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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疼痛青春片它又來了
原創 suki 第十放映室
*本文含嚴重劇透,介意勿入
最初看到《蕎麥瘋長》這個名字,我還覺得挺文藝的。
正如它的英文名Wild grass,有一股生命力在里頭。
看完才知道,原來是三位主人公名字拼湊起來的——
云蕎(馬思純 飾)、李麥(鐘楚曦 飾)和吳風(黃景瑜 飾)。

一股網文味兒。
像什么《夏有喬木雅望天堂》《十年一品溫如言》《何以笙簫默》......
非要從男女主姓名里取一兩個字出來點題。
這是十幾年前,網絡言情巨編們最愛的套路。
片如其名。
《蕎麥瘋長》就是一部強行拼湊、偽裝文藝、開歷史倒車的青春片。

疼痛青春片是國產青春片里最令人聞風喪膽的一個支系。
它的最主要特點是:
男女主通常會承受著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暴力死亡、精神創傷和情感挫折。
伴隨著屢次強加的意外事件,主人公通常會出現哭泣、崩潰、自殺等行為。
他們越疼痛,觀眾越無感。
他們越嚴肅,觀眾越想笑。
這是疼痛青春片會帶給我們的獨特觀看體驗。

近些年來,隨著《七月與安生》《狗十三》《閃光少女》《少年的你》等有思考、有創意、有層次的青春片的出現,我們對這一類型本已放下了偏見。
《蕎麥瘋長》卻再度還魂。
勾起我們對人人都能當導演、資本投機行為下粗制濫造的青春片的反感記憶。
01
馬思純的“颯”
撞色穿搭,塑料墨鏡,隨身聽里傳來時代金曲。
馬思純飾演的云蕎一出場,就能嗅到懷舊青春片里的那股戀物癖。
好像什么東西都做舊,老式家具一擺,電影里發生的就是90年代的事情。
但只要仔細看演員的妝容神情,你知道,仍舊是21世紀的流行復古Vintage。

云蕎這個角色,像是七月與安生的結合體。
吊兒郎當像個小太妹,理想卻是“活成一部電影”。
江湖氣和文藝病,都被她占了去。
三位主角都是想去上海闖蕩的小鎮青年。
相比李麥和吳風的舞蹈夢和致富夢,云蕎的動機就空洞得多:
“我想活成一部電影。”
很好,這很馬思純。

姐姐以前在上海上學,而她是自己從小到大最嫉妒的人。
不說真看不出來,就沖她跟姐姐說話嘴欠那樣,我以為她恨她姐。
OK,“我想活成一部電影”翻譯成人話,其實就是: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一個小鎮青年想要沖破束縛尋找更廣闊的天地,本來是一股很可信的內在沖動。
姐妹之間微妙的情感與角力,在外打拼的命運關照,本來也是很值得挖掘的戲劇點。

毫無存在感的男友,以及突然獸化的姐夫。
想走出家鄉的云蕎,不見任何行動,直到姐夫強奸了她......

只見馬思純又開始抖動她那該死的下巴,表達心如死灰的哀戚與絕望。
可是下一秒就穿上了姐夫送的吊帶裙,化上girl power的成人妝,穿上已故爸爸的皮夾克。
又酷又颯,騎上機車、拉上男朋友就去私奔了。

云蕎去到上海之后的境況,幾乎沒有任何具體描述。
一句“事與愿違”概括全程。
重點全在出走前的《半生緣》和《雌雄大盜》的cos情節。
強奸、車禍、愛人死亡,就問你慘不慘,痛不痛。
但落到云蕎身上,沒有一點分量。
只化成尾聲一句空洞矯情的總結陳詞:
“我以前總覺得吧,人生那么短,我一定要活得精彩一點,要像電影。
不過后來才發現,電影也分悲劇和喜劇。”

看來,還是閱片量不夠啊。
02
鐘楚曦的“美”
鐘楚曦飾演的李麥,從《芳華》穿越而來。
繼續發揮舞蹈優勢,化身每個男人都愛慕的女神。
為了凸顯她的美,不僅男人開口前都要加個前綴——“像你這么美的女人”。
劇組的一半經費估計都花在她的服化道上了。
只見鐘姐一會兒劉海黑長直,一會兒復古大波浪,一會兒冷艷羊毛卷。
紅裙子、綠裙子、黑裙子,不停換裝。
吊帶黑絲盡顯魅惑身材,精致妝容宛若當代小倩。
恍惚間,我以為我是來電影院跟美女博主進修穿搭化妝術來了。

她有一個舞蹈夢,想去日本發展自己的事業。
但從一開始,這條理想線就露出了販賣肉體的本質嘴臉。
沒有對她舞蹈天賦與努力的描述,李麥的事業線就是在靠不停結交男人。
從日本人小村,花花公子宏明,舞團老師到老嫖客。
是個男人就愛她,愛她就給她介紹工作。


其中,王陽明的霸王硬上弓:



可笑的是,李麥被宏明強上之后,還對這個情場浪子付出真心、替他還錢。
果不其然,被騙得很慘,最后只能淪落得去伺候老色鬼。
編劇一邊無限突出李麥的美,一邊故意將她置入困境牢籠。
家里有病人要養,出車禍失去了職場競爭優勢。
這時候,美色明顯地成為她唯一可以運用的資源。
李麥的美,是可以被交易的,是可以被男性粗暴占有并侮辱的。
最后甚至要靠一個未曾謀面的男人去保全自己的人生。

甚至李麥就是想單純利用美色得到資源的這點主動性,也被片中虛假的女性純情和柔情所剝奪。
云蕎也一樣 ,出走的動力源自姐夫強奸,具體行動要靠男友的陪伴和錢。
仿佛離開男人,女性寸步難行。
這種男性創作視角,實在自大且猥瑣。
03
黃景瑜的“義”
這片子牛逼的地方在于,三條線三種類型畫風。
馬思純那條是內地青春懷舊物語;
鐘楚曦那條更像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大上海舞女沉淪記;
黃景瑜這條則是香港古惑仔片的拙劣模仿。
道上混的四哥一心想要出人頭地,跟著四哥混的吳風無意就被卷入了黑吃黑斗爭。

但就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弟,出場就被大佬賞識。
繼而又被大佬陷害。
就連追討錢財,大佬也要親自赴會決斗。
毫無設計感的冷兵器互捅過后,本來派個手下就能解決的事,牛逼轟轟的B司令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王硯輝是片中唯一對鐘楚曦沒有興趣的男人,但他好像對黃景瑜很感興趣。

“你想要的總是太多,而我想要的不過是你這個兄弟。”
當黃景瑜對著躺在血泊中的兄弟,鄭重而不失尷尬地說出這句臺詞。
我知道,他在負責詮釋“義”這個關鍵詞。
為兄弟涉險,為女人賣命。
吳風的短暫一生,都在成全別人。

黃景瑜這個角色空有義氣,但是沒有任何主觀欲望,內在一片蒼白。
他并不追名逐利、幻想成功。
三個主角中,只有他一個大男人覺得老家挺好的,掙大錢也是被兄弟拉下水的。
對李麥的暗戀、對兄弟的重視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鋪墊。
以致幫兄弟像是無奈之舉,替女神背鍋像是免費贈送。
影片試圖用他來拔高主旨、制造感動。
但是價值與追求的不明確,讓他看起來就像個不想活了的傻大個。

而實際上,誰的車撞了誰,誰偶然遇到了誰,誰默默救了誰,都是非常表面的命運聯系。
環形敘事學藝不精,命題作文離題萬里。
直到片尾的群眾采訪視頻,我才被告知這是一個異鄉人漂泊尋夢的故事。
浪漫主義裝飾和現實主義內核,形成了赫然斷裂。
都說強行文藝最為致命。
很多導演對文藝片的理解就是一些唯美片段的拼湊。
豈不知,在缺乏合理性的情況下,越唯美越尷尬。

而偽文藝片慣用影樓打光、復古調色、生硬念白,來裝作野生王家衛。
王家衛可以不說人話,他探討的本就是時間、愛情這些哲學層面的詞。
但是你一說滬漂的片兒,裝啥深沉呢?

原標題:《快跑,疼痛青春片它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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