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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林 疫情之下,畫廊國際化之路的新機遇
上半年藝術行業的“冷凍期”,絲毫沒有影響當代唐人藝術中心的擴張的腳步。2月曼谷唐人的羅爾丹·文圖拉個展、香港的封巖個展,1月參加臺北當代藝術博覽會,1月底2月初參加日內瓦當代藝術博覽會,3月參加美國軍械庫藝博會、北京798第一個展覽“WHO AM I”、香港巴塞爾項目“地緣間的回音”、北京“異質”,4月香港唐人群展“四臂幻化”,5月曼谷唐人“陳彧凡”個展、北京唐人的趙趙個展和俄羅斯小組個展、香港何多苓個展……疫情期間,唐人始終在逆風而行,似乎并未受到影響。
從1997年成立到2006年進入北京,20多年間,唐人經歷了幾次重大節點: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2003年非典、2008年世界金融危機、2020年的新冠肺炎。幾乎每一次重大危機,唐人都能“守住底線”,扭轉局勢。作為國內具有影響力的畫廊之一,面對經濟環境的風云變幻,能夠穩住局面,并且蓄力向上,是需要強大的勇氣、決心和智慧的。
唐人創始人鄭林大概就是這樣的人。

“溫床-劉小東現場寫生個展”,當代唐人藝術中心,曼谷,2006
剛剛開創曼谷唐人時,鄭林就趕上了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第一次作為唐人畫廊的開始便遭遇“亂世”。而選擇進入中國市場,他始終視其為唐人的一個歷史性轉折。“我在酒店里差不多一兩個月,關起門來起草了一份30頁的關于唐人未來發展規劃的文案?!币簿褪且驗檫@個文案,2004年到2005年,鄭林啟動了對中國當代藝術包括商業機構運營的研究調查,確定了2005年至2006年在北京建立唐人總部,以及2000萬資金投入的計劃。
2006年初進駐北京798時,剛好是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的井噴開始,國際資本開始介入中國當代藝術市場,藝術品價格的激增使藝術市場特別地火爆,然而唐人不僅是為了銷售上的利益,更重要的是要打造一個最高端的藝術平臺,所以出臺了一系列的大型裝置及實驗性的大展,展覽的形態與規模都顛覆了當時的藝術圈。

北京開館展,“剩余價值” ,2006

“積累-廣東快車下一站”,唐人北京空間,2006
香港空間作為唐人國際化的重要窗口,也經歷過關閉、蟄伏和重啟,面對不太好的經濟環境,鄭林及時調整策略和方向。之后十年,唐人學術與商業上的成功讓鄭林逐漸成為國內畫廊的領軍人物,而他本人,也在不斷將“唐人”打造成一個有影響力的品牌,從23年前唐人在東南亞創立,到2000年轉向當代再到2006年進入北京,幾經沉浮,唐人在亞洲建立了包含北京、香港、曼谷的五個空間,并開始著手在香港建立基金會和VIP空間,介入二級市場。建立起系統后,鄭林開始準備轉向更為廣闊的“國際化”進程——進入歐美藝術市場。一方面將國內的藝術家帶入歐美藏家系統中,另一邊,將更多歐美藝術家納入唐人代理藝術家行列。

Niki de Saint Phalle 個展,當代唐人藝術中心,香港,2019

阿岱爾·阿貝德賽梅個展“解鎖”,當代唐人藝術中心,香港,2019
對鄭林來說,危機里永遠都有機會,進駐歐美市場,可能就在不久后的明天。

鄭林,當代唐人藝術中心創始人
藝術客×鄭林
鄭林,當代唐人藝術中心創始人
藝術客:2020年上半年藝術行業陷入停滯,但從唐人的展覽頻率來看,似乎并未受到影響。你們如何做到如此“勞?!钡模?/u>
鄭林:這也不是說我是“勞模”,這一切因為我們已經是一個非常專業的藝術機構了。唐人在北京、香港和曼谷都有空間,我們的管理必須是系統化的,所有工作是按計劃來執行的。所有展覽都提前一年到一年半做好了項目規劃,如果某一個展覽不做,或者推遲,都會影響一年的整體計劃,原則上我們盡量按照原計劃來執行。今年實際上也有好多項目受了影響,只是我們迅速做出調整和改變,整體上是看不出來的。這一切更加說明唐人現有的管理還是比較強大的。
今年唐人在全球的展覽計劃,都趕在疫情時間節點前面執行了既定的工作計劃。今年我們已經計劃參加的博覽會之中,已經取消了三個,我們在實施過程中也有很多問題,3月份原本是尚揚老師的個展,因為疫情的原因尚揚老師家又在武漢,所以我們就把展覽都往后延;香港巴塞爾取消了,我們就把計劃在巴塞爾展示的項目放到香港空間做了一個實體展覽……等于換了一個方式項目按計劃實施了。

“WHO AM I 我是誰”,唐人北京空間,2020年3月。作為全北京地區開放的一個展覽,“WHO AM I 我是誰”向業界釋放出明確的積極信號,受到廣泛關注。

“地緣間的回音”,唐人香港空間,2020年3月,與香港巴塞爾線上同期展出
藝術客:調整和執行的速度很關鍵,稍微拖延一點可能就來不及了。
鄭林:我從1月去了曼谷以后,一直到3月2號都在曼谷,避開了中國疫情最嚴重的時間。在泰國期間,接待了很多藝術家,和他們一起玩兒、吃飯,也給他們做一些簽證延期的服務,一些藏家還跑到我們展廳去看展覽。其中就有原來木木的合伙人、現在X美術館的創始人黃勖夫,我陪他去我們畫廊看展,他就買了三件作品。還有兩個藏家,高琳他們一家人也在曼谷待了兩三個月,去我們畫廊買了兩件作品。
北京3月份展出與柏林國王畫廊的合作項目“WHO AM I”,以及趙趙個展“白色”,但是因為在2月底至3月初,買材料、作品加工,聚集20個人大規模布展都是無法實現的。所以我們就把趙趙的展覽推到了5月份。
第二個空間二、三月空著也沒什么意義,所以我們就臨時做了一個伍偉&李尓鵬的雙個展。這個展覽是臨時安排的,因為一直以來,伍偉這些年輕藝術家都想跟唐人合作。本來,伍偉的個展是排在今年的下半年的,我覺得當時一個人做個展可能有一定的難度,但是兩個藝術家只要能搭在一起,能協調的話就問題不大,所以我們針對這種情況做了調整,最后展覽效果特別好。

“異質-伍偉&李尓鵬雙個展”,唐人北京空間,2020年3月
藝術客:除了6月份沒有新展開幕,從2月份一直到7月,唐人每個月都有新展,而且不止一個。銷售情況有沒有達到預期?今年經濟大環境的普遍下滑,對藝術品成交價是否有影響?唐人是如何爭取溢價空間的?
鄭林:伍偉&李尓鵬的雙個展原來我們也沒有想到能賣多少,因為畢竟是疫情期間,可以來看展覽的人也不多,結果沒想到還挺受歡迎的,還有很多人特別喜歡,也買了些作品。之后澳洲的白兔美術館看到以后也很喜歡。當時發來一個訂單要10件,但是有好幾件已經賣了,只能留了7件給他們。
嚴格來講,今年上半年銷售和去年是沒辦法比的。同期半年賣個五六千萬是應該有的,而且去年的香港巴塞爾銷售特別好,整個香港畫廊和博覽會一個星期我們就賣了1400萬。但今年的情況就完全不一樣。市場最怕的就是靜態,有高大家搶,有跌有人接,不動了才是最可怕的。
我們當時的反應是很快的,2月中旬就在工作群里面明確地對銷售團隊做出指示:所有已售作品的欠款盡快收回,只有補充足夠的資金,才能夠抵抗未來的風險、持續維持正常的運作和保證展覽的持續性,這是基本的保障;采取了一個獎勵措施,銷售團隊在2月到5月的銷售全部實行重獎,只要在5月底之前收到款項的,全部提高獎金,提高獎勵分成;重要機構的負責人如果在2月至5月的銷售上不得力,沒有建立任何業績的情況下,可能會考慮撤銷職務,另外把更能干的推上去。
嚴格來講,1月底至今我們的銷售業績還算可以,雖然比不上去年,但也差不多有3000多萬的銷售額?;具€能維持畫廊的正常運轉。當然,整體銷售還是受到一定的影響,藏家的購買意愿、消費意識都比之前減低了。
這段時間,也有一些美術館在唐人買作品,像上海當代美術館。另外,中國美術學院美術館也在跟我們對接收藏黃永砅的作品。這些頂級美術館開始介入收藏是我的福音。

“趙趙個展:白色”,唐人北京空間,2020年5月

“AES+F:預言·寓言”,唐人北京空間,2020年5月
藝術客:7月之后的這些展覽,有沒有調整計劃?
鄭林:7月之后影響相對少一點,但是根據狀態不一樣,我們也有調整。因為今年的疫情,原本七八月是歐美放假的時間,今年反而成了藝術行業最好的時間,唐人香港空間現在主要面向國際藝術市場。今年,香港拍賣主要集中在7月,我們就把7月變成了一個涵蓋一級和二級市場的活動——李雅璐策劃的群展“蛛絲球拍”。全部是重量級、市場最受歡迎的藝術家的作品。我們在7月8號開幕,7月8號是蘇富比東南亞和二十世紀夜場,9號是當代藝術夜場,10號是佳士得拍賣的夜場。原來我們準備8月初開幕的陳天灼個展,也挪到8月20號開幕。

“蛛絲球拍- 中國當代藝術群展”,唐人香港空間,2020年7月
藝術客:“蛛絲球拍”是唐人的選擇,還是策展人的選擇?
鄭林:策展人為主,策展人有自己的想法,她對市場也很了解,作品大部分是從藏家那里借來的。這次展覽也為未來唐人收藏基金會的成立做了背書,因為今年工作的重頭戲就是在香港重新建立了一個唐人收藏基金會。我們也在香港又租了一層樓,大約500平方米,準備推進二級市場和VIP的空間體系的建立。我們已經在泰國新空間的展廳外建立了一個100平方米的VIP空間,接下來,我們就按這個整體配套的標準來執行了。之后,所有唐人的展廳都會配備一個VIP空間和陳列廳,當看展的人不一定對展覽作品有興趣時,VIP空間同樣有好的作品是可以銷售的。
我們有很大的庫存量,唐人收藏基金會的成立,預示著我們未來不但要進入一級市場,也要介入二級市場。而且,我們會提前收藏優秀藝術家的優秀作品,然后控制作品的量。另外,針對我們的這么多年培養下來固定的藏家體系,我們會提供更好的服務和互動,將來可以增加我們唐人未來的銷售量,至少能增加50%以上。

“圭山-毛旭輝和學生們”,唐人曼谷空間,2020年7月
藝術客:之前的展覽比較學術和實驗性,這兩年的展覽好像更偏向于更利于傳播的、更好銷售的藝術家,這是商業戰略上的布局嗎?
鄭林:唐人從2006年到北京,我們的宗旨就是打造一個最好、最高端的當代藝術機構和平臺,這樣形成一個唐人的在亞洲和中國當代藝術最強最有力的話語權,這是我們不斷往前推進的一個宗旨。如果你的學術地位不鞏固,你的展覽規模和影響力出不來,你就很難贏得最好的藝術家的信任或者合作的機會。唐人是靠最好的藝術家、最好的展覽構建出來的。如果沒有最好的藝術家和最好的展覽,在這個位置上站不穩的。

“王慶松:在希望的田野上”,唐人北京空間,2020年7月
藝術客:剛剛七月開幕的王慶松個展,是唐人7月份北京空間的第一個展覽,6月份疫情反撲對這個展覽的籌備有沒有影響,你們是怎么應對的?
鄭林:這個計劃因為疫情確實也遇到一點問題,但7月份我覺得能正常開門已經是最好的了。原來“希望的田野上”這個作品,本來是請了500個模特,500個畫架,準備是去租北影的場地來實施的。但是6月份疫情重新爆發,500人的計劃就無法進行了。最后,他找到了一個露天的場地,和他希望的田野上的想法很吻合,最后把有人變成沒有人的作品了。

“何多苓個展:遠雷”,唐人香港空間,2020年5月
藝術客:鑒于今年銷售情況會比去年減少很多,后面的展覽會減少學術展,增加商業展的比重嗎?
鄭林:我們的每一分錢都是靠市場的推動和銷售來建立的,所以,我們對市場的運作管理、學術定位和方向的引領都是同等重視,缺一樣就沒有現在的唐人。面對疫情,我們沒辦法做更細的調整,因為檔期之前就排好了。北京新空間9月是蔡磊個展,展出代表他個人語言符號的概念新作,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老空間9月初是黎薇的個展,這是唐人和她全面合作的第一個展覽,也代表緊密合作的開始。
我們還有一個重要的展覽,去年2月份就開始啟動的巡展“中日韓抽象繪畫的群展”,這是我們跟日本白石畫廊合作的一個項目,去年2月在香港開始啟動,之后去了臺北的白石畫廊,去年下半年去了東京,第4站就是北京。

2020美國軍械庫藝博會
藝術客: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全球的戰略布局,要把唐人做成一個國際化的畫廊?包括進駐歐美藝術市場?
鄭林:2013年我們就在考慮新的布局,不僅僅是打造自己的高端品牌了,而是要構建整個泛亞洲多維立體的結構和框架,而且把主戰場定在了香港,所以我們在香港做最好的項目。雖然一些國際畫廊可能不屑于在香港做有分量的大型展覽,他們可能只想拿到亞洲的藏家,建立亞洲的藏家基礎,所以大部分展覽都是賣畫的。但我們的想法不一樣,我們在香港不但要賣錢,我們要打造有影響的學術平臺,讓大家對唐人的價值有認同感。比如有的藝術家作品雖然賣不了多少錢,但我們要讓大家都知道,我們的展覽不僅僅是為了錢而已。
無論是學術性的項目還是市場行為,我們都把它看成亞洲板塊,或者說我們未來要取得的目標。就像剛剛你提到的進軍紐約和倫敦,確實我們有這樣的想法,也規劃了三四年了,還是要考慮資金和資本推動的問題,我相信很快就能實現。
我們要組建一個新的國際化運營管理團隊,我們希望有全球最專業,最懂當代藝術、藝術家和藝術市場的團隊來引領唐人在國際范圍內的進一步發展。同時,優化唐人現有團隊,所有團隊員工全部實行年薪制,把工資待遇提高到比普通的美術館和畫廊高30%至50%,招賢納士,這樣唐人的未來才更有優勢與競爭力。
撰文/郭萌
圖片/當代唐人藝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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