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

據說，100個人對Paan就會有100種不同的反應：有的人愛它不屈不撓的清香，而有的人則感覺要溺死在“香波”的海洋；有的人吃下就感覺靈魂升華，而有的人則說中風也不過如此；還有的人就迷它的古靈精怪，逢人便說自己上輩子是印度的兒女，而有的人說它的味道不僅直擊靈魂深處，還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30秒前，我不顧形象，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剛放進嘴里的Paan吐到了地上。

事情是這樣的。那年，印度孟買是我的第一站。我的沙發主人Smit相當熱情，他先是帶著我去小飯館吃咖喱，又帶著我去茶鋪喝馬拉薩奶茶，最后又把我領到了路邊的小小雜貨攤。

加了各類芳香成分的Paan

雜貨攤雖然不大，但是東西卻很齊全。貨架上擺放著普通的香煙、Gutka(用來嚼的煙草）、口香糖、太妃糖等一些小零食。最吸引人的就是放在架子上的兩個黃銅罐，每個里面都整齊地碼著一大沓葉子。Smit和攤主說了些什么，攤主從罐子里拿出一片，在攤子上鋪好，在葉子上熟練地加入各類我看不懂的又色彩繽紛的東西，隨后快速地疊成三角形，遞了給我。

看我有些遲疑，Smit充滿信心地說：“保證你一吃就愛上它！”

我只好帶著大無畏的精神，把它一口放進嘴里，那奇特的味道立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我立刻后悔萬分，頓時感覺瞳孔放大，心跳加速，也顧不上什么形象和素質了，隨后便發生了開頭的那一幕。

Smit本來頗有一種在一天之內讓我嘗遍印度文化的決心和魄力，可惜現在他的臉上寫滿了失望：才過了不到一個小時，我就“辜負”了他。而我，也顧不得他剛賜給我的“中印文化大使”的稱號，一臉驚恐地問他：“你怎么給我吃香皂啊？”

后來我才知道，這種充滿著肥皂、洗衣粉、洗手液一般味道的東西就是大名鼎鼎的Paan。它是印度非常受歡迎的一款街頭小食，由檳榔、蔞葉和食用石灰組成，當然這只是最基本的“底料”，想要什么樣的口味，都可以在制作的時候隨意添加。

據說這種食物很早便出現在了東南亞的各個海島上，隨后從印度尼西亞的爪哇島和馬來半島傳入印度。早在幾個世紀以前，Paan就已經深得印度高種姓階層甚至皇室的喜愛，可以說能吃上一個Paan，本身就是一種“高貴”的象征。甚至在今天，還可以看到一些豪車停在德里、孟買等城市的一些“老字號”Paan店門前。

制作paan的全套工具

如今的Paan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甜味的，攤主會往里面加入任何甜口的東西——椰子、豆蔻、椰棗干，巧克力等。但要說能達到“香皂”那種芳香層次的，還是拜Mukhwas所賜，它混合了小茴香籽、香菜、芝麻、丁香、玫瑰花瓣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食材；而另一種，則是加入了可咀嚼煙絲。放在嘴里先是含著，等吸收了所有的味道后，再把殘渣吐出去。

 這也使我想到在東南亞一些國家，經常會看到一些老者的牙齒、牙齦是橘色的，更是會在墻上、地上看到一些橘色的斑點，這些都是拜這些老煙槍的“街頭作品”。

 嚼檳郎早已公認對健康有害，因為它大大增加了得口腔癌的風險，隨處可見的橘色汁液更是有礙市容市貌，政府也曾三令五申其對健康的損害，試圖禁止人們食用，甚至還在一些“常吐點”擺放上一些印度教神靈的照片，企圖起到震懾作用，但可惜收效甚微。

椰絲口味

其實Paan不僅作為零食或者煙草，在很多場合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比如，一些宗教儀式上，它代表著對神的敬畏；又比如婚禮上，分發Paan，不僅是對嘉賓的到來表示感謝，更是象征著生命和希望。

除了這些美好的寓意外，它還有著許多實際的好處。印度人民頓頓離不開咖喱，那可是一種混合了大蒜、洋蔥及各類香料的“重口味”食物，飯后，在路邊買一個Paan，它不僅能清新口氣，還能幫助消化，而且據說更可以治療頭痛和降低血糖。

面對這種“長盛不衰”的街頭小吃，聰明的印度人怎么可能放過眼前的商機？一名來自奧蘭加巴德的50多歲的男子除了售賣正常普通的Paan外，還出售他自己獨家研制出來的“特別版”，據說這款“特別版”有催情功能。而且根據不同的生理結構，他在成分上做了微調，做出了男版和女版。

據該名男子說，他媽媽在他結婚那天做了一個Paan，作為他的新婚禮物之一，并囑咐道：“你吃了要是喜歡的話，應該去賣給其他需要的人。”

就這樣，生意越做越好，預訂這款“印度偉哥”的人也越來越多，因為價格實在是貴得離譜，每一個售價高達5000盧比（相當于人民幣500元）。當被問及這款Paan是否真的物有所值的時候，他掰著指頭給大家算了一筆賬：其中包括珍貴罕有的香料，上好的藏紅花、高級的麝香、起“催情”作用的植物，和一些不能對外公開的神秘配料。雖然聽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他的這款Paan早已成功遠銷海外：科威特、沙特阿拉伯和迪拜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而且如果要是知道買家還是未婚，他還會體貼的減少里面的某些成分，讓它的威力不那么兇猛：“畢竟如果藥效太厲害，可能會讓一段還不太成熟的戀愛關系陷入困境。”

隨后在印度四十多天的旅行中，我路過了無數售賣 Paan的小攤兒，但因為第一次嘗試時候的味道給我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于是再有沙發主人推薦的時候，我一律都是搖頭拒絕。

點著火的paan

直到阿姆利則，我和沙發主人Prabhas講述了我的經歷。他搖了搖頭，告訴我，那些都是小兒科，要吃就得吃猛的：在他家附近的小鋪售賣的“冰火Paan”就非常受歡迎：把各類食材放到檳榔葉中，最后加上“燃料”可食用樟腦丸和些許碎冰，最后用打火機點燃，趁著燒著正旺的時候，一口塞入食客的口中——要的就是體驗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至于味道和普通的Paan有何不同，由于我一直沒有鼓起勇氣嘗試，所以也就無從知曉了。但是我身旁美國大姐一口吞下后，我似乎能從臉上猜到她的內心活動一定無比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