌道,許多內在潛藏的特性有了合適的環境后顯現出來,它們可能連她自己原本都沒有清醒地意識到。像《瞬間之旅》女主人公本來在新加坡工作,她要離開新加坡到馬來西亞,在旅途過程當中正好碰到9·11,與陌生男子有了沖動,后來還生下了孩子,最終的結局是她作為單親母親帶著孩子來到巴厘島。
如果把這些背景去掉,把人物局限在上?;蛘咂渌鞘欣锩?,實在難以想象能達到上述的藝術效果。這些女性人物在尋索陌生世界的時候,她身體里被日常生活管束的陌生的“我”也破土而出。從這個角度來說,唐穎的“雙城小說”系列對我們的文學創作提供了很有意義的啟發,它里面的背景不僅僅是風景的點綴,也是這個人物生存發展必不可少的因素。在當代小說寫作當中,她對異國情調的展示描繪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策略,使人物的行為軌跡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讀了唐穎的小說,人們不禁會為其中展示的男女之愛而扼腕沉思。自古以來,人類一直面臨著情感上的困境,古代拉丁諺語說:“即使是神,在愛的同時也沒有辦法保持睿智?!币粋€再聰明的人,一旦陷入情網,你讓他保持睿智是非常困難的,所以有一句話說“人在戀愛時智商是最低的”。
唐穎在一次訪談中曾說:“愛終究是生命的絕對意義?!钡乙灿幸环N疑惑:愛究竟是不是生命的絕對意義?人作為肉體生存的動物有很多弱點,我們在愛當中表現出來的丑陋不堪的一面,也是我們人性內在缺陷的表現。但如果我們不超越男女之愛,不超越肉體之愛,這種愛能不能成為我們生命最終的根源?完全固執于塵世的愛,沒有一點超越的維度,它是不是能夠給我們提供一個精神的源泉和支柱呢?這的確是我們在讀了唐穎小說之后值得深思的一個問題。
本文作者:
王宏圖,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著有長篇小說《Sweetheart,誰敲錯了門》《風華正茂》《別了,日爾曼尼亞》《迷陽》,批評文集《快樂的隨涂隨抹》《眼觀六路》《深谷中的霓虹》《東西跨界與都市書寫》等。
原標題:《薦讀 | 王宏圖:她從她的身體里破土而出——唐穎小說集《隔離帶》簡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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