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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相 | 少年下落不明

2020-04-14 09:05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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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鏡相欄目首發獨家非虛構作品,如需轉載,請至“湃客工坊”微信后臺聯系。

文 | 路明

阿福推開酒杯,問,X怎么沒來?

幾個人面面相覷。是啊,怎么忘了還有這么個人。感覺上,他已經消失很久了。

尤面筋小聲說,X好像是生病了。尤面筋在小鎮醫院當護士,她說曾見過X來檢查,不知道是什么病,好像有點麻煩。后來X沒再來小鎮醫院,尤面筋也就沒見過他。

我想起一些往事。X是我們年級的風云人物,當然,屬于那種反面的典型。X曠課、抽煙、打架,門門功課不及格。老師也不管他,讓他一個人坐在最后一排。男生風傳,X是混江湖的,X對此不置可否。那時候,江湖不是貶義詞,江湖意味著義氣、熱血、轟轟烈烈的生活;也意味著臺球廳、摩托車、后座上露大腿的女人。有一陣,每天放學后都有幾個社會青年在校門口等X,男的女的都有,他們歪在摩托車上,見面嬉笑一番,罵幾句臟話。X書包一甩,坐上摩托,絕塵而去。

初三沒畢業,X從校園消失了,聽說他去了縣城的“青龍幫”。起初幾年,還能聽到一些關于他的傳言——如何一戰打出名聲;如何出面擺平一場械斗;如何躋身“青龍幫”四大金剛;如何搞了老大的女人,結果被打得死去活來;如何拖著一條傷腿,遠走他鄉。再后來,“青龍幫”被一網打盡,幾個頭目都判了刑。往后的日子里,漸漸沒了X的音訊。

阿福說,王芋艿,你不是前兩年跟X混過嗎,你怎么會不知道?

王芋艿說,瞎講八講,我哪跟他混了,我也是碰巧在老街遇到X,他說自己剛從廣東回來,他爹中風在床,沒人照顧。

我想起那個中年人來。我們初中體罰風氣很重,老師唯獨不敢對X動手。每次X犯了事,只能把他老爹叫來。X的爹是個粗壯的男人,到了辦公室一句話不講,解下皮帶就抽。X用手護著臉,一聲不吭,任憑皮帶一下一下落在身上。有一次他爹抽完不解氣,一腳把X踹在地上。X翻身爬起來,擦一把鼻血,斜著眼看他爹。

那天聽人說,不好了,X和他爹打起來了。等我擠進人群,看見兩人在地上扭作一團。幾個保安上來,好不容易把兩人隔開。他爹氣喘吁吁,罵罵咧咧,揚言要回家拿刀捅了這個不肖子。X一臉的血,還是那樣冷冷的表情,死盯著他爹。這時我們才發現,X的個頭已經超過他爹了。從那以后,他爹就不來學校了。

那后來呢?我問王芋艿。

王芋艿撓頭皮,后來么,我只知道他有段時間在臺資廠的電鍍車間干活。后來,后來有一次,大概是兩年前吧,王芋艿說,我約了張毛豆、阿福幾個人一道吃老酒,我打電話給X,叫他一起來,你知道他說啥?

說啥?

他說,他現在工資也不高,花個三百五百見同學,不劃算,不來了。你講講看,阿有這樣說話的,王芋艿氣鼓鼓地說,要么你就找個借口,出差啊,家里來親戚啊,身體不舒服啊,怎么都行,要不要這樣說的。 

大實話嘛,我忍不住笑出來。

我對他講,你不要在意那三五百了,我幫你出,你來就是。他說,操你媽,他在電話里要操我媽,然后就掛掉了。你說這個人,阿是,啊?王芋艿氣不打一處來。

我拍拍王芋艿的肩膀。

后來嘛,我們就不帶他混了,都這么講了,還混什么混,王芋艿說,不過,我老婆認識他老婆,她們或許還有聯系,你要是想見X,我現在幫你問。

有件事王芋艿不知道。那是初二的一個下午,我踢完一場球,看見X一個人坐在看臺上抽煙。過了一會兒,他的頭深深埋了下去,肩膀劇烈地抽搐。我猶豫了一下,走到X身邊。他抬起頭,滿臉的淚水。

他說,我娘不要我了。

我看見他用夾著煙的手捂著嘴,無聲地顫抖。我伸出手,放在他的肩頭。

小鎮沒多少秘密,我聽我爹講過,X的父母在鬧離婚。我當時不知道的是:X想跟著他娘過,他娘拒絕了。

X抹了抹眼睛,對我笑笑說,你走吧,別讓班主任看見你跟我在一起。

從那天起,我和X有了微妙的默契,有時眼神交匯,無聲一笑。放學后,他讓我抽他的煙,騎他的摩托,看他的《肉蒲團》。他向那幫朋友介紹,這是我兄弟。他把手搭在我背上,笑嘻嘻地說,人家讀書好,跟我們不一樣。

聚會的第二天,我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女人說,喂,阿是路老師?我說是,你哪位?女人用普通話說,我是X的老婆。聲音有點沙。我說,你好。女人說,我知道你,X跟我說起過。我說,我們好多年沒見了,X在嗎?女人猶豫了一下,說,他現在不方便跟你說話。我說,哦。女人沉默了一會兒,說,要不我們出來講吧,我不想在電話里說這件事。

我們約在小鎮一家名叫托斯卡納的咖啡館。大門口的招牌顯示,除了咖啡,這里還供應意大利面、三明治和牛蛙飯,以及各類商務套餐。店里沒幾個人,大概是剛裝修不久,一股甲醛的味道。她已經坐在那里了。我走過去,說,你好。她欠了欠身。我坐下。她是個消瘦的女人,皮膚偏黑,扎一個馬尾巴,坐著看不出身高,但顯然不太高。她看著我說,知道我為啥愿意出來見你嗎?我說不知道。她說,昨天王芋艿老婆打電話來,說你在找X,她頓了頓,剛好,昨天是他的斷七。

我說,我猜到了,這是最壞的可能,你節哀。她說,你抽煙嗎?我說不抽,她從包里掏出煙盒,點上一支,自顧自抽起來。抽了幾口,女人摁掉煙頭,說,你有空聽嗎?我說,我不趕時間,慢慢講。女人說,我和他是在廠里認識的,我在噴漆車間,他在電鍍車間,都是操作工。我說,臺資廠,聽說了。她說,廠里的工人,除了幾個老頭子,沒什么本地人。本地人不愿干這個活。有一次,經理欺負我們幾個外地小姑娘,他去找人家理論,三句兩句把人家嚇住了,乖乖給我們賠了禮道了歉。我這才知道,他是本地的,聽說以前混過黑道,有點名氣。我點點頭。她接著說,你知道,來這里打工的小姑娘,有的很單純,有的很實際,就想找個本地男人嫁。本地人嘛,多少有點積蓄,運氣好點,碰上拆遷,四五套房子拿在手里,住一套,租出去幾套,也不用上班了,日子不要太好過,阿是?我說,是的。她說,我就找機會跟他說話,時間一長么好上了,誰知道他家里那么窮,女人苦笑,錢都給他爸看病了,看么看不好。我第一次去他家里吃飯,嚇了一跳,那個樓快倒了,走道里堆滿垃圾,廊燈是壞的。他家里倒蠻干凈,就是沒一件新東西。我數了數,家用電器有一只電飯煲,一臺收音機,和他爸窗前的一個老式電視機。
我說,那你還嫁給他?

啊呀,后悔來不及了呀,女人的臉生動了一些,我想嘛,兩個人都賺錢,熬一熬,日子總會好過起來。后來我們就結婚了,總共兩桌人,都是親戚,他的朋友、同學一個都沒叫。來的人說,很多年沒見過這么寒酸的婚禮了。

結婚第二年,我們有了寶寶,那天他喝了點酒,跟我說,不能讓我和寶寶住在這種地方。我說那你搬呀,你有本事搬不?我沒想到他是認真的。第二天,他去找他娘舅借錢,自己添一點,湊了個兩室一廳的首付。接下來的一年多,他基本上天天加班,一邊還債、還按揭,一邊還得把新房子裝修的錢賺出來。他說上個月加班加出個彩電,這個月再使把勁,能加出個空調來。我跟他講,錢是賺不完的,我們現在簡單裝修下,能住就行,以后有錢了再弄。他說不行,不能留到以后。你大概也知道他的脾氣的,就是倔,十頭牛拉不回來。

住進新房子不到半年,他開始掉頭發,睡覺的時候,肺像個風箱似的,呼哧呼哧,后來開始咳血。拉到醫院一查,腫瘤,已經轉移了。

我瞞住他,帶他去上海的大醫院治,醫生很坦白地對我講,治不好了,回去吧。我跪在醫生面前,說,我只要我男人的命,你讓他多活一天,我傾家蕩產也愿意。后來他察覺到了,到那個地步,再遲鈍的人也察覺到了,就堅決要求回家。我叫了個車,把他從長征醫院直接拉回鎮上,抬到家里。一路上他都昏睡著,后來他睜開眼睛,看了看,說不是這里,要回去。他娘舅說,囡啊,就是這里,這里就是你的家啊。他搖搖頭,不說話,眼睛朝我看。我說知道了,我們走,就讓人把他搬到那個破得不像樣的老屋。他在那里咽了氣。別人不知道他的心思,我知道,他怕死在新家里,我和寶寶以后沒辦法過日子。他就是這么個人。

今天出門前,我給他上了一炷香,我說,你看,還是有老同學記著你的。他就朝我笑。他以前不太笑的,現在天天朝我笑了。好了,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還有什么要問的?

(插圖:劇照 | 《乘風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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