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花落成蝕 花蝕的人間觀察

之前我編譯過一篇文章：《以暴制暴：鐵拳下的尼泊爾犀牛保護》。這篇文章講的是尼泊爾為了保護奇特旺國家公園的大獨角犀，漠視人權，趕走了很多原住民，用強力管控了整個保護區，收獲了很棒的保護效果。

前兩天，我又看到了一篇介紹印度老虎保護區的文章，那保護理念，簡直就是尼泊爾奇特旺的反面，然而，也得到了不錯的保護效果。

野生動物保護不只是科學問題，它更是社會實踐，這就意味著我們需要考慮的不只是動物。另外，保護好動物也不只有一條路。

本文原作者Amoolya Rajappa，

首發于VillageSquare.in。

由花蝕編譯。

索陵伽人是南印卡納塔克邦的原住民，是個居住在森林中的部落。傳統上，索陵伽人依靠森林維生。傳說這個部落起源于竹子，所以也被稱為竹林之子。

當印度政府宣布，索陵伽人生活的區域成為老虎保護區時，這個部落創造了歷史：通過合法的反抗，他們成為了印度史上第一個獲得官方授權，可以居住在保護區核心區的部落。

竹林之子部落的兒童。圖片來自Shrenik Sadalgi。

原住民

18世紀的蘇格蘭旅行醫師弗朗西斯·布坎南·漢密爾頓，留下了索陵伽人最早的記錄。哈密爾頓描述，這個部落很害羞。直到今天，我們還能在索陵伽人的定居點里看到婦女們躲避外人的羞澀。60歲的索陵伽人Achugegowda說，他們一直很害怕“鎮上的人”。而他們，則是森林里的人。

傳統上，索陵伽人依靠狩獵和輪耕維生。在小時候，他們就會向部落里的長者學習認識森林。“我們能在0.1平方米那么小的一塊土地上，輕松識別出50多種不同的植物。”這個說法很夸張，足顯Achugegowda的驕傲。

直到今天，索陵伽人依舊以對森林的深刻理解而聞名。他們能夠明智的選擇草藥，熟悉一切野果，知曉野蜂藏蜜的地點，識別能夠食用的地衣，找到地下的塊莖。他們還能通過蛛絲馬跡，跟蹤森林里的動物。

索陵伽人村鎮。圖片來自Shrenik Sadalgi。

但是，根據1972年的《野生動物保護法》，Biligiriranga山中的森林成為了保護區，索陵伽人必須遷出，否則就將遭到驅逐。

和大貓共存的部落為森林權而戰

1972年，索陵伽人生活的區域，成為了自然保護區。政府從森林中驅逐出了很多索陵伽人，將他們安置在附近的平原區域中。2011年，這個保護區升格成為了老虎保護區。幾乎每一個索陵伽人都認為這是一個草率的決定，沒有和他們協商，也沒有顧及到他們祖傳的權利。

55歲的Shivmallu還記得，他們的部落從未和老虎發生過沖突。部落自有其信仰，他們信奉老虎神Huliverappa。“數百年來，我們掌握了和老虎共存的藝術。”Shivmallu表示。“是我們最先發現了生病的動物，將動物死亡的消息報告給了護林員。”

“各項法律禁止了我們的傳統和習俗。我們不能狩獵動物供自己食用，也不能點幾把小火來管控森林。”Achugegowda說。在森林中點火，不光可以為索陵伽人清理出農田用地，還能控制林下的灌叢。外來的馬纓丹屬植物入侵了印度的森林，索陵伽人的小火正好能控制這些入侵者。“2006年，官員們甚至不讓我們在森林里采野果、找蜂蜜。連木材以外的物產都不讓用了。”

索陵伽人。圖片來自Shrenik Sadalgi。

2008年，索陵伽人把政府告上了法庭。印度的《森林權利法案》幫助了他們，這個法案支持保護森林部落的權利。根據法院的判決，自2010年8月起，大約1200個索陵伽家庭可以回到森林中，擁有建立家園的權利。

2011年1月，政府宣布保護區升格，禁止收集森林物產。部落再次團結了起來，組成了統一發聲的團體。印度的數個關注原住民發展的NGO也伸出了援手。

Shivmallu說：“我們進行了嚴格的運動，向整個部落宣傳了我們的傳統權利。”他們回憶起為獲得森林權利所作的宣傳：“我們向每個定居點的每個家庭分發了索陵伽語的小冊子。”

社區和老虎的勝利

2011年10月，法院支持了索陵伽部落。裁決授予的森林權利，包括非木材林物產的獲取權和所有權，捕魚、放牧和文化實踐權，以及保護和管理森林的權利。這對社區尤其是對那些依靠森林謀生的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勝利。

但由于當局在考慮重安置計劃，核心區和緩沖區中定居者的命運依舊懸而未決。Nanjamma，一位36歲的單身母親，就擔心會擔心流離失所。 她說：“我不確定我們能否生活在遠離森林的平原上，我們太習慣了這里的天氣和水了。”

索陵伽人兒童。圖片來自Survival International。

2011-2014年間，Biligiriranga山保護區內的老虎數量翻了一番，從35頭漲到了68頭（1）。這證明像索陵伽這樣的原住民部落可以同野生動物和平共處。

最近，在與各組織協商后，索陵伽人制定了詳細的區域規劃，來保護Biligiriranga山中的老虎，這片山地是生態上非常重要的區域，面積超過500平方公里，是東、西高止山脈之間的重要紐帶。

社區保護計劃為森林管理部門和索陵伽人提出了切實可行的建議，來共同解決馬纓丹的蔓延、森林大火、偷獵、采石和木材走私等問題。

2019年10月發生了一件事，更加凸顯了索陵伽人的傳奇。圖中這頭老虎是食人虎，至少吃了兩個人。為了解決虎患，當局尋求索陵伽部落的幫助。部落派出了尋蹤者，異常高效的找到了老虎，但第一次抓捕因護林員手中麻醉飛鏢里的鎮靜劑不足而失敗了。尋蹤者迅速再次定位了老虎，護林員再次扔出了飛鏢，老虎被麻暈了。之后，被五花大綁的送進了救護中心。圖片來自News24。

索陵伽是個特別的部落。他們有一個獨有的習俗，新開的田產出的第一輪作物，要留給動物吃。有NGO在幫部落開發他們收獲的非木材森林物產，產品主要在班加羅爾和邁索爾銷售，其中賣得最好的是蜂蜜。有研究顯示，索陵伽人采摘蜂蜜的行為，是可持續的。

Achugegowda說，索陵伽部落對森林的重視超過任何人，發生森林大火等緊急情況時，他們也是最先做出反饋的。“如果爭議在于我們會‘掠奪’森林物產，那不妨看看四周，你還住在木頭屋子里呢。”

譯注：

1 短短3年間老虎數量翻倍，很可并不是部落歸來這一個原因造成的，從常理來看，老虎的正常增殖未必有這么快。但包括原文在內的數篇報道暗示二者之間有因果性。我認為這兩件事相關，但相關度有多大，得研究，得觀察后來的發展。

原標題：《放逐的部落歸來后，老虎的數量翻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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