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祭》：夢回百年 殷鑒凜凜

鄧海建（光明網媒體評論員）

一個浩蕩遼闊的新時代，聽得到歷史深處的悲鳴。2018 年7 月10 日，國家藝術基金2018 年度大型舞臺劇和作品滾動資助項目話劇《甲午祭》專家研討會在京召開，相關專家組和主創人員聚焦作品，共商“升級”之計。

古希臘戲劇推崇悲劇的“凈化論”，魯迅先生在論及悲劇社會性沖突時亦提出一個著名的論斷，“悲劇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甲午祭》作為一部大型歷史題材話劇，通過描繪從日本擊沉中國運兵船“高升號”到《馬關條約》簽訂的那段苦澀歷史，既表慎終追遠之意，亦抒壯志凌云之心。它的“凈化”功能，大概在于兩個層面：一是以藝術表達的形式提醒觀者勿忘歷史；二是以悲劇力量激活國人愛國與憂國之心。

“中國覺醒自今日始。”話劇《甲午祭》以120多年前的清王朝衰落史實為依據，是一部講述中國在甲午戰爭時期李鴻章個人命運與國家命運走向的正劇。大悲慟中有大警醒，大開闔中有大追問。甲午歷史，雖煙云百年而傷痕歷歷；晚清頹敗，雖大勢滾滾而自有宿命。話劇《甲午祭》之所以能在諸多力作中脫穎而出成為國家藝術基金滾動資助項目，靠的是內容上的一股正氣、一股清氣，拼的是藝術上的一種信仰、一種精神。歷史劇之難，難在兩個地方：一是客觀歷史和戲劇矛盾的對立性；二是重大題材和細節表達的契合性。換言之，這兩個癥結都指向作品的嚴謹與溫情、嚴肅與創新。

較為難得的是，話劇《甲午祭》以戲劇思維對甲午期間的風云變幻進行新的闡釋與再現，功過是非，思有所據。從內容上來說，盡管研討會上的專家們對李鴻章等主要角色的歷史評價多有商榷之辭，但從另一層面來說，亦是戲文創作在呈現豐富多元歷史人物中的自我思辨之舉。當然， 尊崇歷史是主流，據此之上塑造鮮活的歷史人物，亦是“啃硬骨頭”的燒腦之處。從表現形式而言，慈禧、光緒、李鴻章等重要人物已有較高表演完成度。寫實的真實人物與幻覺的心理空間交替，假定的戰場與人物的內心意識流對比，包括宮廷語言和民間表達的語境呈現，寫實與寫意、史詩與獨白，乃至多媒體技術的運用上，在藝術創新層面上可圈可點。

慢工出細活，聚力鑄精品。國家藝術基金滾動資助使話劇《甲午祭》獲得新生之力。從人物刻畫到細節完善、從肢體動作到臺詞風格，在這次研討會上，專家學者給出了不少中肯而有建設性的意見。循序漸進、精益求精，未來升級版的話劇《甲午祭》將呈現出走向典范與力作的更多可能。

一部《甲午祭》，百年屈辱史，“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國家藝術基金在弘揚主流文化、繁榮藝術創作上，有以史為鑒的責任，更有鑒古知今的初心。所謂文化自信，不僅要慷慨澎湃，亦須內斂自省——從這個意義上說，話劇《甲午祭》是個藝術樣本，即便帶著痛感，卻也促人前行。

本文節選自《談劇錄》，中信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