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瑪格南圖片社 MagnumPhotos瑪格南圖片社

法國模特Ines de la Fressange在香奈兒的公寓里拍攝。

法國，巴黎，1986年

? A. Abbas | Magnum Photos

通過挖掘瑪格南檔案庫中對時尚的記錄，我們已經探討過丹寧的發展史、尼龍襪的歷史影像以及穿衣打扮的魔力。本期文章將聚焦手套，探討在歷史的長河中，手套如何做到功能性和美感并重。

手套非常實用，能夠緊貼肌膚，讓人倍感舒適。在溫度驟降時，它能保護雙手，讓你溫暖出門，而無需擔心寒冷。

手套往往讓人聯想到雪、風或是峭壁。在瑪格南的檔案庫中，我們也能找到關于手套幫助人們安度寒冬的記錄。

美國，阿拉斯加州，費爾班克斯，1966年

? Elliott Erwitt | Magnum Photos

有時候，一雙堅韌的皮手套就夠了。1966年，艾略特·厄威特（Elliott Erwitt）在阿拉斯加州的費爾班克斯拍下一位穿著背帶褲、外表粗獷的男子，他用戴著手套的雙手捧著身旁一條哈士奇犬的頭，它似乎正聚精會神。

看著照片里一層層的厚衣服和背景里的皚皚白雪，我們仿佛也深深感受到了冷冽的寒風，能夠理解穿上保暖衣物的那種安心。

瑞士，圣莫里茲，2003年

? Martin Parr | Magnum Photos

圣誕晚餐。出自系列《Common Sense》。

英國，英格蘭，林肯郡，霍恩卡斯爾，1998年

? Martin Parr | Magnum Photos

不過，戴手套也可以完全與功能性無關。在漫長復雜的發展史上，手套早就在實用性以外證明了它的裝飾用途。

手套的歷史源遠流長，以至于我們無法確定人類是何時戴上第一雙手套的。但我們的確有些零星的證據，比如遠古的洞穴壁畫，比如圖坦卡蒙之墓里找到的一雙亞麻手套（可追溯到公元前十四世紀），又如《荷馬史詩》中對于萊耳忒斯保護雙手不被灌木刺傷的描述。

西班牙公爵夫人在赫雷斯鎮上參加婚禮。

西班牙，赫雷斯，1964年

? Thomas Hoepker | Magnum Photos

這些歷史遺跡說明，手套長久以來便是庇護和力量的象征。從中世紀開始，我們有了說明其用途的更具體的證據。

它對士兵和工人的好處當然顯而易見，但手套也在更正式的場合里被天主教會的顯貴和皇族所用，尤其是在剪裁工藝逐漸發展、手套開始分出獨立的五指之后。在這樣的情境下，手套是地位的明顯標記，是穿戴者權力的高度象征。

復活節游行上的女子。

西班牙，格拉納達，安達盧西亞

? Ferdinando Scianna | Magnum Photos

高端手套行業自此迅速發展，出現了許多用真絲和動物皮制成的奢華作品。延續至今的倫敦手套工會（Worshipful Company of Glovers）在1349年于倫敦成立，后于1648年被查理一世授予皇家憲章。

到了十五世紀，手套已經是廣受歡迎的配飾，是權威和財富的符號，伊麗莎白一世就收藏了很多精美的禮服手套以及飾有蕾絲、寶石和其他精致細節的手套。莎士比亞是手套裁縫之子，他在自己的劇目里也加入了各種各樣關于手套的隱喻和意象。

上：美國演員Gloria Swanson。美國，紐約，1950年? Philippe Halsman | Magnum Photos

下：時尚攝影。瑞士，蘇黎世，1941年? Werner Bischof | Magnum Photos

這么多個世紀以來，手套一直是每個時代時裝變化的縮影；不同的長度、設計和時興的面料，就像裙擺一樣，反映著那個時代的問題。在這種意義上，看似微不足道的手套實則影響了性別、地位、環境以及社會和服裝慣例的含義。

或許我們認為這樣的規則早已不復存在，然而瑪格南檔案中的圖片表明，許多從前的成見到了20世紀依然根深蒂固。

內華達州的白教堂。Katy Leighfield的古著手套。27年前在英格蘭，她和如今的丈夫Andy Nicholls在兩人還是孩子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對她一見鐘情。”Nicholls這樣說，但當時并不確定她喜不喜歡他。（Leighfield的說法是，‘他完全搞不懂暗示。’）命運無常，后來他們分頭去上大學，Leighfield搬到澳大利亞住了13年。有一天，他們在臉書上重新加了好友，隨后便墜入愛河。婚禮在拉斯維加斯舉辦，兩人穿著相互呼應的霧藍色禮服，那是katy在古著店和時裝店里淘來的，“這更像我們的風格”。

美國，拉斯維加斯，2019年2月14日

? Alec Soth | Magnum Photos

上：St. Albans區貝西伯爵之家，花園派對上的女士。美國，紐約，1968年

下：皇家弓箭協會成員。英國，英格蘭，倫敦，1964年? Eve Arnold | Magnum Photos

二三十年代的技術進步后，裝飾藝術、新面料和貼膚順滑的優雅設計如雨后春筍般涌現。不過到了二戰時期，物資配給制和主張實用的設計風向讓手套又回到了以功能為本位。

拾荒者背著一大袋銅線，在回家的路上準備去本地的Bidston Moss tip回收站稱重。

英國，利物浦，伯肯黑德，1985年4月

? Peter Marlow | Magnum Photos

然而，平實并不等于平淡，看看喬治·羅杰（George Rodger）那張叫人驚艷的1940年人像作品就知道了。

乍一看，它似乎有點超現實主義，女子亮白的掌心不僅呼應著兜帽大衣上的紐扣，還讓人想起朵拉·瑪爾（Dora Maar）聚焦肢體的創作，以及曼·雷（Man Ray）的攝影作品。

年輕女子在展示為燈火管制時期和防空組織設計的“Utility”（實用主義）服裝。“Utility”指戰時由于物資短缺，民用商品被削減到只剩基本必需品，在材料和品質上都主張樸素實用。防空巡邏隊的女性會穿工裝褲或羊毛兜帽的斗篷，并戴上羊毛頭巾和圍巾。由于每晚日落后都有燈火管制，她們會戴上掌心呈白色（或是夜光）的手套來提高能見度。

英國，英格蘭，倫敦，1940年

? George Rodger | Magnum Photos

不過實際情況更多的是在于對功能性的考慮。在閃電戰期間，手套的掌心往往是素淡甚至是夜光的，這樣才能在燈火管制的黑暗環境中被看見。

到了戰后，裝飾性手套再次迎來發展時機。此時的消費市場更為樂觀，大眾審美開始轉向女性化，比如收腰大擺的裙裝和多多益善的配飾，于是手套也再次成為了許多女性造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在羅伯特·卡帕（Robert Capa）的一張照片里尤為突出，鏡頭前的模特站在塞納河畔，演繹Dior劃時代的“New Look”（新風貌）長裙，用戴著手套的一只手扶著白色帽子的邊沿。

Dior模特穿著“New Look”長裙。背景里是橫跨塞納河的格勒納勒橋和自由女神像復制品。

法國，巴黎

? Robert Capa

? International Center of Photography | Magnum Photos

英格·莫拉斯（Inge Morath）的1954年人像作品中，打扮精致的女士全套“武裝”，帽子、珍珠、手提包和黑色長手套一樣不少，且正在欣賞展示間里模特身上穿的皮草大衣。

時髦女性。

美國，紐約，1958年

? Inge Morath | Magnum Photos

與此同時，好萊塢也再次為華服的興起推波助瀾，其中瑪麗蓮·夢露更是在臺前幕后都離不開手套。伊芙·阿諾德（Eve Arnold）曾拍攝出席《伊甸園之東》（Eastof Eden，1950年）首映禮的她，當時她的手套跟禮服和配套的皮草邊披肩相得益彰。

幾年后，出演《紳士愛美人》（Gentlemen Prefer Blondes，1953年）時，夢露穿著性感的粉色連衣裙、戴著同色晚宴手套壓軸出場，在全場的黑色西裝里以亮眼別致的坎普造型亮相。

《伊甸園之東》首映禮上的瑪麗蓮·夢露。

美國，紐約州，紐約，1950年

? Eve Arnold | Magnum Photos

美國小姐選美比賽。

美國，紐約州，紐約，1954年

? Eve Arnold | Magnum Photos

1957年，厄威特拍下了凝視鏡中自己的拉斯維加斯歌舞女郎，她也穿得同樣風情萬種，在媚俗的服裝和珠寶之外，也少不了一雙半透視的淡粉色手套。布魯斯·戴維森（Bruce Davidson）1961年作品也體現了類似的心境，照片里的女子對鏡，含情脈脈地注視鏡頭，戴著白色手套的一只手貼在臉頰上。

上：美國，內華達州，拉斯維加斯，1957年? Elliott Erwitt | Magnum Photos

下：美國，紐約，1961年? Bruce Davidson | Magnum Photos

雖然白手套長期以來都是正式造型的一部分，但是直到六十年代，它才由于品味絕佳的前第一夫人杰奎琳·肯尼迪而受到關注。

瑪麗蓮·西爾弗斯通（Marilyn Silverstone）曾拍攝訪問印度的杰奎琳，照片里她所戴的白手套尤為醒目，體現著符合大使身份的優雅氣質；即便在“后第一夫人”時代，她也依然是流行風尚的引領者。

第一夫人杰奎琳·肯尼迪在訪問活動后返回湖宮酒店。

印度，烏代浦，1962年

? Marilyn Silverstone | Magnum Photos

這也讓人回想起古時手套象征地位的作用。畢竟，只有純潔無瑕的白手套才值得稱道。白手套意味著佩戴者不會做太多弄臟雙手的活動，或者說在手套變臟后也有錢清洗或直接換一雙。

在某種程度上，它還意味著一種衣冠楚楚的禮節和體面，克制與魅力兼具。

上：美國推理作家協會年會上的瑪格麗特·米勒。美國，紐約州，紐約，1953年

下：美國，1950年? Elliott Erwitt | Magnum Photos

但是，手套也不完全等于正式或裝飾。在瑪格南檔案庫中，手套除了極盡奢華，時常還有發揮實用功能的時候。久保田博二（Hiroji Kubota）細膩地記錄了處理海鮮以及其他食品的日本工人。

落石漁村，漁民在靠岸的漁船上清洗章魚。

日本，北海道，落石，2003年

? Hiroji Kubota | Magnum Photos

采摘香菇的農民。

日本，大分縣，犬飼，2003年

? Hiroji Kubota | Magnum Photos

倫納德·弗里德（Leonard Freed）則拍下了兒童醫院（Columbus Children’s Hospital）里外科醫生戴著醫用手套的雙手，雖然角度不同，卻殊途同歸地提醒著我們手套無可辯駁的功能性。通過保護雙手，手套拯救了無數生命，保護著我們的皮膚，當然也讓洗碗變得更加輕松。

哥倫布兒童醫院，母親看著臉上在縫針的孩子。

美國，俄亥俄州，哥倫布，1996年

? Leonard Freed | Magnum Photos

大量照片一致地指向一雙簡單手套的多重功能和重大影響。對于熱愛打扮的人來說，手套是奇裝異服的必要配飾；對于精致優雅的女性而言，她們從不會兩手空空走出家門，手套便可為造型畫龍點睛。

日本超模松本弘子。后來她成為Pierre Cardin的御用模特，在巴黎打開知名度。

日本，東京，1961年

? Burt Glinn | Magnum Photos

手套讓手指免受寒冷侵蝕，而透視或合成的面料在包裹肌膚后，也會給人產生情色的聯想。手套保護了漁民的雙手，也讓宗教服飾的象征性需求得到完整。手套可以傳達社會禮儀、當代風潮，也為我們帶來珍奇美食。

奧克斯納醫院，心臟手術中醫生的手。

美國，路易斯安納州，新奧爾良，1978年

? Burt Glinn | Magnum Photos

而在格奧爾基·平卡索夫（Gueorgui Pinkhassov）的照片里，莫斯科酒吧里的那對情侶也帶有一種令人愉悅的戲劇感：覆著手套的指間斜斜夾著一支香煙，離盛裝起泡酒的塑料杯僅幾寸之遙。我們雖無法置身其中，卻足以領略到手套的時髦魅力。

在埃爾米塔日的夜店里消遣取樂的情侶。

俄羅斯，莫斯科，1993年

? Gueorgui Pinkhassov | Magnum Photos

原標題：《從瑪格南圖片中，探尋手套在服裝史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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