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數以萬計的新冠患者已經臨床治愈并出院，但有的治愈患者卻再次出現SARS-CoV-2核酸檢測陽性，這引起了對“復陽”問題的關注。

4月28日最新發表的對一名新冠死亡患者的病理學研究，為這一問題提供了一個難得的視角。一名連續3次新冠核酸檢測陰性、符合出院標準的病人由于心臟病意外死亡。研究者對遺體進行病理學研究，通過對肺、肝、心臟、腸和皮膚的組織的切片檢測，發現肺部仍然有新冠病毒。

該研究刊發在自然出版集團旗下、中科院主管的權威期刊《細胞研究》（Cell Research）上。作者單位包括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軍醫大學、南方醫科大學大學等。通訊作者為中國科學院院士、陸軍軍醫大學教授卞修武，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軍醫大學劉新東教授等人。

研究者表示，隨著出院病人越來越多，人們迫切需要了解SARS-CoV-2感染的發病機理。在這里，研究者對一名死于心血管意外的COVID-19病人進行了死后病理學研究。病理檢查顯示，SARS-CoV-2病毒殘留在肺細胞中，并且肺部有由病毒引起的病理變化。這為研究SARS-CoV-2的發病機理提供了新的見解，并可能有助于改善病毒遏制和疾病管理的臨床指南。

研究對象是一名78歲女性病人。她由于跌傷在2020年1月27日入院，該患者報告1月25日接觸過新冠患者。自1月29日起，患者出現肺炎癥狀。在2月2日，采集鼻咽拭子并經過PCR檢測后，患者確診SARS-CoV-2陽性，并開始接受治療。

2月3日， 患者的CT胸部掃描顯示了兩個肺部都有多個斑片狀陰影，表明她存在肺部感染。從2月8日至10日，醫院對鼻咽拭子樣本進行的三個連續PCR檢測，皆顯示SARS-CoV-2陰性。從2月11日至13日，患者的病情得到明顯改善，CT檢查顯示肺部炎癥吸收。

根據標準，患者可以準備出院了。然而， 2月14日，該患者突然因心臟驟停而死亡。

盡管患者的鼻咽拭子顯示SARS-CoV-2病毒核酸陰性，研究者還是試圖確定：患者體內是否還有SARS-CoV-2病毒殘留？研究者對患者的肺、肝、心臟、腸和皮膚的組織切片進行了數字PCR檢測，出乎意料的是，僅在肺部而不是其他組織中發現了SARS-CoV-2病毒核酸陽性。

研究者用電子顯微鏡的進一步觀察也顯示：在有纖毛的細支氣管上皮細胞和具有層狀體特征的II型肺泡上皮細胞（type II AE）中均存在清晰的冠狀病毒顆粒。病毒顆粒的直徑為70–100 nm。如下圖所示：

此外，研究者使用抗SARS-CoV-2核衣殼的單克隆抗體進行了免疫組織化學（IHC）染色，也確認肺組織中存在SARS-CoV-2病毒。如下圖所示：

而在患者的肝，心臟，腸，皮膚和骨髓中均未檢測到冠狀病毒顆粒和SARS-CoV-2核衣殼。這些結果充分說明：這名可以出院的COVID-19患者肺中存在SARS-CoV-2病毒殘留。

肺活檢標本的組織病理學檢查顯示：患者主要為彌漫性肺泡損害，例如增殖性II型AE、滲出性單核細胞和巨噬細胞的廣泛脫落。 一些肺泡壁被低柱狀II型肺泡上皮細胞局部襯里，并在肺泡間隙中形成透明膜。 肺泡間隔增厚，微血管內有散在的間質性炎癥浸潤和透明血栓，但未發現肺水腫。如下圖所示：

肺組織中也存在與慢性呼吸系統疾病相關的變化。 為了進一步描述肺泡間隙和隔中浸潤免疫細胞的細胞類型，研究者進行了IHC染色，發現它們主要浸潤CD68 +巨噬細胞，CD20 + B細胞和CD8 + T細胞。 CD4 + T和CD38 +漿細胞幾乎檢測不到（數據未顯示）。如下圖所示：

截至目前，COVID-19的病理特征，尤其是在輕度和康復患者的肺組織中，仍是未知之數。在這項研究中，研究團隊對一名患有輕度COVID-19肺炎的老年患者進行了死后病理學研究，并發現了由SARS-CoV-2感染引起的肺部病理變化。從組織學上，研究者觀察到患者的肺主要是彌漫性肺泡損害，包括肺泡間隔破裂、II型A??E的增殖和脫落、纖維蛋白、單核細胞和巨噬細胞的滲出以及透明膜的形成。

這些肺部病理特征與SARS和中東呼吸綜合征（MERS）中觀察到的特征一致，研究團隊認為，這說明治療SARS和MERS的成功方法可以供COVID-2019治療借鑒。

通過使用包括電子顯微鏡和IHC染色在內的綜合手段，研究者發現該患者的肺中殘留有SARS-CoV-2，這證明了：鼻咽拭子陰性但肺組織仍然有病毒的可能性。此外，研究團隊的研究為鼻咽拭子連續3次PCR陰性的肺部病毒殘留患者提供了首個病理學證據。因此，研究團隊強烈建議對可以出院的患者再進行支氣管肺泡灌洗液中的SARS-CoV-2進行PCR核酸檢測，并延長檢疫時間。

研究團隊特別建議：及時對出院患者，尤其是患有基礎疾病的老年患者進行后續醫學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