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入臘月后，晉南的天氣變得越來越冷，灑在路上的水很快就凝結(jié)成了冰。這時，山西芮城中條山腳下部分村莊的老年人開始相互邀約，在村口空地的黃土崖邊挖坑埋鍋，搭建起簡陋的臨時作坊，準(zhǔn)備進(jìn)行一年一度的燒制柿子酒。圖為12月28日，幾位老年人坐在臨時作坊里等待柿子酒出鍋。

晉南是著名的柿鄉(xiāng)，芮城靠山一帶的坡地上，更是種滿了柿樹，每年深秋季節(jié)柿子成熟，當(dāng)?shù)匕傩諏⒔瘘S的柿子采摘下來，個大品相好的柿子被削皮曬成柿餅，個小的柿子則被丟進(jìn)甕缸里發(fā)酵。這些發(fā)酵的柿子，就是制作柿子酒的主要原料。燒制柿子酒，這種由祖輩人傳承下來的老手藝，在當(dāng)?shù)氐暮铮S著凜冽的風(fēng)已經(jīng)延續(xù)了兩百多年。圖為一位老人將盛在錫酒壺里的柿子酒倒進(jìn)酒杯品嘗。

今年67歲的白援朝是一名燒制柿子酒的老藝人，他的燒酒經(jīng)歷已有十多年。老白介紹，柿子酒是一種最淳樸的果制白酒，不用一粒糧食，不添加一點化學(xué)物質(zhì)，而燒出的柿子酒入口綿軟、好喝不上頭，還具有軟化血管的作用，深受當(dāng)?shù)乩夏耆讼矏郏盁弦欢俳铮旁诩依锬芎纫荒辍！眻D為老白（中）在指導(dǎo)村民將起冷卻作用的鏊子放置在大甕上。

“柿子酒能不能燒成，出酒率高不高，味道純不純，起決定性作用的是柿子能否發(fā)酵成功。”老白說，柿子在放入甕缸中發(fā)酵前，需要先切成塊或者搗爛，然后和酒曲或者酵母一起密封兩個月，期間需要不時查看和翻攪，避免發(fā)酵過度，“過度了就會變酸，那就沒法燒酒了，只能作柿子醋。”圖為甕缸中已經(jīng)發(fā)酵完成的柿子。

發(fā)酵后的柿子要燒酒，還需要一種材料與之搭配，這種材料就是用于起透氣作用的秸稈。老白說，當(dāng)?shù)責(zé)磷泳谱钕矚g用的是一種叫“公雞豆豆”野草，公雞豆豆長在山坡野地，秋天枯萎變黃后，拿鐮刀割回家用鍘刀切碎，然后和發(fā)酵后的柿子攪拌在一起，就可以裝進(jìn)燒鍋內(nèi)燒酒。“公雞豆豆的透氣性好，出的酒味正，但割起來比較麻煩。”圖為兩名燒酒的男子用鍘刀切割公雞豆豆。

圖為老白將攪拌好的柿子裝進(jìn)燒鍋后，用一根繩子固定出酒的漏酒器。當(dāng)?shù)責(zé)剖磷泳撇捎玫娜际亲顐鹘y(tǒng)的古法，所用的設(shè)備、器具也是日常生活用品。“火灶是在地下挖的，挖好后在上面放一口大鍋，鍋上再放一個去掉底兒的大甕，這個甕就是放柿子的燒鍋。”老白說，燒制時，將攪拌均勻的柿子填放進(jìn)燒鍋，之后放好漏酒器，再將口大底小的鏊子壓在上面，就可以燒火出酒了。

“這套燒酒的方法，其實就是蒸餾法。”老白說，鏊子放置好后，在里面添入冰冷的水或者冰塊，等燒鍋內(nèi)的蒸氣遇到鏊子，會在鏊子的底部凝結(jié)成水，水通過漏酒器集中后流出來，就是柿子酒。圖為一名村民正在將水倒入鏊子中。

據(jù)了解，從熱鍋、填料到出酒、撈出廢料，燒制一鍋柿子酒大約需要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填料的過程不是一次性把所有的柿子放進(jìn)去，而是一層層地放，每放一層都要等熱氣冒出，這是檢驗柿子在鍋內(nèi)是否通透。這個過程到出第一滴酒的時間就要近一個多小時。”老白說。圖為從添柴口內(nèi)可看到里面爐火正旺。燒火用的不是煤炭，而是柴禾，因為柴禾可以及時控制火勢。

老白介紹，一甕柿子大約可以出15到20斤左右的柿子酒。剛開始出的酒度數(shù)較高，后來的低一些，將前后出的酒一混合，一鍋酒的度數(shù)大約就在45度左右了。“我這個作坊一天燒4鍋，一年燒一個月。今年，我自己的酒已經(jīng)燒完了，現(xiàn)在是給村里的人燒。”老白說。圖為燒出的柿子酒通過漏酒器流進(jìn)盛酒的玻璃桶中。

老白前幾年一年只燒一千多斤柿子酒，除了自己喝之外，會有一些在外工作、打工的熟人找到家里來買。隨著要的人越來越多，他今年增加了發(fā)酵的柿子，燒出了2000多斤酒。“都是熟人來要，知道柿子酒好喝。”老白說，他每斤酒收20塊錢，價格便宜，兩千斤賣完后能掙4萬塊錢，“算是柿子的增收途徑之一吧。”圖為老白在品嘗剛出鍋的柿子酒。

在距離老白的燒酒作坊不遠(yuǎn)處，是同村的孫正民建起的臨時作坊。今年60歲的孫正民平時喜歡喝柿子酒，之前每年都會發(fā)酵幾缸柿子拿到別的作坊去燒酒，兩年前，他找人做了一個鐵皮的鏊子，開始自己動手燒柿子酒。“每年燒300多斤，除了自己喝，也賣一點，同時也幫村里人燒一些。”孫正民說。

“現(xiàn)在會燒柿子酒的人不多了，我們這里也就三四個村子有人燒，而且都是60歲左右的老年人。”孫正民說，柿子酒作為當(dāng)?shù)氐拿耖g酒，最受老年人的歡迎，“年輕人看不上這種酒，覺得不高大上，既不喜歡喝也不愿意學(xué)，所以燒酒的、喝酒的大都是老年人。”圖為村里的一名婦女路過燒酒作坊時，接了一酒杯柿子酒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