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給當下的實體城市空間的交往提出了新的挑戰，以建筑與城市為主題的雙年展除了推遲展期以維系實體空間展示這一舉措之外，還做出了哪些相應的行動？這些以解決城市問題為導向的“城市實驗室”面對新冠疫情帶來的全面挑戰正逐步調整其行動節奏與策略，與日漸擴大的數字媒介攜手擴大影響。但是它們相信“城市實驗室”仍然需要在“實體空間”中生產，策展人與展覽組織機構正通過數字媒介與實體空間的多維交融去尋找雙年展“再地域化”的可能性。本文試圖通過分析世界各地的雙年展面對疫情時的策略，來審視當下雙年展與城市的新關系。

與后疫情時代不謀而合的雙年展主題

前不久，威尼斯雙年展組委會宣布將第17屆威尼斯國際建筑雙年展推遲至2021年舉辦，相應的第59屆威尼斯國際藝術雙年展將推遲至2022年4月。這也是自1895年以來威尼斯雙年展出了戰爭之外第一次推遲自己的計劃。這一屆的主題恰巧是“我們如何共同生活（how will we live together）”，新冠疫情以真實而沉重的話題給人類與雙年展都提出了更大的挑戰。

威尼斯雙年展軍械庫展場

圣保羅雙年展是南美洲最大的雙年展。第34屆圣保羅雙年展在今年5月宣布推遲至今年10月舉辦，而到了7月，隨著疫情的升級，官方已宣布主展將于明年9月至12月舉行。此前，組織者公布了一系列藝術家個展的計劃，該計劃作為雙年展的一部分，將拓展其在時間與空間中的限制。然而，疫情使這一計劃難以實現：個展中的作品將出現在主展中，主策展人Jacopo Crivelli Visconti坦言，新的日期使策展人很難遵循一開始所確定的展覽概念與標準。

奇奇洛馬塔拉佐展館，位于伊比拉普埃拉公園內的圣保羅雙年展展場

“即使身處黑暗，我仍然歌唱”（Though it’s dark, still I sing）的主題恰巧回復了威雙的提問，但是艱難的是,除了歌唱我們還能對我們的城市和生活做什么。

圣保羅雙年展自1951年成立以來，以伊比拉普埃拉公園（Ibirapuera Park）未來主義建筑群落為基地建立了其與西方對抗的第三世界藝術王國。半個世紀的話語競奪過去，恰好在今年雙年展重新將目光回歸到圣保羅這個異質混合的城市。組委會與策展團隊將雙年展與25個藝術機構進行了合作并擴大了合作網絡去尋找雙年展新的機會。

第34屆圣保羅雙年展將在城市中25個機構中協同舉辦活動 圖片來源：圣保羅雙年展官網

這其中值得關注的是巴西社區活動中心（SESC）旗下的復合建筑空間以其與居民“日?！蓖耆N合的建筑功能成為了雙年展介入城市的空間據點。

“回歸現實”，反思疫情背后的危機

鹿特丹國際建筑雙年展計劃今年9月舉辦以“回歸現實”（down to earth）為主題的展覽，“不能正常營業”是他們目前的回應。“冠狀病毒使整個世界停滯不前，為人類提供了一個真正獨特的機會來認真研究目前的處境。顯然，人類與地球的關系一團糟。與氣候和生物多樣性危機一樣，大流行是人類活動的直接后果，特別是我們的全球經濟和金融體系，因為它們強調無休止的復合增長以及將自然開發到極限的商業掠奪。但是，與其他危機（逐漸席卷我們的威脅）不同，這種大流行是一個嚴峻的警告，警告自然會在任何時候突然使我們感到驚訝。冠狀病毒告訴我們的是，我們不再應該自欺欺人，不要固守我們能夠建立一個與生物圈其余部分分開的自治生態系統的觀念。這是不可持續的?！薄氨３纸】?，理智和安全”是雙年展主席喬治·布魯格曼斯（George Brugmans）的忠告。

“回歸現實”的主題正是人類社會希望用一段城市發展的進程去徹底改變使用能源和土地的方式來避免災難。雙年展希望通過從全球層面到鹿特丹的城市本土來探討 “水”與“能源”問題，并以雙年展為契機啟動IABR-Atelier實驗室來進行研究與介入的開展。由喬治· 布魯格曼斯（George Brugmans），里安·麥金克（Rianne Makkink）和蒂斯·范·斯潘登克（ Thijs van Spaandonk）和羅伯特·德·弗里茲（Robbert de Vrieze）組成。鹿特丹市區中的兩個地區被選為進行雙年展實驗項目開展的空間。一個是默維爾-維黑文（Merwe-Vierhaven)地區，以前是全球主要的水果集散中心，現在正轉變為全新的住宅和商業區。在M4H區域內，將通過雙年展的一個城市實驗項目中實現：以能量轉換為杠桿，以空間設計為手段進行空間的研究、想象、設計與測試。

M4H地區的社會結構示意圖

而Bospolder-Tussendijken（BoTu）是鹿特丹經濟與社會結構較為脆弱，但是具有文化多樣性的區域。將借由雙年展的平臺使用一種集成的方法來構建、學習以及實現對城市空間的一種實驗研究。在2019年夏季，雙年展對BoTu社區進行了兩項平行研究，主題為“合作方法的基礎”。研究完成了對所需的空間能量構造塊的調查，并主要是對BoTu已建立且尚未發現的社會網絡進行人類學的探索。這兩項探索性研究的結果被用于下一步：LEAP，一項地方能源行動計劃。

BOTU地區潛在的社交網絡的調研

BOTU地區的社區結構與能源更新手段的切入

“彈性城市”與“夏日活動”：雙年展行動起來

倫敦建筑節一改往年的形式，在2020年6月通過數字音樂節將建筑節計劃中的部分活動呈現出來，并決定在今年的秋天組織更多甚至是全新的活動。同樣位于倫敦的倫敦設計雙年展將正式推遲到2021年的6月，計劃于倫敦薩摩塞特宮舉辦主題為“共鳴”的展覽。倫敦設計雙年展還將與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共同發起一項新的戰略措施，為國際設計界提供用以合作和交流的想法。

倫敦建筑節負責的公共設施改造：由Charles Holland Architects 設計的倫敦橋尋路信標在2020年7月投入使用

倫敦藝術節組織的烘焙建筑活動宣布得獎作品

哥本哈根建筑節將上半年的展覽推遲到今年的10月1日到11日，但從今年5月29日開始，哥本哈根建筑節日在每周五都會發布“大流行的彈性城市”的視頻討論以此與公眾發生交流。

哥本哈根建筑節舉辦的線上討論

視頻討論的重點將是“建筑師和規劃從業人員為大流行的抗災城市做準備工作的作用和地位，在城市中，獲得安全住房，空間，清潔空氣，食物和水等基本環境不被視為特權，而是一項基本人權?！痹谶@場每個人都無可避免受到影響的疫情中，討論表現出其對于最脆弱的群體的影響是異常沉重的，比如：老年人，移民，流離失所者，貧民窟居民和所謂的“低技能”勞動力。但是哥本哈根建筑節與各組織會談的結果認為“這些漏洞并不是新的漏洞，不僅是由大流行引起的，而且是由多種政治，經濟，社會和空間因素逐漸積累的，這減少了我們對這種情況的準備，并使數百萬的人容易受到健康危機和災難的傷害。哥本哈根建筑節認同這樣的信念，即建筑和規劃領域在緩解下一次大流行和增強城市適應力方面能夠作出巨大貢獻  。該視頻邀請建筑、環境，衛生部門和人道主義部門的專家進行對話，圍繞“災難和大流行下的城市彈性"進行辯論和回答。

原計劃于2021年舉辦的愛沙尼亞塔林建筑雙年展（TAB）已經宣布推遲至2022年。愛沙尼亞建筑中心主任勞爾·賈格（RaulJ?rg）說：“我們所處的特殊時期使組織者和首席策展人多了一年時間來為即將到來的TAB做準備。這確保有足夠的時間進行高質量的主題策劃和方案落實?！?/p>

第三屆首爾建筑與城市雙年展（SBAU2021）于2020年2月正式啟動，任命Dominique Perrault為活動總策劃，旨在探索世界城市和大都市的演變。將于2021年9月至11月開展題為"CROSSROADS建設彈性城市”的主題演繹。面對疫情，彈性似乎是城市環境更快具有調試性的一種狀態。

首爾建筑雙年展的城市展覽板塊將在東大門設計廣場（DDP）舉辦

相較于有變動的展覽，米蘭三年展在2020年6月15日到9月30日于Giancarlo De Carlo花園舉行一項旨在讓整個城市再次體驗文化的新的活動。Triennale Estate日歷匯集了Triennale Milano科學委員會，公共計劃策展人以及與米蘭文化組織（如AriAnteo，Amici della Triennale，Fondazione Maimeri，Teatro Oscar）共同策劃的為期4個月的活動?；顒宇愋桶ㄖv座、放映、歌舞表演等等。其中在BOSCO地區，不僅僅有新的藝術裝置，同時將將舉辦有關城市轉型，當代藝術和新媒體的演講。

米蘭三年展藝術宮花園里的裝置與夏日活動

疫情的到來影響了全世界的“日?！鄙钆c秩序，雙年展不再是展示成就的一種形式，其正通過自身的系統調試成為展示“當下”與計劃“行動”的主體。

（作者姚微微，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