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錢成熙 綜合報導

新冠病毒在全球的擴散，使得航空業遭受重大打擊，無論是平日里財大氣粗的巨無霸航空公司，還是走親民路線的廉航，此刻都到了緊要關頭，有些甚至面臨生死存亡的重大考驗。

5月27日，國際航空運輸協會（IATA）發布了最新的全球航空客運定期數據，顯示由于各地旅行限制措施的出臺，各國國內和國際航空旅行陷入停滯。同比2019年4月，2020年4月份的客運需求斷崖式下降94.3%，這也是國際航協自1990年發布客運調查報告以來，史上出現的最大降幅。

此外報告還指出，到2020年底時，全球航空業債務將高達5500億美元，比年初增加1200億美元。據該機構的統計，目前各國政府承諾向航空公司提供的財政援助資金規模已經達到1230億美元。

國際航協總干事兼首席執行官亞歷山大·德·朱尼亞克（Alexandre de Juniac）呼吁：“采取大規模救援行動迫在眉睫。”

破產與縮減并存

2月11日，意大利第二大航空公司意大利航空Air Italy進入了自動破產清算程序，拉開了新冠疫情導致的航空公司破產潮的大幕。緊隨其后的是土耳其的Atlas Global航空公司，它于2月13日暫停了所有航班，并提交了破產申請。3月5日，歐洲最大支線航空公司英國Flybe航空公司在被政府拒絕援助后，告知所有乘客航班停飛，宣布進入破產接管程序。

如果說上述航空公司的破產主要因為2019年經濟疲軟，導致它們在疫情剛開始時便率先瓦解的話，那此后接連破產的航空公司，則更多是直接受到全球出行與旅游市場需求降到冰點、各國紛紛關閉邊境、全面停飛國內外航班的打擊。

截至5月27日，全球共有17家航空公司進入了破產程序。其中既包括像瑞典的Braathens Regional Airlines、德國的Luftfahrtgesellschaft Walter、美國的支線航空公司Trans States Airlines 和Compass Airlines這樣的支線航空公司，也不乏大型甚至國有航空公司。

4月22日，毛里求斯的國家航空公司毛里求斯航空進入具有破產保護性質的自愿托管程序。就在此前一天，澳大利亞第二大航空公司，維珍澳大利亞航空公司申請破產托管，成為業界關注的話題，最新消息是，5月22日，法院已確認維珍澳航的自愿接管程序。

維珍澳航正面臨生死危機

維珍澳航目前負債累累，此前曾向政府請求14億澳元援助，但遭到拒絕。此次聯邦政府也無意購買公司股權。而維珍集團創始人理查德·布蘭森（Richard Branson）爵士表示，愿抵押價值8000萬英鎊的私人小島拯救公司。

據報道，一名維珍澳航的前機長目前已在澳達利亞一個偏僻農場開起了拖拉機。

5月10日，拉美第二大航空公司哥倫比亞航空（Avianca）申請破產。哥倫比亞航空表示，公司沒有能力支付到期債券，向哥倫比亞政府申請援助也遭到拒絕。

5月21日，厄瓜多爾最大的航空公司TAME國家航空公司宣布已進入清算階段。5月26日，拉丁美洲最大航空公司拉塔姆航空公司（LATAM Airlines Group S.A．）在紐約申請破產保護。2020年1季度，該航空公司財務損失高達21.2億美元，據公司估算，其中因新冠疫情導致的損失為17.3億美元。公司首席執行官在一份聲明中說：“公司的財務損失是新冠疫情對全球航空業重創產生的自然結果，航空公司的資產不可避免地因無法經營而貶值。”

拉塔姆航空公司迄今為止也是受新冠疫情影響破產的最大航空公司。

那些尚在維系的航空公司也不得不采取裁員、縮小規模等方式自救。美聯航已經計劃關閉其四個海外乘務員基地中的三個，香港、東京成田機場和法蘭克福的基地。美聯航表示，約有840名乘務員在即將關閉的三個基地工作。

美聯航飛機從香港國際機場起飛

“這當然是一個非常困難的決定，我們認識到，關閉任何一個基地都會給周圍的居民帶來不便，”美聯航機上服務高級副總裁約翰·斯萊特在備忘錄中說。“在目前和未來的環境下，我們根本無法在這些地點維持一個基地。”

目前，美國四大航空公司——美國航空、聯合航空、達美航空和西南航空現在共約有10萬名員工自愿休無薪或低薪假，該人數相當于這四大公司2019年底員工總數的26%左右。

德國漢莎航空此前表示，由于旗下90%以上的客機處于停飛狀態，公司現在每小時大約損失100萬歐元，今年前三個月的虧損更是高達十二億歐元，在接下來這個季度的虧損將會更多，而漢莎的現金儲備只能維持半年左右。

漢莎航空主席施波爾于四月下旬曾提到，危機之后公司的機隊可能會減少一百架飛機。這將導致公司內多出一萬名員工。但施波爾表示將盡全力保住更多的員工。

此外，歐洲最大的航空公司，由法航、荷航合并的法荷航空集團目前每天損失約2500萬歐元，據稱公司現金流將在6月耗盡。

英國航空公司母公司國際航空集團5月7日發布財報顯示，3月下旬以來集團客運量減少94%，大部分航班停飛，集團第一季度虧損16.8億歐元。集團將進行內部重組，其中英航可能解雇高達1.2萬名員工。

小規模的航空公司也加入了裁員行列。北歐航空公司計劃裁員約5000人；匈牙利威茲航空公司裁員1000人，占員工總數近五分之一；拉脫維亞波羅的海航空公司裁員近700人。

還有一些航空公司正在重組業務構成。在亞的斯亞貝巴，埃塞俄比亞航空公司的工程師最近正忙于改造他們的一些飛機。

“我們一直在將客機改裝成貨機，目前已經改造了20架。”該公司客艙維修技術員Rekik Tsegaye告訴航空媒體Skift。

政府救助與航線恢復，或為一絲曙光

4月14日，美國航空、達美航空和其他八家航空公司日前與美國財政部原則上達成救助協議，多家航空運營商將獲得總計250億美元聯邦政府援助。其中，美國航空則公告稱，將從美國的工資支持計劃中獲得58億美元，其中41億美元是直接支持，17億美元是以貸款的形式。

另外，西南航空發布公告稱，將從美國的工資支持計劃中獲得32億美元，其中10億美元是貸款形式。達美航空也表示將獲得54億美元工資支持。此外，作為此次接受救助的附加條件，美國航空同意對股票回購、分紅及高管薪酬進行限制等。

不過，美國政府要求這筆救助中將包含不低于30%的低息貸款，這些貸款需要航司在五年內償還。此外，援助計劃的條件之一則是禁止航空公司裁員、強制休假或減薪。不過，多家航空公司的高管們直言，由于禁令將在10月1日解除，到時大約75萬名飛行員、空乘人員、行李搬運工與機械師等航空業工作人員恐將受到影響，同時航空業將出現大規模裁員，估計三分之一的工作崗位可能會被裁掉。

丹麥和瑞典政府不久前宣布向北歐航空公司提供約合3億美元的貸款擔保。 法航荷航集團也在4月宣布獲得了總計70億歐元的國家支持貸款，條件涉及經濟、財務和環境方面的承諾，如到2024年，法荷航的碳排放量要比2019年減少一半。

德國聯邦政府和歐盟為漢莎準備的援助條件則更為苛刻。德國政府和相關銀行將向漢莎提供總計87億歐元的貸款，作為交換，德國政府未來將持有漢莎集團20%的股份，如果另有投資方試圖兼并漢莎集團，政府參股權可以提升至25%，以此防止漢莎集團落入外國人手中。 歐盟還格外要求漢莎在法蘭克福和慕尼黑機場放棄部分升降份額，而這兩個機場的起飛和降落占了漢莎航空的三分之二。

漢莎集團曾于5月27日拒絕過這一計劃，但最終不得不向現實低頭。6月1日，德國漢莎集團監事會通過了這一救助計劃。

航空公司為飛機內部消毒，準備迎接乘客

財務援助只能暫時紓困，從長遠而看，航空公司需要盡快恢復自身盈利能力。

國際航空運輸協會的數據顯示，從4月21日的低點到5月27日，全球日航班總量上漲30%，主要是國內旅行占比非常低（占2019年需求的5.7%）。雖然這一上升趨勢并未改觀航空運輸業現狀，但只要疫情不出現第二輪擴散，則表明航空運輸業已經觸底反彈。

6月以后，歐美部分航空公司已在尋求逐漸國際線路上的復航。捷克航空公司、葡萄牙航空公司近日表示，將恢復部分運營航線。漢莎航空則計劃從6月開始恢復更多航班運行。埃塞俄比亞航空公司在1月至4月期間虧損了5.5億美元，但公司首席執行官Tewolde GebreMariam對媒體表示他很樂觀。

“我認為夏季到來之后航空公司的業務可以恢復到原來的50%，因為這是傳統的高峰期，而人們已經厭倦了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