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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個龍鳳胎,我竟然進了ICU
大南南 丁香媽媽

今年春節,是一個太過特殊的春節。
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被卷入到新型冠狀病毒的疫情中。
一次次報道、一個個信息彈窗,都牽動人心。這其中最焦慮不安的,應該是懷著孕的準媽媽們。
比起擔心病毒會攻擊自己,她們會更擔心肚子里孩子的安危。
這種擔驚受怕的場景,讓我回憶起三年前的親身經歷:為了一雙兒女能安全降生, 我幾乎和死亡擦肩而過。

我硬生生
熬了一周
三年前,夏初。
懷孕 35 周的我因為宮縮頻繁開始住院保胎。
其實我從 20 周開始就出現宮縮、24 周已無法正常躺下入睡、28 周渾身長滿濕疹又疼又癢、30 周腿腳水腫如大象、32 周就輪椅進出醫院無法下地行走……
而這一切,主要是因為肚子里的倆娃:一個臀位、一個橫位,而且都是子宮前壁。
還記得 12 周去產檢,醫生盯著 B 超屏幕半天,告訴我肚子里的寶貝從一個變成兩個了,我當時真是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自那以后,我的肚子就開始直直往前長,等 35 周住院時,腹圍已經 1.6 米了。
這是什么概念?
腹圍 1.6 米,幾乎和成人身高一樣了。

已經沒有人形的我連最大碼的孕婦裝都穿不了了,我媽直接在網上買了幾塊布,縫了三條裙子給我,準確地說,是縫了三條麻袋給我庇體。
即便如此,肚子里的倆寶,依舊是我屹立不倒的唯一動力。
整個孕期,我沒在外面吃過一口飯,因為擔心吃到地溝油;感冒發燒出濕疹都沒用藥,因為擔心傷到孩子;除了上班基本不碰電腦手機,硬生生把東野奎吾的小說全部看遍(后來饅頭和花卷說話巨有邏輯不知道跟這個有沒有關系)……
住院第二天,醫生查房,掀起衣服就嚇了一跳「肚子已經快要撐破,肚皮透明,羊水都能看到了」,嘆了一口氣,建議我馬上剖腹。
但是老二因為晚著床 10 天,估重僅僅 2 斤半。
我嘆了一口氣,跟娃爹說:「我再挺一挺吧,至少等孩子過 3 斤」。
娃爹也嘆了一口「別硬挺,自己身體重要,聽醫生的吧」。
我沒聽,又熬了一周。
36 周當天,還沒等到醫生查房,我就昏迷了,娃爹跟我說話聲越來越小,好像一群人都圍了上來看我。
清醒過來后,醫生一臉嚴肅:
「我們建議你明天就剖了,你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再撐下去」。
我問:老二多重?
醫生:估重 3.5 斤。
我問:我能再等兩天嗎?
醫生重重嘆了口氣:意義不大,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
我摸了摸肚子,輕輕拍了拍,倆娃馬上給予我熱情的回應。
好像準備好了要出來一樣。
于是,我同意了。
但是那一晚:我幾乎一夜無眠。
我在手機上寫下了這么一段話:
小饅頭、小花卷:
明天爸爸媽媽就要見到你們了,現在是凌晨三點,媽媽睡不著,想著你們。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過去的九個月,你們跟媽媽血肉相連,種種艱辛,歷歷在目;感冒發燒、濕疹水腫。每次產檢都跟打游戲通關一樣,有驚無險, 然而媽媽在家躺了小半年,崩潰過很多次。
爸爸擔心媽媽寂寞,推掉很多飯局在家陪伴。
但這一切都過去了,媽媽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們健康平安,快樂成長。
爸爸媽媽立志做你們成長路上的好伙伴。
爸爸媽媽愛你們,永永遠遠!
好像一切都正常,又好像暴風雨前的平靜。
誰知明天,又會發生什么事?

第二天,陽光明媚,看著是個好日子。
醫生來推我進手術室的時候,我還略帶興奮,終于要卸貨了!
過程跟電視上演的一樣:
打麻藥(只不過我脊椎骨太密,醫生是用錘子楔進去的)后,胸前撐起簾子。
沒有痛覺,但有觸覺;刀子劃開肚皮我是知道的;醫生伸手進去倒騰孩子我也是知道的;不舒服,但我能忍。
老大被拽出來后,醫生讓我看男女,是男孩兒。親完老大,我突感不適,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沒了力氣。

血開始滋滋往外冒我是知道的;醫生開始狂打電話找血庫調血我是知道的。
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我突然覺得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眼前開始變白,越來越白,像大雪紛飛;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
恍惚間,我覺得自己飄到了手術室的天花板上,俯瞰著醫生在忙著給我輸血,又抱了孩子出來在擦身子。
一個念頭突然飄過我空虛的身體:我家老二是男是女?我都還沒親親老二呢。
不行,我得親親老二。
也許就是這個念頭把我從黑白無常手里,拽了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 ICU(重癥監護室)了,手臂上掛著幾個血袋在輸血。
老大在身邊小床躺著。
老二呢?老二在哪里?他怎么樣了?

兩天后,我從 ICU 轉到普通病房,帶著那幾個血袋一起轉的。

絮絮叨叨地說話,我就只聽到了幾個詞:
失血 3.5 升,身上的血幾乎全換了。
老大 6.5 斤,老二 3.5 斤轉兒科保溫箱了。
簽了好多個手術風險書,簽到手軟崩潰。
妻子休克,大出血,子宮可能切除,老二生命體征較弱……
醫生走過來打斷了他:讓病人好好休息,別說話了。
扭頭聽見醫生之間交談:
這個病人真是命硬,好在意志力頑強,差點就沒救回來,咱這兒拍了不少「生門」病例,這個沒拍上可惜了。
老公也聽到了,轉過頭哽咽著說「老婆,以后我都聽你的,只要你們仨好好的……」
我想說話,可是說不出來,身體極度虛弱。

3 天后(時間是老公告訴我的,說我斷斷續續昏迷了 3 天,不停地輸血輸鐵,還又進了一次手術室),我才開始緩過來。
背上的麻藥已經不起作用,被楔進去的針口隱隱生疼;肚子上的刀口更是疼,怎么躺都不舒服;滿手臂都還是輸著各類液體。
只是,每天看看身邊的寶寶,聽聽老公帶回來的尚在保溫箱里的老二的消息,身體上和精神上逐漸平靜下來。
我才意識到「我已經是媽媽了,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
老公編輯各種信息準備發朋友圈,寫了刪,刪了寫,寫著寫著,刪著刪著,又開始流眼淚,一個大老爺們,估計這輩子的眼淚這幾天全流完了。
我問:又怎么了。
老公紅著眼睛,寫到「母子母女平安」就抑制不住了,這幾個字來得太不容易了……
說得陪床的月嫂都濕了眼眶。

一周后,我出院了,帶著老大,還有老二。
醫生說「你家老二這個丫頭,隨你,意志力強,啥問題沒有,回去好好養!」
老公推我出病房,打開門,夏天的陽光肆無忌憚照在我身上。
我瞇起眼,迎接明媚,迎接耀眼。
迎接身邊這兩個軟綿綿、肉嘟嘟的,屬于我的驕傲。
兩周前,推開這扇門進來的,是一個待產的母親;兩周后,推開這扇門出去的,是三個新生的生命。
如今,又是一年。

迎著陽光,我決定,沐浴恩澤,涅槃重生。
我要過得更精彩,愛生活愛娃,認真發現這大千世界的點滴之美,感恩、回報。

剖腹產后,因為大出血,子宮填滿了紗布止血。
醫生說有 19 米,19 塊紗布拼成,打了 18 個結。48 小時后,我高燒不退,宮內感染。
我第二次被推到手術室,一點點扯出 19 米的紗布,沒打麻藥。
真疼,而且,真怕。
爸媽呢?
生產前本想再撐一周,就沒讓爸媽趕過來。
決定生的前一天,老家發大水,當天全部車停運。爸媽求大貨車捎帶,一路轉了十幾趟車,一周后抵京。
看到我的第一眼,爸媽崩潰大哭「養了三十年的女兒怎么成了殘廢?下不了床走不了路,像一片樹葉飄落在床上??」
我永遠忘不了爸媽那心疼不已的表情。
他們愛我,愛到崩潰。
正如我愛倆寶,用生命在愛。
三年過去了。一晃眼,一雙兒女,都能蹦蹦跳跳了……
今晨,北京的雪停了,陽光重新灑向大地,我重新講述完這段親身經歷。
希望能借這個涅槃重生、轉危為安的故事,給疫情漩渦中的所有準媽媽們,加加油!

疫情兇險,仿佛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而生育,又何嘗不是一場戰斗?
故事里翻譯官媽媽經歷的「產后大出血」,驚險且危重。它是產婦重要死亡原因之一,在我國居首位。
精神緊張、宮縮乏力、胎盤滯留、凝血功能障礙,都是導致大出血的原因。
產前的預防和生產時的急救,是重中之重。
生產前,請按時在規定期限內,進行產檢,如有凝血障礙,提前干預治療。
生產中保持心態放松,如果出現相關風險,及時輸血急救,產后遵醫囑,做好感染預防工作。
隨著現代醫學的進步,產婦的死亡率已經大幅下降,但實際上,她們在生產過程中依舊面臨著極大的風險。
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統計,全世界每年約有 30.3 萬名婦女死于與妊娠或分娩有關的并發癥。
大出血、感染、子癇、難產……每種疾病都來勢洶洶,時刻準備著吞噬產婦的生命。
媽媽們都是平凡人,卻也是和死神赤膊相斗的英雄。

新的一年,祝每一個平凡人、每一位孕媽媽和寶寶,都化險為夷、順利平安。
十年同聲翻譯生涯,從未放棄自我;家有兒女一雙,男孩女孩順勢養育;日常分享父母理性成長,寶貝啟蒙教育。
責編:皮卡
封面圖來源:站酷海洛
其他未注明來源的圖片,均由作者授權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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