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薛海平、趙陽 定量群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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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背景和研究問題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必須把教育事業放在優先位置”，“教育公平”也隨之成為“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的重要內容，這充分表明了我國政府“努力讓每個孩子都能享有公平而有質量的教育”的堅定決心（人民網，2017）。但由于現階段我國教育的發展還存在著不充分與不平衡，不同家庭的子女獲得的教育機會存在明顯差異。國內外已有研究顯示，更雄厚的家庭文化資本、社會資本和經濟資本會有助于子女獲得更多更優的學校教育和課外補習機會（De Graaf et al., 2000; 李春玲，2003；李煜，2006；薛海平，2016）。在高考升學問題上，高中生和家長之所以選擇參加課外補習，是希望能夠借此獲取更多更優的高等教育入學機會。然而，參加課外補習是否真的能夠幫助高中生獲得高等教育入學機會，尚需論證。本研究聚焦的核心問題是：高中生參加課外補習是否有助于高等教育機會獲得？家庭資本如何通過幫助其子女參加課外補習來影響高等教育機會的獲得？普通高中學校質量的差異和課外補習參與是否在這一過程中存在中介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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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研究總結

家庭資本對學校教育獲得的影響很早便受到了國內外學者的持續關注，而家庭資本對子女參加課外補習的影響近些年才逐漸得到關注，究其關注點，大多集中于學生參加課外補習對學業成績的影響，鮮有研究探討學生參加課外補習對升學結果的影響。在我國，家庭資本影響學生高等教育機會獲得的主要途徑是提高學生的高考分數，而家庭資本影響高考分數的途徑，主要有兩條：幫助子女就讀于質量較高的普通高中和參加課外補習。現有研究中，探討課外補習參與在家庭資本與升學結果之間中介作用的案例很少，更少有研究去將學校教育質量與課外補習參與在家庭資本和教育機會獲得間的中介作用進行比較。本研究將把課外補習參與和普通高中的學校質量差異一起納入家庭資本影響高等教育機會獲得的中介模型，并對二者在模型中的中介效應進行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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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數據和變量

本研究使用數據為北京大學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簡寫為CFPS）2010、2012、2014和2016四年混合截面數據。選取每一年成人庫和兒童庫中“正在上哪類高中”問題的“普通高中”樣本數據進行合并。

基于文獻研究以及測量指標數據可得性，本研究的因變量，選擇是否升學（未升學/升入高校）、升學類型（大學專科/大學本科）作為反映高等教育機會獲得在數量和質量方面的差異指標。

核心自變量方面，根據“上一年的課外輔導支出”這一問題，將樣本劃分為“未參與課外補習”和“參與課外補習”兩類；將家庭資本分為文化資本、社會資本和經濟資本，其中，家庭文化資本以學生父母的受教育程度作為依據，最終的指標選用雙親中受教育程度更高一方的最高學歷水平，家庭社會資本，借鑒了李春玲（2003）職業分層研究，把學生父母職業按照社會經濟地位指數分為下、中、上三層，選取父母一方中最高職業分層作為最終的學生家庭社會資本測量指標，家庭經濟資本，依據家庭經濟狀況，以數據中“調整后的人均家庭純入”為依據，將家庭經濟狀況分低收入、中低收入、中高收入、高收入四個水平；在選取“就讀高中質量”指標時，分別選用成人庫 “您就讀學校的類型是”和兒童庫 “孩子就讀是哪種類型的學校”兩個問題各自的“重點學校”和“普通學校”最為最終指標，將就讀高中質量分為重點高中和普通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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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方法與過程

基于文獻綜述并參照溫忠麟等人（2004）對中介效應檢驗方法和程序研究，本研究構建了課外補習影響學生高等教育機會獲得中介模型。由于本文的變量多以分類變量形式出現，Mplus軟件對于此類變量的處理要相對更加精確，產生誤差較小，并且可以更加精確的處理缺失數據，所以本文采用Mplus7.0軟件進行中介模型構建。考慮到學生自身成績的差異性，引入“性別”和“高中班級排名”作為模型外的控制變量，模型標準化回歸路徑系數結果見圖1。

我們篩選出樣本中所有的成功升入高校的高中生樣本，再建立結構方程模型進行分析。結構方程路徑的標準化系數如圖2所示。05

研究發現

（1）高中生家庭資本對其課外補習參與和就讀普通高中質量均有顯著正影響，高中生家庭資本對其是否參加課外補習的影響要大于家庭資本對其就讀高中質量的影響。

（2）高中生是否參加課外補習和就讀普通高中質量對其是否升入高校均有顯著正影響，兩者在家庭資本與是否升入高校之間均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是否參加課外補習的中介作用略大于普通高中學校質量的中介作用。

（3）高中生就讀普通高中學校質量對其升入高校類型有顯著正影響，但是否參加課外補習對其升入高校類型影響不顯著。普通高中學校質量在家庭資本與升入高校類型之間發揮了中介作用，而課外補習在家庭資本與升入高校類型之間沒有發揮中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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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與建議

本研究的結論表明參加課外補習能幫助高中生升入高校，但不能幫助高中生升入本科高校。普通高中學校質量的優勢，既能幫助高中生上大學，也能幫助高中生上好大學，這個結論與劉精明（2006）研究得出的高中教育（以高中學校質量為指標）對于高等教育機會存在分流作用這一觀點不謀而合。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當前社會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求與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這一矛盾具體到我國高等教育領域表現為，自高等教育擴招以來，人民群眾的訴求已經從“有學上”提升到“上好學”，社會各階層對優質高等教育資源需求日益強烈，圍繞優質教育資源展開競爭必然成為我國社會的新常態。在這一背景下，為子女購買課外補習和助其擇校的家長們，對于子女高考升學的要求也必然不會僅限于考上大學那么簡單，上本科，甚至上重點本科必然成為他們的期望。本文的研究結果顯示，為子女購買課外補習對升入高校有幫助，但對于升入大學本科的幫助卻非常有限，實現這一目標，可能更需要選擇質量較好的普通高中就讀。

基于上述主要結論與討論，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首先，政府應在貫徹“大力普及高中教育”的同時，關注高中教育校際質量差異的問題。當前我國普通高中有重點校和普通校的差別，普通校的教育投入和教育質量明顯低于重點校。政府應努力縮小校際間的教學質量差距，降低學校質量在家庭資本與高等教育機會獲得之間的中介作用。

其次，為降低課外補習在家庭資本與高等教育機會獲得之間的中介作用，阻斷家庭資本借助課外補習所產生的代際傳遞效應，政府可以通過合理形式避免弱勢資本家庭和成績落后學生的學業成就被課外補習進一步拉大。

總之，只有使高中學校的教育質量和課外補習機會的獲得達到雙重均衡的狀況，才能有效抑制學校教育和影子教育的聯合社會再生產作用，真正實現不同家庭背景學生高等教育入學機會的均等。

作 者

簡 介

第一作者：薛海平，首都師范大學教育學院教育經濟與管理研究所所長、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教育經濟與管理

第二作者：趙陽，首都師范大學教育學院博士生

文獻來源：

薛海平,趙陽. 高中生參加課外補習有助于考大學嗎？[J]. 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20, 5: 93-102.

原標題：《高中生參加課外補習有助于考大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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