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讓2020年春節以來的這段時間成為大家一次特殊的經歷。從重災下的湖北小城到坦然中的江南古鎮，從嚴陣以待的深圳到靜待花開的揚州，從東北邊陲到南洋獅城、美國紐約，中金研究員們匯總所見所聞所感，積極展望新機遇。透視疫情生活，努力“危”中尋“機”，中金研究帶您共同走進一線戰“疫”觀察。

3月13日《中金一線戰疫觀察｜我在美國抗疫：官員在做什么，民眾慌嗎》發布至今，美國新冠疫情相關的數據、政策、信息的更新速度基本以小時計算。本文我將堅持從已知信息和數據出發的原則，輔以親身體驗，希望能將聚焦的點狀信息放大還原至全景，為大家呈現一個普通人生活在疫情中心的真實感受。文中所有數據和媒體報道截止時間為北京時間3月20號周五早上5點，美東時間與北京時差為12小時，文中時間皆為美國東部時間。

01.上周五到現在全美有哪些主要變化？

數據層面，美國CDC于3月3日宣布只在周一至周五中午宣布截至前一日下午4時的數據，實時數據只有從紐約時報(紐報)、一畝三分地(畝)微信公眾號等第三方平臺獲取。

截至美東時間3月19日下午5點，紐報全地圖平臺數據顯示，全美50個州，哥倫比亞特區(白宮所在地)和三個美國海外領地(波多黎各Puerto Rico, 關島Guam, 美屬維京群島US Virgin Islands)皆有確診病例，總人數破萬達到10822，死亡人數172。一畝三分地微信號數據為13328確診(主要差異為紐約州數據)，180人死亡。前三名紐約州(New York State)，華盛頓州(Washington State) 和加利福尼亞州(California State)確診人數占全美56%，紐約州以5366例確診位居第一，為第二名華盛頓州的4倍。CDC3月18日數據顯示近40%的入院病人年齡在20-54歲之間。

02.數據快速增長背后的原因

因為檢測提速。

目前依然沒有檢測人數的官方數據。CDC的數據一般有數日時滯，且通報的為“樣本數”而非“檢測人數”，一個病人可能提交多個樣本。此外，有些州只通報確診人數而無排除人數，使得數據的統計繁雜困難。

大西洋月刊 (The Atlantic) 發布了自主更新的 “新冠追蹤項目（Covid Tracking Project ）”, 從各州健康中心、新聞報道以及發布會等渠道獲取信息，按時間序列整合各州詳細檢測人數。網站顯示截至3月18日晚，美國一共檢測了76495人，這一數據在一天后攀升到103945。

全美累計檢測總數，上圖截至3月18日晚7點07分，下圖截至3月19日晚5點43分；資料來源https://covidtracking.com/data/

從日累計檢測數序列可以推斷，美國日均檢測能力從3月18日的1萬例左右達到3月19號的近3萬例。這和另一個第三方檢測跟蹤推特賬號@COVID9tests的數據相吻合。

全美3月4日到3月19日晚5點49分日累計檢測總數；資料來源：https://covidtracking.com/us-daily/

推特賬號COVID-19 Test Capacity 公布按機構劃分的日檢測能力。但需要注意的是，其中帶星號和雙星號的數據為推測數據，在去除后，也得出3月18日日均一萬例左右的檢測能力。

第三方數據顯示全美應具備的日檢測能力為36810例，截至3月16日早9:30；資料來源：推特@COVID9tests

盡管檢測數量快速提升，但依然不足, 檢測的落地推行也非一帆風順。

紐約時報3月17日對比了美國、意大利和韓國的日均檢測能力。華爾街日報3月19日報道稱，一名批準獲得檢測的科羅拉多州患者輾轉多天多個檢測點仍無法受檢。科羅拉多州的檢測政策也改變為只檢測最易感人群(the most vulnerable individuals )，日檢測能力為250例，但因檢測眾多，結果需要等5天。明尼蘇達州也將檢測政策從最初的廣泛受檢限制為醫護人員，住院病人和居住在群居場所的人(group living facilities)，因為檢測能力不足。南達科他州州長也表示因為缺少必要的化學物資而暫停州內檢測。

紐約時報使用CDC數據對比美意韓三國日均檢測能力；資料來源：紐約時報

檢測將繼續放量，Quest和LabCorp實驗室表示，到本周末，可以各自實現日均1萬例檢測，并在3月底提高到日均2萬例。兩者隸屬的美國臨床實驗室協會(American Clinical Laboratory Association) 也表示，如果沒有必要材料的短缺和供給延遲，全美商業測試能力將在4月1日達到每周28萬例。 (注：上周CDC 主管和FDA主管均表示一些用于新冠檢測的重要試劑處于短缺狀態)

借鑒韓國的成功經驗，西雅圖、德州、加州、紐約等約10個州已開展免下車(Drive-thru)檢測。根據紐約時報3月17日的報道，紐約第一個免下車檢測站位于隔離區新羅謝爾市(New Rochelle) ，從3月13日開檢到16日，共檢測1882人。受檢人員(免下車或常規)實行預約制度，必須：1)具備滿足條件的癥狀或優先人群(已住院病人，年老或有其他疾病，過去14天密切接觸過確診病人或去過疫情國家)；2)擁有醫生開具的推薦受檢單。

目前紐約州確診數量第一和檢測提速直接相關，3月15日周日午間，紐約州長Andrew Cuomo緊急召開了新聞發布會，通報紐約州一共進行了5272例檢測。這一數字在19日達到20000人，日檢測超過7500例，占全美全部日測的近40%。紐約的確診人數也在過去四天從729人次翻近8倍到5366人次。

檢測確診的話需要住院嗎？

鑒于新冠高傳染低致死的特點，以及目前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案，CDC認為新冠輕癥患者可以進行居家康復。CDC暫行指南對于可以接受居家治療的新冠輕癥患者和病癥穩定出院患者施行居家隔離。

居家隔離的確診病人如果出現呼吸困難，持續胸痛、胸壓，意識不清等癥狀需立即聯系醫院。

在這個前提下，CNBC3月17日報道，確診住院率達到19%，并在3月18日攀升到23%。截至3月18日周三晚，紐約市的住院率約25%，住院病患中ICU比例為34%。住院比例攀升應該是因為目前檢測依然優先特定人群——包括已住院病人，年老或有其他疾病如心臟病糖尿病等，過去14天密切接觸過確診病人或去過疫情國家。 根據周邊朋友親身經歷，13個月大的女兒已經40度高燒三天并呼吸急促，但醫生認為“感染新冠病毒的概率不大”拒絕予以檢測，除非出現“嚴重呼吸問題(serious breathing problem)”，目前只能在家進行自我隔離觀察。CDC對于出現疑似癥狀的指引為：1) 鼓勵輕癥患者在家自我觀察隔離；2) 一定要先致電醫生，后就診；3）如果生病了請戴口罩。不要搭乘公共交通，出租車等。

定稿這篇文章時，小區物業通知我居住的樓里出現一例或幾例確診病例，正在施行居家隔離。通知居民大樓已經進行深度清潔，并建議大家執行CDC的相關指引。

3月18日物業通知樓內有確診病例在居家隔離；資料來源：作者自主拍攝

CDC對于社區內發生新冠疫情的指引為保護自己和他人，盡量在家，做好日常防護等。目前并沒有任何關于確診人員的詳細信息，也沒有看到任何強制性或封鎖性政策。

03.美國政府目前都采取了哪些應對？

聯邦政府方面：

3月13日，特朗普總統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對歐洲申根國家實施為期30天的旅行禁令；

3月14日，聯邦眾議院通過家庭優先新冠肺炎應對法案，轉交至參議院；

3月15日，CDC指引未來8周取消50人以上聚會 (不適用于學校和企業)，美聯儲將基準利率降至接近零的水平，并啟動總規模為7000億美元的新一輪量化寬松；

3月16日，白宮號召民眾未來15天避免10人以上聚會；

3月17日，財政部宣布萬億規模一攬子刺激計劃，美國國家稅務局給予欠稅的公司和個人90天的延遲補稅寬限，并免交罰款。國防部計劃為美國公眾提供5百萬口罩；

3月18日，白宮新聞發布會上特朗普使用聯邦政府權力(Defense Production Act)要求美國公司生產急需的醫療設備, 并派遣兩艘醫用軍船去紐約和西海岸協助控制疫情。白宮要求國會發放兩筆共5000億美金的直接撫恤金給美國民眾，和一筆3000億美金給中小企業保證工資發放 (為“第三輪疫情救助法案”一部分)。晚間參議院通過了 此前的“家庭優先新冠肺炎應對法案”，特朗普總統將其簽署為法令。以救助個人和中小企業為主的第三輪疫情救助法案，也稱共和黨疫情救助法案，仍在等待國會批準。

州政府方面：政策因地制宜且更為嚴格，旨在“熨平增長曲線”(flatten the curve)，降低傳染速度，以免造成醫院不堪重負。

3月13-16日期間，多個州宣布關閉學校，關停酒吧健身等娛樂場所，餐廳禁止堂食，僅供外賣/外帶, 持續到4月。

3月16日新澤西州率先強烈建議全民“宵禁”，即晚8點至次日凌晨5點，居民如非必要不能外出。值得敲黑板的是，這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宵禁”，此舉并無法律效力。

灣區7郡同一天發布了有強制性的“就地避難( shelter-in-place) ”，要求將近700萬居民在未來三周除采購食物，藥品和其他必要行程外，不得外出。

簡單介紹下“隔離區”、“宵禁”和“就地避難”和“封城”的區別：

這些和所謂“封城”有著不同程度的本質區別，核心在于不強制限控個人出入。

隔離區(containment zone)：3月10日，因局部疫情蔓延迅猛，紐約州州長科莫（Andrew Cuomo）在新羅謝爾市(New Rochelle) 建立全美首個為期兩周、半徑1英里（約1.6公里）的“隔離區”。區域內學校和教堂等公共場所關閉，嚴禁大型聚會，但無街道封鎖，人們可以自由進出隔離區，超市和雜貨店等照常營業。3月12日，紐約國民警衛隊入駐該區域，為被隔離的家庭提供食物和藥品等所需的物品，并給公共場所消毒。

宵禁(curfew)：3月14日新澤西州的Hoboken成為全美第一個施行宵禁的城市——從3月16日周一起，Hoboken全城晚8點至次日凌晨5點，居民除緊急需求或工作需要外不能外出。新澤西州的Bergen County市長也于同一天號召市民“自我隔離”，即除非萬不得已請不要出門，這一號召并無強制效力。3月16日周一新澤西州長進一步擴大號召范圍，強烈建議全州人民宵禁并減少出行，這只是“強烈號召”，并非強制執行。

就地避難(shelter-in-place)：3月16日周一，灣區6個郡聯合宣布在未來三周除“必要需求(essential needs)”外，居民不得外出。雖指引帶有一定程度強制性，但核心旨在未來三周最大程度減少人群互動。 “必要需求”包括藥品，食品，家庭成員(含寵物)所需用品，看醫生，照顧住在別處的親屬，居民日常所需外出并不需要政府批準。同時，散步，跑步，遛狗，徒步可照常進行，只要時刻確認自己與其他人保持 6 英尺(約2米)的距離。機場、出租車、公共交通工具仍將保持運行，以滿足必須的出行需要。醫院、超市、銀行、藥房、daycare、獸醫院、洗衣店、警察局、消防局等保持開放。

簡單總結，所有措施都在于減少生活中非必需的聚集，力爭“熨平增長曲線(flatten the curve)”，降低傳染速度。正常的生活和出行并無大礙，主要靠自覺。和位于灣區的多個朋友交流后得知，雖然公共場所人跡稀少，但正常的生活區域影響甚微。

04.紐約確診量快速增加，當地政府做了什么？

如此前所說，紐約州確診數量的快速上升和檢測提速直接相關，要感謝州長Andrew Cuomo此前大力呼吁和極力推進提高檢測效率。自作者完成上一篇美國抗疫觀察文章至今，紐約州長的關注重點為減少聚眾，信息透明，和增加醫療資源。同時，為了應對各種傳言和謠言，紐約市政府設立了公共信息通知平臺，統一發送跟疫情相關的重點政策信息，以及澄清不實傳聞。

3月14日，紐約州州長宣布，紐約州出現第一例死亡病例，之后州長每天都在推特宣傳防疫措施或者宣布最新的抗疫政策。截至3月19日晚6點，紐約確診5366人，死亡人數上升至22人。

紐約州超過10人確診的地區；資料來源：一畝三分地微信公眾號

3月15日，州長大力宣傳隔離與居家的必要性；與聯邦政府就醫療報銷，醫療資源短缺等問題展開積極溝通；建議私人商業關停；要求非必要的州政府雇員在家工作。

3月16日，宣布紐約所有公立學校關停，同時聯合相鄰的新澤西和康涅狄格州州長一起共同抗疫，要求餐館(允許外賣和外帶)，健身房，電影院，賭場等必須關閉；要求各地方政府必須為本地醫療人員和警力提供口罩；督促聯邦政府運用軍隊工程部來建造臨時醫院。

決定公立學校關停并非易事，源于紐約有許多低收入家庭學生的早午餐要完全依靠公立學校提供。此外，根據美國法律指引，7歲及以下的孩子不可以單獨在家，8-10歲不可單獨在家超過1.5小時，11-12歲不可單獨在家超過3小時。這使得很多家庭的成人無法出去工作。為此，紐約政府從3月23日起將負責照顧醫護人員，應急和公共交通工作人員的小孩，并在周一開始為學生發放免費早午餐。

3月17日，宣布暫停州內的債務償付(學生貸款，醫療債務等) 至少30天；積極儲備醫務人員，呼吁剛退休的以及護士學校，醫學院以及公共健康院校的符合條件的學生和老師積極參與抗疫。

在一天之內，紐約市有超過1000名退休和自營診所的醫生護士報名加入了醫護人員儲備計劃，將總儲備擴大到1萬人。

3月18日，宣布聯邦政府將派遣一艘擁有1000張床位的醫用軍艦停靠紐約；將簽署行政命令 (Executive Order), 要求所有非必需(non-essential)的公司從周五起員工需在家工作。對于依賴員工在班的公司，必須將辦公室人員減少50%。

3月19日，宣布有經濟困難的家庭未來90天無需付房貸，不會因此收到罰金或者影響信用記錄。

州長為什么對醫療資源如此關心？

Andrew Cuomo在疫情新聞發布會上稱，紐約州共有5.3萬張醫院床位，3000個ICU床位，80%已經在使用中。醫學專家估計，根據紐約州2000萬人口基數，疫情在45天左右可能會達到頂峰，屆時將需要至少5.5萬-11萬張病床和1.8萬-3.7萬張ICU床位。 紐約市正在尋求將一些設施如學生宿舍等改建成臨時醫院。

紐約州長疫情每日更新新聞發布會上預估將需要的醫療資源；資料來源：推特@NYGovCuomo

05.上述所有舉措有什么影響？

先出結論：對于商業經營，特定行業影響顯著。對于日常生活，短暫混亂，出行無礙，吃用不愁。

先說商業。

華爾街日報3月17日報道，紐約管理公共交通的紐約大都會運輸署(MTA)因乘客銳減而向聯邦政府尋求約40億美元的救助, 包括37億美元的收入影響和3億美元的消毒清潔費用。MTA的主席Patrick Foye說紐約市地鐵/公交日均乘客量下降了60%/49%，乘坐火車輕軌的乘客量下降了67%/90%。

美國5大航空公司(Delta, American Airline, United, Southwest and Alaska)尋求總數約500億美元的救助。然而根據衛報和其他媒體的報道，公眾和市場對這樣的要求并不買賬，源于這些航空公司在過去5年總共花了450億美金用于回購股票和分紅，并向管理層付出總計7.5億美金的薪金。

巨頭企業方面：

3月14日周六，零售巨頭沃爾瑪宣布從24小時營業縮短為早上6點至晚上11點，部分門店營業時間更短，眾多零售業跟進；

3月15日開始，星巴克將暫時性地將其在美國和加拿大所有地區的運營模式轉變為“外帶”模式，至少持續2周；

耐克、蘋果、絲芙蘭等零售店宣布暫停營業兩周；

亞馬遜和eBay等電商出手打擊/封殺“發國難財”的賣家，禁止高價售賣口罩，洗手液和消毒用品。

對商業的影響導致了失業率攀升。根據美國勞工部數據，美國首次申請失業救濟人數(Initial claims for state unemployment benefits)上周增加7萬到28萬人，是自2012年11月以來最大的周度增長，總量上是自2017年9月以來的峰值。

中小商業方面，信息紛雜，我只能就家周邊商戶的情況跟大家做一線分享。

餐廳禁止堂食但不妨礙外帶和外賣，酒行依然開門且顧客還不少。

奶茶店的老板說外賣單明顯增多，在我等待的過程中，有Seamless，Uber Eats 和熊貓外賣的派送員來取單。從下圖大家可以看出街上行人還是比較多。

左圖：奶茶店在打包外賣訂單；右圖：3月18日作者和奶茶在十字路口；資料來源：作者自主拍攝

政府要求所有餐廳必須撤銷桌椅，貫徹禁止堂食。在等外帶的過程中，不停有顧客來下單。

小商戶們也積極進行自我救助。我收到來自美發會所發出的郵件，推出10%優惠的電子禮卡，感謝客戶們在危難之中的支持；平時常去的拳擊館，在Instagram上求助，希望大家能夠考慮在其停業期間，捐贈會員費，以協助拳擊館度過難關。

左圖：美發會所推出電子禮卡；右圖：拳擊館號召會員捐贈會員費；資料來源：作者郵件， Instagram賬號#cityslugger

日常生活方面，首先混亂的是超市。

3月13日周五，特朗普總統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打響搶購第一槍，廣受歡迎的Trader Joe’s出現光貨架的“掃貨劫”，我在紐約10年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

3月13日周五晚Trader Joe’s 肉類和速凍類商品空架；資料來源：作者自主拍攝

隨后各大超市迅速補貨，穩定供應。雖然3月16日周一，由于紐約宣布關閉餐廳酒吧后出現了另一個購買小高潮，但主要集中在肉奶蛋水等產品，補貨也基本在第二天完成。3月15日周日白宮新聞發布會上，特朗普號召大家不要囤貨，許諾不會出現生活必需品短缺，而人們現在的購買規模已超過平常的3-5倍。

其實“搶購+囤貨”這件事在美國并不稀奇，尤其是在預警暴雪和颶風等惡劣天氣前，我已親歷數次。目前除了消毒系列產品缺貨或限購外，物資充足，吃用不愁。

然后混亂的是機場。

特朗普總統于3月11日晚突然宣布對于來自26個歐洲國家的旅行禁令，3月14日周六旅行禁令生效，美國13個指定機場開始加強對歐洲返美乘客的入境檢疫。然而由于人手不足，防疫措施短缺，造成了各大機場4-8個小時不等的排隊入境等候。

左圖：網友芝加哥機場推文；右圖：網友紐約肯尼迪機場推文；資料來源：推特@BrookeGMcDonald, @vjake20

3月15日，美國國土安全部代理部長查德·沃爾夫在推特上表示，該部門已經注意到目前的情況，并正在努力增派人手，提高工作速度。并于3月16日再次更新，表示周日美國人從疫區返回的海關等待時間平均為27分鐘，已恢復正常。然而閱讀推文下的回復，網友們紛紛表示并不屬實，很多人過關時并沒有任何疫情相關篩查，或者有些機場如芝加哥機場并沒有篩查從伊朗入境的旅客。

美國國土安全部代理部長查德·沃爾夫發推表示機場檢查恢復正常；資料：推特賬戶@DHS_Wolf

特別介紹下大家關注的“回國潮”。

眾多院校包括哈佛、MIT、哥倫比亞大學、紐約大學[39]等通知學生搬出校園。這對于很多留學生來說等同于“無家可歸”，這對于很多二十出頭的本科學生來說是嚴峻的挑戰。在美國，尤其是曼哈頓，尋找臨時短租不易且昂貴。曼哈頓一套50平米的單身公寓，起價動輒人民幣1.5萬元/月。紐約已有自發組織協助學生緊急租房的微信群，互幫互助。

日常出行上并沒有太大感覺。

政府廣為號召的“居家” 和 “保持社交距離”(social distancing)對于號稱“永不眠”的曼哈頓還是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對比上篇中的人頭攢動，夜晚街上車輛和行人顯著下降，公共場所例如廣場也鮮有聚集。非亞裔佩戴口罩比例小于10%，略微上升。

大家應該都看了很多著名景點如大都會博物館，中央車站等所謂“空城”的照片。我在這里著重分享一下日常住宅區域的景象。中央公園3月15號周日依然充滿鍛煉休閑的人，白天車流減少并不明顯。

小區周邊依然人來人往，周邊停車情況也表明并無太多“逃離紐約”。

3月18日周三中午，左圖：行人穿梭；右圖：周邊車位全滿如常；資料來源：作者自主拍攝

06.那你現在依然不慌嗎？

說完全不慌是違心的。

伴隨各種沖擊感官的點狀報道，如“陷入混亂”，“瘋狂搶購”，“逃離封城”，“頻臨崩潰”，我的微信信息從“需不需要寄你口罩“的暖心到“知不知道如何包機”的焦慮再到各種輿論觀點的碰撞。讓我想到一個半月以前，也是體會這種“放下手機歲月靜好，拿起手機地動天搖”。

從生活角度看，囤貨這件事在周圍朋友中比較普遍，小區里也常見大包小袋往家拎，大多發生在對“補貨能力”尚不確定的前幾天。回國潮在上班族中并不多見，周邊親友路人都很鎮定，走在街上并無緊張惶恐之感，雖然偶爾聽到的對話已全部都是新冠相關。理性來看，紐約的確診數據在隨著檢測能力提高而快速上升，身邊出現確診的病例越來越多，人們心理出現擔憂也是難免的。

需要說明的是，我的親身體驗跟曼哈頓其他區，紐約市其他郡，美國其他州一定是有差別的。例如通過朋友分享得知，富人相對聚集的上東區，因很多在周邊如Hamptons有額外住宅，確實搬出了城；華人聚集較多的皇后區，一些餐館停業且不提供外賣，或因業主選擇回國；洛杉磯朋友居住非市區，特定的一些食品供應如雞蛋確實要開車很遠才能買到。“盲人摸象”也好，“窺斑識豹”也罷，只希望提供多一個視角，以求盡量展現全貌。

我想，如果我是被卡在機場的歸途之人，或是毫無積蓄靠小時薪酬維持生計的服務生，或是需要照顧老人和小孩的單親媽媽，或是苦心經營小店一老本實的個體業主，此時發生的一切將是莫大的沖擊。深感作為一名有穩定收入、合理積蓄、選擇能力的成年人是何等幸運。生活雖有不便，但不礙穩步前行，感謝所有從國內源源不斷給我郵遞抗疫物資的家人和朋友。

身邊也大多是希望盡綿薄之力的普通人。小區居民自發協助樓里的老弱病人采購生活必須用品，小區物業也發出了互助志愿者的征集，超過400人報名。

左圖：居民自發協助采購物資；右圖：物業郵件感謝超過400名居民報名志愿者；資料來源：作者自主拍攝，作者郵箱

把結尾，獻給那些無謂的紛爭：

“When you call yourself an Indian or a Muslim or a Christian or a European, or anything else, you are being violent. Do you see why it is violent? Because you are separating yourself from the rest of mankind. When you separate yourself by belief, by nationality, by tradition, it breeds violence.” ——Krishnamurti

（本文原題為《中金：一線戰“疫”觀察——我在美國抗疫（2）》，作者丁凝為中金公司研究部分析師，首發于微信公眾號“中金點睛 ”，澎湃新聞獲授權轉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