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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腦人實驗:我們的大腦可能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原創 樓 小樓聊心理
很早就想和大家介紹這個心理學實驗,但這個實驗涉及到很多硬核的知識,每次成文后都像一篇論文,修修改改幾次都不太滿意。不過這確實是一個非常顛覆認知的實驗,在長假前把它分享出來,你可以趁著假期慢慢體會。
這一切的淵源,還要從癲癇病人說起......
癲癇是一種大腦神經元突發性異常放電的疾病,發病時人的身體會嚴重抽搐。長期癲癇發作會嚴重影響智力,甚至導致死亡。
有腦科學家發現,有人之所以會癲癇發作,是因為左右兩個大腦半球信號不受控制的躥來躥去。
如果把左右半球之間的連接切斷,這樣大腦信號就不會亂竄了,那癲癇是否就好了呢?

直到上世紀40年代,一位嚴重的癲癇患者找到了美國著名的腦神經外科醫生威廉瓦格寧。這個患者飽受癲癇發作之苦,恨不得一死了之。
他聽說這個手術方案后,提出用自己做實驗——反正他也不想活了,沒準兒還成功了呢?

這里要科普一點左右腦的結構知識。
我們的大腦有兩個半球,左右半球之間有一個體積不大的組織,將它們連接在一起,這個組織叫做胼(pian)胝(zhi)體。
相對于整個腦結構而言,胼胝體的體積很小,但就是這個體積很小的組織,卻匯集了大約2億根神經纖維。它們就像在左右半腦之間搭起了一座座橋梁,如果胼胝體被切斷,左右半腦之間的信息就無法交換了。

之后又進行了幾次手術,每切斷一點胼胝體,病人癲癇發作就會減少一點,直到最后胼胝體被切斷,病人癲癇也徹底治愈。
胼胝體被切斷后,這個患者的大腦就裂成兩半了。

病人自己報道,生活完全恢復正常,和癲癇沒發作時一樣,甚至智力都沒受到絲毫影響。
這個手術的成功,立即引發醫學界關注,又有不少嚴重癲癇病患者接受了“裂腦手術”,也都恢復了正常生活。

要知道,人腦是人體最復雜精密的組織,這種高級組織不會給任何“無用”的功能留出生長空間,為什么大腦還要“安排”2億根神經纖維去組成胼胝體?
癲癇專家們是開心了,腦科學家們卻方了......

羅杰·斯佩里從上世紀五十年代起,就開始研究大腦不同部位的功能,他邀請到那些接受過“裂腦手術”的患者參加一系列實驗,以驗證他們的大腦是否真沒受到“裂腦”影響。

1、左腦控制右側身體,右腦控制左側身體,右眼看到的東西進入左腦,左眼看到的東西進入右腦。

好了,我們進入其中一個實驗。
佩里斯讓患者看一個圖片,先讓他用右眼(也就是左腦)看,然后問患者看到了什么,這個東西是干什么用的。

比如給患者看一個鑰匙,患者可以說出來“這是鑰匙,用來開鎖的。”
但是,讓患者左眼去看一個圖片(比如也是鑰匙)的時候,患者卻說不出看到了什么??墒侨绻诨颊呙媲胺乓欢褨|西,讓他們憑直覺選出來和剛才圖片相關的東西,他們又都能準確的選出來一把鑰匙。
為什么會這樣?不是因為右腦沒看見鑰匙的圖片,而是因為右腦沒有語言功能區,它看見了,卻沒辦法說出來。

我們左右腦每時每刻收到的信息也不完全相同,只不過左右腦之間有一塊胼胝體可以交換各自獲取的信號,大腦再進一步加工整合了這些信號,我們“以為”自己看到了同一個景象。
后來越來越多的研究發現,左右腦信息在胼胝體區域交換并不充分。
打個比方,我們右腦看見(左眼)的東西,并沒全部傳遞給左腦,所以一個人能說出來自己看到的東西,遠遠不是他真正看到的全部。
我們左腦和右腦的“看見”,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見面時如果特別想“感受”這個人,不妨讓他待在你的左邊,讓右腦去感受一下,如果你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感,請考慮走人——很可能你的右腦(左眼)看到了什么,只不過沒來得及傳遞給左腦罷了。

實驗員問一個做了“裂腦手術”的患者,你想從事什么工作?
這個患者嘴上說(左腦控制),我想當一個繪圖員;但他的左手(右腦控制)卻用字母拼出了“賽車”這個單詞。
當患者看到自己拼出來的單詞時,都感到不可思議——他無法說明為什么會拼出來這個職業。

左右腦不僅接收到的信息不同,處理信息的方式也不同,它們有各自的意識、情緒和感受。
這個結論在一個非常特殊的疾病中得到了驗證,這種病叫做“異手癥”。
異手癥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病,通常出現在大腦受傷、接受過裂腦手術的患者身上。
患者左右手動作不協調,好像左右手是兩個人在控制,比如右手剛開了門,左手就把門關上;右手剛把衣服扣子扣上,左手就把扣子解開了......

所以,我們真的不是“表里如一”的人,我們的“里”至少是“兩個腦”。不過,正常人的左右腦已經協作了多年,所以合作結果應該也是基本讓人滿意的,所以在外人看來,我們是“一個人”。
當然即便有胼胝體在協調左右腦,讓我們看起來像一個人,我想很多人還是能在某些時刻感覺到自己的“分裂”——有分裂的感覺,或者分裂的行為。

比如,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出一些自己也無法解釋的事;
去到一個場景,感覺不安、悲傷、興奮、恐懼,可又說不出來為什么會這樣,也許就是右腦“看”到了什么,可左腦翻譯不出來;
甚至有可能,自己做著一份人人都羨慕的工作,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就像那個嘴上說著想做“繪圖員”,手上卻拼出“賽車”的人,他的右腦可能根本就不喜歡繪圖員這個工作,只是他以為自己喜歡......

這個研究至少提醒我們,別聽一個人說了什么,甚至別聽自己在說什么,你意識到的,可能并不是你的全部。

如果有時間,蒙上你的右眼,用你的左眼看看這個世界,可能你會有“特別”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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