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金一線戰疫觀察｜聚焦低調實干的河北唐山

楊秋碩

2020-02-26 17:00

來源：澎湃新聞

寫在前面

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讓2020年的春節成為一次特殊的經歷。從重災下的湖北小城到坦然中的江南古鎮，從嚴陣以待的深圳到靜待花開的揚州，從寒冷的東北邊陲到溫暖的南洋獅城，留守在家的中金研究員們匯總所見所聞所感，積極展望新機遇。京東、順豐、抖音這些名字不斷被提及，買車、自動化、進城、健身等新的需求蓄勢待發。透視疫情生活，努力“危”中尋“機”，中金研究帶您共同走進一線戰“疫”觀察。

唐山，河北省地級市，位于河北省東部、華北平原東北部，總面積為13472平方千米。截至2018年，唐山市下轄7個市轄區、3個縣級市、4個縣，另設有3個開發區、1個管理區，常住人口793.58萬人。2018年唐山市實現地區生產總值（GDP）6955.0億元，位列河北省第一。主要支柱產業包括鋼鐵、裝備、化工、能源、建材、陶瓷等。

01.疫情概況

唐山市于1月27日發現第一例確診病例，截至2月24日24時，唐山市累計確診病例58例。病例主要集中在遷安市、遷西縣、遵化市，主要為家庭聚集性感染，未發現多點擴散跡象，我所在的市轄區目前尚無病例。

02.抗疫措施

信息發布

疫情期間，唐山市通過人民政府官方網站、官方微信公眾號“唐山發布”等權威途徑向公眾及時公布市內病例數據。

根據我對“唐山發布”的持續跟蹤，通常該公眾號于上午8時之前公布前一日0-24時的新增確診、新增疑似、接受隔離人數等數據，于中午11-14時左右公布前一日新增確診病例的行程軌跡。我體會到，唐山市的信息公開及時、透明，有利于幫助市民詳細了解疫情進展、化解恐慌焦慮情緒，并做好針對性防范。

官方公號及時公布病例數據及病例行程軌跡；資料來源：微信公號“唐山發布”、中金公司財富研究

醫療行動

主管部門統籌醫療資源，防患于未然。我所在市轄區的衛計局于1月25日召開緊急專家組會議，要求專家組在防控期間24小時待命，區醫院各科室也都取消了春節休假。

我的一位親戚是婦產科專家，也被納入了防疫專家組，我想這一方面是考慮到病人身份的復雜性，另一方面或許也反映出本地醫療資源的緊張。實際上當時區醫院的隔離病房和防護服數量都非常匱乏，如果出現病例需要集中收治到距離20公里的市傳染病醫院，所以防患于未然顯得尤為重要。幸好到目前為止我們區沒有出現疫情。

醫務工作者積極馳援湖北一線。2月4日、2月19日，我所在市轄區派出兩個批次共10名醫務人員赴湖北一線支援。他們大多來自呼吸科、急診科和內科，均是所在醫院的護理骨干。

人流管控

城市方面，我所在居民小區從春節后僅保留一處入口，并安排社區工作人員和志愿者在該門口守崗。本小區居民和車輛必須憑借社區發放的出入證和車輛通行證進入小區。同時社區對路面、樓道進行了消毒，對居民體溫情況進行了入戶調查。

作者所在社區發放的人員出入證和車輛通行證；資料來源：中金公司財富研究搜集

鄉村方面，明顯感覺到防控力度在逐步加強。我的親戚所在村，1月26日封鎖村口，限制機動車進入，但步行仍可進入；1月28日在村口增設體溫檢測卡點加強排查；2月8日前后，僅本村村民憑身份證和村委會發放的出入證方可進入。

03.生活娛樂

父母為了籌備家庭聚餐，在年前就儲備了大量的食材和調料。后來果斷取消了所有團聚活動，因此家里囤貨充足，不太需要出門采買。唯一印象深刻的是，當我想要學習制作花卷和油條，卻發現附近最大的一家超市酵母粉脫銷。

春節期間，周圍人主要通過互聯網和電視方式進行消遣娛樂。年輕人在《王者榮耀》等熱門競技游戲上的時長和花費明顯增長；家里的中老年人在子女協助下開始通過手機參與“斗地主”等棋牌游戲，相比于隨機匹配玩家，他們更喜歡“好友約局”，與熟人一較高下。我注意到，微信中的《歡樂斗地主》就在春節后專門開通了限時免費的“好友約局”功能；湖南衛視和芒果TV獨播的電視劇《下一站是幸福》成為女生間熱議的話題。

不過，讓我略感擔憂的一點是，似乎周圍人的“網絡安全”意識還有待加強。從1月25日開始，我就注意到，有一份武漢返回我區的大學生信息excel表格在各個微信群中瘋傳。表格里面對于學生的姓名、詳細住址、聯系電話、在武漢就讀的學校均有詳細統計。希望這些學生的生活沒被打擾吧，也呼吁我們每個人在互聯網上能夠謹言慎行。

04.中小學教育

我主要訪談了兩位親戚家的小孩，一位在讀高一，一位在讀高三。

高一的孩子反饋，其從2月10日（原定開學日）開始通過阿里“釘釘”平臺進行網課學習，內容為教師提前錄制的新學期課程，全年級10個班同時在線學習。課后作業的批改流程一般是，學生將完成的作業拍圖片上傳至“家校本”，老師批改后再通過“家校本”傳給學生。從他的課表來看，空中課堂的全天學習時長比在學校壓縮不少，非應試學科也被取消（往常學校的作息基本上是早晨6:30開始早自習，上午11:40開始午飯，下午18:30開始晚飯，晚飯后還要上晚自習到21:10）。不過他的家長似乎并不太擔心孩子的學業因此落下，反而看到孩子在家有更多時間幫忙拖地、做飯、取快遞而收獲的成長而欣慰。我不禁感嘆，或許這才是“停課不停學”的真意，居家學習的特殊機會給孩子們補上了素質教育的重要一課。

而另一位高三的孩子，顯然學習日程要緊張許多，主要通過海量刷題來備戰高考。從2月5日開始，老師們通過在微信群中發送小視頻的方式進行習題講解，并通過電話、語音聊天等方式抽查學生的課文背誦、單詞背誦等情況。而至于春節期間各大教培機構免費發放的網課，兩個孩子都只訂閱了“高途課堂”，但由于學校已經布置了較多學習任務，也就沒有持續參與高途的課程。

在線課程之外，搜題類App也是疫情期間老師辦公、學生學習的好幫手。我的一位擔任初中物理老師的同學反饋，學生和老師都經常使用小猿搜題來查找習題答案。而我上面提到的兩個高中生，他們一個習慣于使用小猿搜題，另一個習慣于使用作業幫。

至于為什么做出了不同的選擇，他們給出的答案是一致的，即從初中就開始用自己選定的那款App，已經比較順手，同時覺得各類搜題App都大同小異，不打算轉換到其他App上。他們的回答在某種程度上或許印證了K12領域較強的用戶粘性，對于教育機構來說，能否在入口年級即占領孩子們的心智的確非常重要。

孩子們有條不紊地上課的同時，在線教育的上市公司中，很多公司的股價跨上了新臺階。最后想談談我的三個思考。

（1）首先是關于在線教育的效果，接受訪談的高一學生提到，空中錄播課的主要優點是可以無限次回放內容，但缺點是無法與老師及時互動。雖然可以在社交軟件上私下答疑，但還是覺得效果不如當面交流的效果好。而且很多時候，自己比較害羞，不敢私信老師，而在學校則可以跟同學一起討論或者一起找老師解答。

另外，我的一位擔任幼兒園老師的同學告訴我，父母的“威懾力”不及老師，為了約束孩子，家長不得不向她“求援”。看來，線上教育在沉浸式的體驗、學習紀律的約束方面仍然無法取代線下，延續了上千年的“面授”模式，或許依然是最主流的課堂形式。

幼兒園孩子的家長在微信上向老師“求援”；資料來源：中金公司財富研究搜集

（2）其次是在線教育的獲客渠道。當我問到那位高三的孩子為什么在眾多教育免費課中只選擇了“高途課堂”，他說因為對這個品牌最為熟悉。而當我問到最初是從哪里知道這個品牌的時候，原本我以為答案會是抖音、快手、微博、微信等我經常接觸的渠道，沒想到他的答案是“QQ空間的短視頻”。另外那位高一的學生提到，學生本人主要通過QQ群與老師溝通，班主任會在群里提醒學生們上課、發布課程調整通知、布置作業等等，這個群不允許家長進入。而家長主要通過微信群與老師聯絡。

在他們眼里，微信是大人們的東西，QQ才是他們五彩斑斕的小世界。90后的我，不得不再次發出不懂00后的感嘆。燒錢獲客目前依然是制約在線班課盈利的痛點，期待各類機構能都能更精準的鎖定目標客群，達成更高效的轉化。

（3）最后是期待科技給教育帶來更好的改變。回憶起自己“非典”時期的經歷，隱約記得當時只能通過本地電視臺收看幾節錄播課。老師的板書無法直接投射到屏幕，看起來比較費力，而且音效較差，也沒有系統的課程排表。作業需要定時到小區門口領取，每天要用固定電話向老師報告體溫。而科技的發展使得居家學習極大地便捷，信息的傳遞只在剎那之間。感恩科技的力量，也希望科技能帶給教育更好的改變。

05.企業復工

抗疫物資生產企業：唐山普達防護用品廠

唐山普達防護用品廠（簡稱唐山普達），坐落于我所在的市轄區，是唐山市重點勞動防護用品生產企業之一。

我從公司管理層處了解到，以往口罩并不是銷路很好的產品，但今年春節前已經感覺到訂單需求明顯增長，庫存口罩很快售罄。為了滿足大家對口罩的迫切需求，公司于春節期間大力組織復工，工人工資為日常的三倍。廠長的母親于大年三十不幸病故，但是他初一便開始在車間忙碌，尋求訂貨的電話不絕于耳。工廠原有設備僅能支持口罩面料的自動生產，但口罩綁帶需要人工固定，這成為制約產能快速提升的瓶頸。面對這一情況，該廠抓緊進行車間改造升級，后來政府部門又協助采購了新的自動化生產設備，使得口罩產能大幅提升。銷售方面，公司嚴格按照政府指導價銷售，且產品主要供給政府采購訂單。唐山普達作為我市抗疫企業的典型，廠長接受央視采訪的視頻登陸了2月11日晚間的新聞聯播。

題外話，唐山作為重工業城市，平時空氣質量較差，霧霾嚴重，但其實市民并沒有養成經常戴口罩的習慣，我為爸媽購置的空氣凈化器也基本閑置。通過這次疫情，周圍人進一步認識到呼吸系統疾病的威脅性。很多人表示，在疫情結束后，也將維持防護意識，加強對空氣質量的關注，積極佩戴口罩等必要防護用品。

經濟支柱產業企業：某大型民營鋼鐵企業

鋼鐵產業是唐山市的支柱產業，關系唐山經濟發展的命脈。在我區一家大型民營鋼鐵企業工作的姐夫告訴我，他們在春節期間正常進行生產，一線生產人員沒有放假，僅各科室非生產人員放假（非生產人員僅約占全體員工的1%），目前正在陸續返工。

春節期間，工廠加強了防疫措施，每天早上進廠前和中午需要進行兩次體溫檢測，如果超過37度則需要到醫院就診；平時接送職工上下班的大巴車暫停營運；生產區域每天進行消毒，全體員工必須佩戴口罩。

相比于停工在家，姐夫和工友們還是更愿意正常開工，哪怕是冒著聚集風險、每天需要自駕2小時通勤。幾年前，因為大規模去產能，我區的幾家大型鋼鐵廠相繼關閉，大批工人被“買斷”（即按照工作年限給予一定補貼之后解雇）。姐夫因為技術過硬，被招聘到現在工作的這家新廠，得以幸運地度過動蕩期。作為家庭收入的“頂梁柱”，他絲毫不敢懈怠，十分珍惜自己的工作崗位。或許這也從一個側面，折射了唐山這座“世界鋼鐵第一城”，在經濟轉型期的不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