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日凌晨，山東高考結束的第二天，山東省教育廳在網上發布2020年高考答案，考生們紛紛在評論區祈?！氨Ｓ游疫^五百！”“保佑我過本科線，拜托！”……

這群剛剛結束了“人生第一考”的學子們，在社交媒體上紛紛刷屏求過。

當然，也有人在抱怨“這個點出答案，不讓人睡覺了嗎”，有的直接咨詢起了高考新改革的復讀政策。

今年山東共有530381人參加高考。這些出生在2002至2003年間的考生們，不僅在高考這年碰到了新冠肺炎疫情，還趕上山東“3+3”新高考改革，但這些都無法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

進入考場前，考生們正在提交《2020年高考考生健康申請承諾書》。  復旦大學新聞學院 鄭穎 攝

“在線上”的高三下學期：網絡教學新體驗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2020年年后的備考時間進入了“線上模式”。煙臺一中高三理科班學生周浩回憶起網課學習狀態，直言：“特別難熬，有一陣都覺得我要復讀了。”他曾因居家考試排名下降而備受打擊。濟南考生張曉溪也表示網課的效率因人而異，缺少在學校的那種實感。

感到難熬的除了學生，還有家長。剛開始上網課的時候，周浩的家長尚未復工，應老師要求，要把周浩的作業拍照，在截止日期之前上傳到微信小程序。老師規定，如果不能及時上交，家長就需要在群里單獨發，而且必須說明原因。周浩家長擔心遲交作業，天天催著周浩問“哪科作業可以打卡了”。

但周浩也覺得，網課形式給他帶來了新奇的體驗。初期是老師對著空教室錄視頻，鏡頭放在教室后面，可以在老師和板書之間切換，但因為背景噪聲比較大，后來老師在家制作PPT錄網課，一個科目由一位老師統一錄制視頻，不一定是自己班級的任課老師?！懊總€班都有自己的特色，如果不是網課，可能也沒機會聽到別的班老師講課?！?/p>

由于白天有時候作業比較多，周浩有時很晚才開始看視頻?！霸谕砩?1點多聽視頻里的英語老師說‘good morning’?！敝芎菩χf，“錄播也有比較好的地方，老師可以花大量的時間準備一節課”，講一個多小時，很多知識點都可以串起來，還可以暫停記筆記，或者回放，這樣更容易理解知識點。

周浩非常感激網課期間老師們的辛勤付出。老師們不僅要錄課，還要批改作業，給同學們反饋，提醒家長們及時打卡簽到，在QQ群里答疑。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

周浩的兩位任課老師的孩子今年也參加高考。但周浩感覺老師們“所有的心思都在我們身上”。他回憶起有一次老師在家里錄網課，她要高考的女兒進來找東西，從來不朝學生發脾氣的老師突然就發火：“我在錄網課！你不許進來！”

經歷了近三個月的網課時光，周浩感慨：“高考時正常坐在考場里，都感覺挺幸福的?！?/p>

進入考場前，煙臺培英中學高考生分成兩隊，進行體溫檢測。  復旦大學新聞學院 張思睿 攝

高考延期：喜憂參半的一個月

當3月31日得知高考延期消息的時候，濱州市考生楊萊還在家上網課，她很激動，“我覺得這對我來說是個機遇，一定要好好把握?！?/p>

楊萊說，在家上網課的那段時間，她的學習效率并不是很高，線上測試的幾次成績都不理想，得知高考延期，多了一個月的備考時間，她和家人都很開心。

但也有家長認為，延期對于成績好的學生來說沒什么，但是對于中等生來說壓力更大，因為你在提高分數的同時別人也在提分。煙臺一中高三某班主任表達了對學生心態的擔憂：“有的學生就覺得，自己明明從寒假就開始努力學習，但現在高考要延期一個月，之前學的就白費了，反正還有一個月，所以心態就很浮躁。”

煙臺一中物理老師崔培華同樣表示，剛得到高考延期的消息時，學生們的情緒稍有波動。事實上，高考延期，感到猝不及防的不只是學生，還有老師。由于沒有想到高考會推遲，老師們必須修改二輪備考計劃，多準備一個月的練習題。

崔培華直言，“高考延期一個月，教師備課甚至有種油盡燈枯的感覺。學校從大年三十就開始召開會議，從大年初三就開始嚴抓學習，中間基本沒有休息過。”

令崔培華寬慰的是，在高考沖刺的最后一個月，學生們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好。在崔培華，高考延期一個月，其實是“對體力的巨大反噬”，“以為學生們會熬不住這一個月，但實際上他們的表現非常值得肯定?！?/p>

煙臺一中校長李金波任巡考員視察高考各項工作。  復旦大學新聞學院 張思睿 攝

“3+3”新高考改革：填報志愿仍存諸多不確定性

2017年，山東啟動高等學?？荚囌猩C合改革試點，開展“3+3”新高考改革。作為新高考改革首批應戰的考生們，今年高考他們在統一參加語文、數學、外語考試后，可以從政治、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生物6門學科中任意選擇3科進行等級考試。等級考試不再采用三科綜合卷，而是調整為各科單獨考試，參照正態分布原則劃分為八個等級，將考生原始成績轉化為相應的分數區間。

按照山東2020年高考科目安排，等級考試安排在全國統一考試的后兩天，也就是7月9日、10日。

除了等級考試“6選3”以外，7月8日下午的外語考試也與以往不同，聽力已在1月8日考完，并且考了兩次，考生可選取成績高的一次計入高考總成績。筆試時長也從往年的兩個小時縮至1小時40分鐘，下午3點開考，4點40分結束。由于沒有聽力，不要求考生“提前15分停止進場”。

改革體現在這次高考上的一大變化是，選考科目的考試時間由平均每科50分鐘延長到每科90分鐘?？纪曜詈笠粓鑫锢砗螅芎聘嬖V澎湃新聞，他覺得新高考題量更大，考得更細了。煙臺一中的一位高三班主任則認為，“3+3”模式對學生的好處是每科的答題時間增多，學生能夠更加專注地考一門課?！耙郧坝萌珖恚荚嚂r間很緊張，現在時間就比較充分?！?/p>

不過，等級考試的賦分制則使學生成績變得不確定，因為最終分數不僅取決于考生原始成績，還取決于原始成績在全省中的排名。同樣以物理為例，盡管有同學覺得物理很難，但“賦分后分數不一定差”。

“最終的標準可能會比較靈活。比如如何賦分，賦分最終的效果如何，很可能會影響到下一年的選科?！贝夼嗳A說，高考后填報志愿還存在很多不確定性，錄取標準如何，需要等到7月26日后高考成績公布后，才有定論。

7月10日17時，伴隨著地理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山東考生結束了為期四天的高考。

張曉溪的父母帶著一束鮮花已在考點門外迎接她。他們一家三口在考場外拍了合照，張曉溪手里捧著向日葵，站在爸爸媽媽中間，用臉上的笑容為這加長版的高中三年畫上了句號。

“四天的高考結束啦！But青春還在繼續，必然還要繼續瘋狂！”張曉溪緊接著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一條狀態。不過，她說自己還不能徹底放松，因為作為藝考生的她幾天后還要去浙江參加藝考。

楊萊收到了姐姐給她買的一把尤克里里，這個縮短版的高考假期她打算上網看視頻自學，發展一下愛好。她還計劃暑假多讀點書，看看電影，充實一下自己，順便減個肥?！跋Ｍ麕е玫淖约洪_始新的校園生活。”

再過幾天，周浩也要去青島參加高校的綜合評價招生。等到綜評結束，他希望能好好放松一下，“特別想踢球”。

崔培華則希望“給孩子們好好辦個畢業典禮”，慶祝他們從漫長的11個月的備考復習中解放。

（文中楊萊、周浩、張曉溪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