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藝術評論”（www.kxwhcb.com）評展欄目，以親身的觀展體驗和獨立的視角，評點近期展覽。

英國泰特利物浦的“西斯特·蓋茨：混合物”以雕塑，裝置，電影、舞蹈和令人震顫聲音回應了一段馬拉加的歷史；而北京現代汽車文化中心的展覽“冇限人類：人類的極限與局限”則聚焦人與人、人與機、人與自然三個維度，以藝術品探索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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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特·蓋茨：混合物

展期：2019年12月13日－2020年5月3日

地點：泰特利物浦

票價：10.5英鎊

點評：此次展覽以馬拉加的歷史為出發點。在19世紀，這個位于美國緬因州海岸的小島是一個多種族混居的社區。1912年，在州長的命令下，馬拉加的居民被迫遷移到大陸，沒有住房、工作或支持。藝術家西斯特·蓋茨以雕塑，裝置，電影和舞蹈，更是以令人震顫的聲音回應了這一歷史。

評星：四星

西斯特·蓋茨是一位生活和工作在伊利諾伊州芝加哥市的藝術家。他的職業生涯始于研究城市規劃，這一直影響著他的工作。蓋茨展示了藝術如何改變社區和改善當地居民的生活。

如今，這位美國藝術家把目光轉向了馬拉加，一個自主的、種族混雜的島嶼，那里的居民和祖先的尸骨都被清理了出去。

一個黑色的建筑楔角一直延伸到屋頂，它那被切割的石板斜面咄咄逼人地朝向畫廊。更多的石板——這回是破碎的，讓人想起理查德·朗的雕塑——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圓圈，中間的柱基上有一個旋轉的綠色霓虹燈，上面寫著“馬拉加”。還有更多：一塊巨大的黑板上用粉筆寫著利物浦和布里斯托爾在奴隸貿易中所扮演的角色；關于棕色皮膚的嬰兒和“半種姓”；關于緬因州的反種族融合法……西斯特·蓋茨出生于1973年，到他出生時，他的種族才是自由的。

今年早些時候在巴黎東京宮舉行的展覽“西斯特·蓋茨：混合物”中，有太多東西需要我們去理解了。展覽標題“混合物”（“Amalgam”）是“馬拉加”（ “Malaga”）的一種接近字謎的變形。這里的每一件作品都是雕塑和標語的混合體，真實的和重塑的。有音樂，有錄像，有舞蹈和歷史。困難在于把它的各個部分裝配在一起，弄清楚我們到底在看什么。

這次展覽的焦點是緬因州海岸外的馬拉加小島。在美國南北戰爭和1911年之間,這里是一個自主的、種族混合的社區，國家認為這個社區是墮落和不道德的，強行遷移居民，其中許多人被送進精神病院（雖然這句話強調了它們的本來面目，但也考慮到混血父母出生的人當時確實常常被視為“弱智”），他們的生活一貧如洗。

甚至島上的墓地也被清理干凈，死者的尸骨被埋葬在一個公共墓地里。20世紀初，曾有一個開發馬拉加的計劃，但從未實現。直到今天，島上還沒有人居住。蓋茨設計了一個假辦公室，叫做馬拉加旅游部，里面有更多的黑板，還有一個空的展示柜，里面有更多的綠色霓虹燈下閃爍，寫著“到頭來沒有什么是純粹的”，這一裝置像是對多民族旅游的一種邀請。

35分鐘的視頻《馬拉加之舞》(Dance of Malaga)在馬拉加的樹林中穿插了一些相當靜態的舞蹈場景，并借用了一些鏡頭。其中包括道格拉斯·瑟克(Douglas Sirk) 1959年的好萊塢電影《模仿生活》(Imitation of Life)中的一個可怕場景：一名白人少年毆打他的女友，因為他知道了她的黑人血統；卡門·瓊斯演唱《我愛的男人》；一個中年白人婦女炫耀她的種族主義態度……《馬拉加之舞》由很多精彩的片段并置，還包括由蓋茨的音樂合作者黑人僧侶(Black Monks)提供的一段音樂評論。但這部電影還是有一些混亂。

使用物體來傳達情感和意義，使用真實的、復制的和虛構的元素，并將我們置身其中，是一項冒險的事業。我在一塊嵌在黑色混凝土中的17世紀安納托利亞伊茲尼克(Anatolian Iznik)板塊前駐足，想知道它為什么會在這里，它自己的移民故事可又能是什么。一排叉車的尖頭，就像某種最小的雕塑，刺穿了我們頭頂上的墻壁，排列的規律性出奇地平靜，但卻充滿了隱含的暴力。一個小的，白色的非洲面具，在柏油中倒下淹死。

在展覽的最后一個房間里，黑暗的詛咒是如此苦澀，各種非洲木制面具的造型，坐在高高的灰柱和基座上。圓角，鋸形，平滑，分裂，每一列都是不同的。在它的盡頭，有一個壁架沿著墻延伸，你可以坐在那里，回望那密密的形狀和空白的面具。這個空間充滿了來自黑人僧侶的音樂，哭聲和低沉的低音隆隆聲，節奏，輕快的鼓聲，爵士樂和福音的片段。這是一個留戀的好地方，讓人想起一個樹木繁茂的島嶼，充滿了哭聲、歌聲、哀嚎和跳動的心臟。（編譯／吳夢倩）

冇限人類：人類的極限與局限

展期：2019年11月19日-2020年2月29日

地點：北京 現代汽車文化中心

票價：免費

點評：展覽以16件來自世界各地以藝術與科技的方式創作的作品，從人與人、人與機、人與自然三個維度呈現人類的成功故事及其具有可能性的未來，為接下來探索人類所要做出的適應，以及思考“生而為人”的寓意提供新的思路。美中不足的是，有些缺乏邏輯而零散分布的新媒體藝術裝置顯得差強人意，少數來自中國藝術家的作品呈現出某種矯揉造作的荒誕，甚至給人一種迎合主題的山寨創作質感。唯獨幾件選自奧地利林茨電子藝術節的作品切中精髓，或許能為前來打卡拍照的觀眾們答疑解惑，指點迷津。

評星：三星

11月19日，探索人類有限性的一場高科技藝術展“冇限人類：人類的極限與局限”在位于798藝術區的現代汽車文化中心開幕。此次展覽是現代汽車文化中心與奧地利電子藝術節（Ars Electronica）的第二次聯合展出項目，兩位策展人借助展覽本身探索人類的有限性是我們的稟賦還是阻礙進化的藩籬？通過科技的介入，人類可以變得無限嗎？增強后的后人類是進化還是退化？此次展覽也不試圖提供確切的答案，而是試圖激發更多充滿挑戰的問題。另外，此次展覽是一場三國聯展，地點及開展時間分別為北京（11.19）、首爾（11.22）、莫斯科（11.27）。

緩緩步入展廳，我們首先看到的是土耳其藝術家雷菲克·安那度爾（Refik Anadol）的影像作品《Black sea》，狹長的影像占滿整個墻面，作品酷似像素化的海浪又如密密麻麻擁擠甚至倒塌的樓房。藝術家以動態數據雕塑的形式，著重強調與人類尋求突破可能性極限有關的技術、藝術與自然的共生相互作用，這個模擬的環境實際上與大自然本身一樣真實。而藝術家馬尚·澤爾-艾維偉的作品則是利用現場掃描的觀者臉部識別信息，并根據其他觀眾生成的圖片數據庫進行對比分析，用這規范化的機器來放大人類正常與異常。奧地利電子藝術未來實驗室的互動影像作品《Shadow Gan》則是用參與者的身體輪廓即時生成山脈圖像，觀者可以舞動他的身體，對應在屏幕上的山脈也會有不同的變化。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展覽容納了更多的科技和設計相關的應用在里面，每位藝術家都給出了對于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科技，人與社會等形態與關系之間的一種探索和思考。到場的一位教授在談到展覽的時候笑稱現場更像是未來人類博物館，而策展人費俊則回應道或許像面向未來的概念產品商店。

所有的參展作品都在以更多的可達性的方式回應著與生活相關聯的方方面面。分別來自荷蘭和丹麥的伯恩·卡爾曼（Bj?rn Karmann）和托雷·克努森（Tore Knudsen）的作品《Project Alias》，看似普通的智能音箱，實則是個可定制和保護隱私的智能助理。作品被分別放置在現代汽車文化中心的一、二層空間中，為觀眾埋下一條隱形的敘事線索，當你面對一樓的作品充滿疑惑時，二樓空間會以文字、視頻等方式解開答案。美中不足的是，部分缺乏邏輯而零散分布的藝術裝置顯得差強人意，少數作品呈現出某種矯揉造作的荒誕，甚至給人一種迎合主題的山寨創作質感。唯獨幾件選自奧地利電子藝術節的作品切中精髓，或許能為前來打卡拍照的觀眾們答疑解惑，指點迷津。

而擺在展覽入口的作品是中國藝術家邱宇的《機械控制的眼睛看到鏡子中被控制的眼睛在看他》，首先對機器是否有意識、我們的身體是否有一天會被機器替代等問題發出疑問；斯洛文尼亞藝術家馬扎·斯姆雷卡爾（Maja SMREKAR）的《!brute_force》則想要解答人工智能能從狗身上學到什么，致力于開放一種由狗協同編程的人工神經網絡算法。宋悠洋的《生物新材料》與麻省理工媒體實驗室的《DuoSkin》并置，前者應和了回歸知識生產的思考，由香蕉、橘皮和豆漿殘渣與天然粘合劑作為基質結合在一起，所生成的生物復合材料可遵循自然全周期的原理，可創造出“零浪費”的自然產品；后者借鑒了金箔紋身的美學，創造出類似珠寶的皮膚設備。

由此可見，從所謂的藝術到設計甚至于到產品之間的邊界，其實在藝術領域里也已經被打破了，我們沒有必要癡迷于經典對于藝術設計或者對作品和產品之間的界限，恰恰由于這個界限被打破，今天我們看到這些年輕的藝術家，他們身份非?；旌希仁窃O計師，也是藝術家，又是工程師，甚至可能是創業者。展覽不僅試圖講述一個關于人類及其在日益塑造和影響的世界中，為達成自我實現和認同而奮斗的故事；同時它也闡明了我們與世界的關系狀況，并探討了人類所創造的聯系和關系及其所有后果。（文／丁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