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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笑的是電影院活了,讓我哭的也是電影院活了
你試過兩個人包場看電影嗎?你試過和放電影的人一起看電影嗎?
上周,我們一起為“放電影的人”和“看電影的人”包了三場電影,體驗了一次。
這大概是這兩群人離得最近的時刻。電影院對他們的意義不太一樣——
對“放電影的人”來說,電影院是賺錢養家的場所。對“看電影的人”來說,電影院是精神放松的角落。
但也有相似的意義——
遇見愛情、撫平焦躁、實現夢想……

“影院經理從遠處提醒我們,進去不能喝水”
電影院復工前,我們采訪了影院經理王曲奇。影院關閉后,他賣過雞爪、在商貿公司上過班。
現在他從公司辭職,回到了影院工作。
這次我們也請他來一起看電影。
當天塞車很厲害,我們遲到了。他上來就很激動,主要是惋惜:
“早來一會,你們就能看到 100 多個人同時走進影廳的畫面,太壯觀了!”
我們才意識到,現在 100 個人進場看電影,已經變成了一件“壯觀”的事情。

看完電影后,我們請“放電影的人”和“看電影的人”互相聊了聊。
想知道他們都從電影院里得到了什么,經歷了什么。
下面是他們的對談。
北京的月兒說的那句話讓我格外印象深刻:
“崩潰之后一切都會好。”
這是電影院對我們的意義,也是我們的生活一直在發生的事。

不但王曲奇復工了,他在影院上班的女朋友也復工了。
這對“影院情侶”終于再次名副其實。
和他們一起看電影的也是一對“影院情侶”,招楊和她的老公。
報名時,招楊向我們提的第一個問題,不是在哪看電影,也不是看什么。
而是——
“我可不可以帶老公一起?”
對于這四個人來說,電影院有同樣的意義:愛情發生的地方。
Q:你們真的是在電影院確定關系的嗎?
王曲奇:是的,當時我在影院做放映經理,她來我的影院做觀眾服務工作。
她總來找我幫忙,就混熟了,半年后就在一起了。
然后我換了家影院工作,避嫌嘛(笑)。
招楊:你們一起看過最重要的電影是什么?
王曲奇:其實不是一起看過的。是我們一起看別人看過的。
有一次凌晨場,
我倆守在門口,看著觀眾一個接一個出來,面帶困意,但又笑個不停。
當時覺得,我們這是幫他們做了一場“醒著的夢”。
這是我們兩個在一起后,共同完成的最重要的事。
你們呢?是看了哪部電影在一起的?
招楊:《多莉去哪兒》,大學畢業前的最后一場電影。
我當時沒多想,只是怕浪費電影票,就和他去看了。
看完電影已 11 點了,他還拉著我漫無目的地轉悠了一個多小時。
最后他實在憋不住了,就表白了。
當時我要去北京,所以就沒同意。
電影里的多莉有健忘癥,但他沒有。第二年七夕前夕,他從成都追到北京。
那天我們都在等對方先說,但就是死活不開口,沒辦法最后就又去看電影了。
那是我人生唯一一次看過夜的電影,和他一起。
第二天是七夕,他終于表白了。
現在想想,要不是喜歡電影,我們也就沒什么機會在一起了。

Q:電影院回來了,你們的愛情怎么樣了?
王曲奇:我換過工作,但我女朋友一直沒離開過這個行業。
最難的時候,我和她一起去賣雞爪。
我倆在雞爪攤上擺弄擴音器,就像之前我總幫她擺弄放映設備一樣。
前兩天《八佰》點映,是復工后我第一次去影院幫她。
電影放出來之后,我們兩個在放映室里傻笑了很久。
“電影情侶”專屬的浪漫又回來了。
所以電影院是我最重要的紀念,無論事業,還是愛情。
招楊:之前我們每周都會來一次電影約會。
停了好一陣,現在這個活動終于可以繼續了。
不過,以后的約會都是三個人的局了。
上個月檢查,我們的寶寶已經兩個月了。

“即便隔離一個座位,招楊的老公還是緊緊的牽住她”

杜小姐是一家院線的排片負責人。
電影院對于她來說,是工作,也是生活。
“以前每周最少看兩場電影,壓力大了就去影院睡覺,比在家舒服多了。”
復工以后,工作和生活都回來了。但她已經決定不做這一行了。
她告訴我們,這些年的工作太累了。
和她一起看包場的是看過上千部電影的影迷面包。
他是媒體人,剛開始創業做影視劇。他的目標是自己的作品有一天能走進電影院。
對這兩個人來說,電影院處在兩個相反的方向:
一個是出發點,一個是目的地。

Q:你覺得現在的電影院有什么變化?
杜小姐:這才哪到哪呢,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沒有新片源。
市場上有不少電影院倒閉了,很多同事也都轉行了。
恐怕再過一年也不會有太明顯的變化,太難了。
你呢?我還挺想知道你這樣的資深影迷的情況的。
面包:對我的影響還挺大的。
我以前幾乎每周都會看一到兩場電影。
疫情以后,閨女要在家網課,導致電影院復工了,我也沒時間去。
不過下周閨女要出游,我終于能去影院多看幾部了。(笑)

Q:你到底為什么要混電影行業?
杜小姐:很現實,因為這個崗位還有錢(笑),其次才是熱愛。
可能所有的電影人都是這樣,再熱愛,也抵不過現實的壓力。
很多人都轉行了,我也想過。
但我需要看到電影行業好起來,才能走。
這樣才有交代,才對得起我的觀眾。
這個時候你還想進入電影行業,我還挺意外的,為什么呢?
面包:電影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小學就開始看電影,到現在快 30 年了。
當時,很多影迷朋友都建議我寫影評。
后來還真的靠這個,找到了一份還算和電影相關的職業。
我創作的時候,內心非常愉快,一來二去,就決定要自己寫劇本。
好多人都說現在進行業已經晚了,很難。
但我還是希望,我可以努力讓我喜歡的地方變得好一些。


紫軒毫不避諱自己現在的日子有點苦。
但她又告訴我們,只要還在電影行業里,就覺得生活有希望。
月兒是典型的北漂女孩,也是典型的喜歡看電影的女孩。
反復在生活里受錘,但總是不肯放棄,又反復爬起來投入生活。
用月兒自己的話來說,她的”命“可能都是電影院給的。
對這兩個人來說,電影院都像“救命稻草”。
生活再苦,只要走進影院,就可以原地滿血復活。

Q:最深刻的一次影院記憶是什么?
紫軒: 做了這么多包場活動,你會發現,人對于電影的熱愛真的不可估量。
當你聽到影院里傳出哭聲、笑聲甚至是歌聲時。
你會覺得你正在做的事情好值得。
現在人都活得太趕了,很難有一段完整時間沉浸到一個故事中。
而影院給了你這個機會。
月兒: 我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一個人看電影。
那時我剛剛查出心臟病,可能需要動手術。
從醫院出來,我就跑進了影院。
看的是《摔跤吧爸爸》,別人笑的很甜,我在影院最后一排哭的很慘。
走出影院,我還一直在回憶里面女兒奪冠的場面。
感覺我的心臟已經做完了手術,跳得都更有力了。
可能很多北漂和我一樣,時間不受自己支配,去影院也趕不上新片。
但是,隨時隨地,只要我們需要,電影院從來都沒讓人失望過。

“等月兒來”
Q:電影院曾經救過你?
紫軒: 是的,18 年我老公查出白血病。
一個原本有房有車,孩子上國際學校的小康家庭,一下子快垮了。
家庭壓力全壓在我身上,房貸、孩子、給他看病找骨髓移植……
但那時候我真的越挫越勇,堅持跑出來創業,做動畫工作室。
其實如果我愿意去大公司的話,甚至能年薪百萬。
但只有做跟電影相關的事情,我才覺得自己“活了”。
你呢?你的心臟好點了嗎?
月兒: 后來做了手術,沒有大礙了。但還是經常會去電影院“補血”。
其實我每次都是“逃”去影院的。
對很多北漂來說,崩潰都是累積的,你不知道它什么時候就會爆發。
對我來說,可能因為外賣小哥遲到了兩分鐘、下班突然下雨沒帶傘。
甚至只是因為客戶發了一個“流汗”的表情包。
所以我一定要找一個能讓自己安靜下來的地方,這個地方我來說就是電影院。
紫軒: 那是一種什么感覺?
月兒: 電影院的燈光一熄滅,就能幫人忘記。
煩惱,壓力,崩潰都統統忘掉。
沒有影院的那段時間,我挺怕自己崩潰的。
但影院回來了之后,我對“崩潰之后一切都會好”這件事,更有底氣了。

寫在最后:
三場電影結束,無論是“放電影的人”,還是“看電影的人”,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們感受電影帶來的快樂時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把開心都寫在了臉上。

“保潔阿姨,辛苦啦”
北京場發生了一個讓我意外的場面:
晚到的月兒在放映前兩分鐘踏進影廳。
看到紫軒后,月兒穿過狹窄的座位,扎扎實實地給了她一個擁抱。
這一切發生在兩個陌生人見面后的第 23 秒。

這是“看電影的人”和“放電影的人”之間遲來的擁抱。
這個擁抱是一種認同,一種安慰,也是一種鼓勵。
更是一種慶祝:這一次,我們互相陪伴,一起挺過來了。
無論再發生什么,別怕。
越來越多的人走進影院,我們的日常生活已經逐漸回歸。
現在,我們決定和騰訊新聞、澎湃新聞一起,在武漢的電影院包下一個整場,邀請在武漢的你,再看一場電影,在千言萬語不如一默的時刻,一起感受難得的日常。
報名在騰訊新聞、澎湃新聞客戶端同步進行,等武漢的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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