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ience：無癥狀傳染尚未被證實，《新英格蘭醫學雜志》論文證據不足

2020-02-04 21:09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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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癥狀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者會傳染其他人？最近，《新英格蘭醫學雜志》的一篇論文似乎給出了相關證據，但很快又被推翻了。

我們都知道，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患者往往會出現發熱、乏力、干咳、呼吸困難等癥狀。但隨著確診病例的增多，我們發現有一部分感染者并沒有出現上述癥狀，但隨后卻被確診，這類人群被稱為無癥狀感染者。

根據《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監測方案（第三版）》規定，無癥狀感染者即無臨床癥狀，但呼吸道標本新型冠狀病毒病原學檢測陽性。

無癥狀感染者有沒有傳播風險？風險有多大？這些問題目前似乎還沒有明確的答案。1 月 30 日發表在頂級醫學期刊《新英格蘭醫學雜志》（NEJM）上的一篇論文似乎為「無癥狀傳染」提供了證據，但該論文也受到了質疑，《Science》在昨天的一篇文章中報道了該事件。

Science：海外首例無癥狀傳染的研究結論有誤

1 月 30 日發表在頂級醫學期刊《新英格蘭醫學雜志》（NEJM）上有關德國最初四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者的論文引發了人們的廣泛關注，該期刊影響因子高達 79.258。這篇論文名為《Transmission of 2019-nCoV Infection from an Asymptomatic Contact in Germany》，描述了境外首例無癥狀傳染的新型冠狀病毒病例。

該研究似乎證實了一些公共衛生專家的擔心：沒有任何感染癥狀的人也可以向他人傳播病毒。這很可能讓疫情的防控難度急劇上升。

但很快就有人對研究結果提出了質疑。昨日，在《Science》上刊登的一篇報道指出，該論文可能存在錯誤，無癥狀傳染或許確實存在，但該論文的結論卻存在證據不足的情況。

一些國內研究者也認為無癥狀患者可能傳播該病毒，但出于科研的嚴謹性，一時無法提供明確證據。「毫無疑問，在 NEJM 的論文發表后，人們突然掀起了對于無癥狀傳播的擔憂，」美國國家過敏與傳染病研究所負責人 Anthony Fauci 說道。「這項研究提出了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但現在事實證明，此前研究給出的信息是有缺陷的。德國公共衛生機構羅伯特·科赫研究所（RKI）已經致信 NEJM 聲明人們對于一些信息的觀點有誤。

當時在新英格蘭醫學雜志上發表的論文稱，一位來自上海的商人（圖中的 Index Patient，即最初的病毒攜帶者）在 1 月 19 日至 21 日期間，曾到訪慕尼黑附近的一家公司，隨后與一位德國同事（圖中的 Patient 1）進行了接觸。在德國逗留期間，這位來自上海的中國公民身體健康，無感染癥狀，但她在 23 日返回中國的航班上出現了癥狀，26 日確診。

與她接觸過的德國同事（圖中的 Patient 1）在 24 日出現感染癥狀，成為德國首例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者。此外還有 3 位德國同事（圖中的 Patient 2、3、4）于 28 日被確診。

問題在于，研究者在發表論文之前并沒有和這位來自中國上海的公民（index patient）進行實際溝通。

這位中國公民在德國期間曾出現發熱癥狀

該論文的作者之一、慕尼黑路德維希·馬克西米利安大學醫學中心的 Michael Hoelscher 表示，該論文依賴于其他四名患者提供的信息：「他們表示來自中國的患者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癥狀。」

但是，RKI 和巴伐利亞食品安全局通過電話與中國上海的患者有過交流，患者表示她在德國期間確實出現了癥狀：她感到疲倦、肌肉疼痛，并服用了撲熱息痛（一種緩解發燒的藥物）。RKI 發言人只向 Science 確認了中國患者在德國確實發生了癥狀。

RKI 機構發言人確認，有關這一項缺陷的信函已經發給了 NEJM，RKI 同樣也告知了世界衛生組織（WHO）和歐洲合作組織。

「及時」和「嚴謹」的艱難取舍

柏林 Charité University 醫院的病毒學家 Christian Drosten 說：「這件事情的進展令人感到遺憾，但我不認為有誰是錯的，最開始我們聯系不上這個中國患者，但人們會認為無病癥傳染這一個信息需要快速傳達出來。」Christian 是實驗室成員之一，也是該論文的作者之一。

哈佛大學流行病學家 Marc Lipsitch 說：「不與患者交談就稱發現無病癥傳染案例是有問題的。但是在緊急情況下，通常不可能與所有人交流。我認為團隊太緊張了，他們試圖快速弄清楚他們的想法與真相是什么，而不是小心翼翼地做研究。」

瑞典公共衛生局對此非常直接，該機構昨天在網站上發布「聲稱在潛伏期內會傳染冠狀病毒的研究缺乏證據支持，[NEJM] 上面的一篇論文隨后被證明包含缺陷與錯誤」。

多倫多大學傳染病專家 Isaac Bogoch 說：「即使患者的癥狀不明確，也不是無癥狀感染，無癥狀意味著沒有任何癥狀，我們對這些用詞需要特別小心。」

Lipsitch 表示，鑒于在這場全球性危機中，數據更新的速度非常快，因此即使在閱讀經過同行評審的論文時，也要格外謹慎。「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的同行評審可能不如往常那般嚴謹，所以論文中所使用的數據質量也存在著很多的不確定性。」

國家衛健委：無癥狀感染者也可能成為傳染源

誠然，即使是論文的結論是不準確的，也并不排除存在無癥狀傳染的可能性。

Fauci 表示，當天他與一位同事通過電話，這位同事的身份是中國的傳染病學者，也是衛生部門的官員。這位同事確信存在無癥狀感染的情況，也還有一些無癥狀患者正在傳播著病毒。

世界衛生組織認為，即使存在無癥狀傳染，它在這次的病毒傳播中也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周六的一份報告中指出，那些咳嗽和打噴嚏的人更容易傳播病毒。

無癥狀感染者的風險并不值得過分擔心，國內學者也發表了類似看法。昨夜在通報湖北省疫情和防控工作情況時，國家衛生健康委專家組成員、北京地壇醫院感染二科主任醫師蔣榮猛表示，作為呼吸道傳染病，排出病原體，需要有癥狀才可以傳染，比如說咳嗽可以把病毒排出來，如果沒有癥狀，通常認為它的傳染性即便有，也是非常弱的，所以我們沒有必要太擔心沒有癥狀的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