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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以每月失去一位名家的遺憾度過了2019年
原創: 張熠如 文學報
● 2019年歐美文學盤點 ●
2月5日,李翊云的《當理性結束時》和馬龍·詹姆斯的《黑豹,紅狼》同時出版,成為2019年最早受到關注的名家新作。在這之后,阿莉·史密斯、特德·姜、朱利安·巴恩斯、瑪格麗特·阿特伍德、勞倫斯·費林蓋蒂等作家也接連出版新作,伊恩·麥克尤恩甚至在一年里推出了兩部小說。2月,諾獎得主奧爾罕·帕慕克頗有興致地開辦了攝影展,這些攝于伊斯坦布爾家中陽臺上的照片,完整展現了伊斯坦布爾的質地。

失去和獲得,反復地出現于今年的歐美文學界,同自我的、同外在的爭論,也常見于今年的新作之中,不少作家都在作品中討論了人工智能、英國脫歐和西方局勢,也反思了自己國家的歷史和集體性失憶。
失去和獲得,反復地出現于今年的歐美文學界,今年第一部受到關注的名家新作、美籍華裔作家李翊云的《當理性結束時》,也和這兩個概念緊緊相連。兩年前,李翊云的兒子文森特自殺身亡,年僅16歲,在這部自傳體小說里,李翊云試圖同已逝的兒子對話。在2017年的回憶錄《親愛的朋友,我從我的生命中寫給你生命里的你》中,李翊云將寫日記描述為“與自己的長期爭論”,而在《當理性結束時》中,兒子和母親的爭論也不斷出現。兒子曾問母親:“既然你書寫苦難,既然你能理解苦難,你為什么還要給我生命?”母親則問兒子,我們能不能像接受頭發和眼睛的顏色一樣,去接受自身的痛苦。


同自我的、同外在的爭論,都常見于今年的新作之中。2019年,不少英國作家都在作品中討論了人工智能、英國脫歐和西方局勢。在4月推出的《像我這樣的機器人》(Machines Like Me)里,伊恩·麥克尤恩講述了一段人類和機器人之間的感情。在他看來,既然人類不會以同理心對待同胞,便更不會善待機器人。9月,伊恩·麥克尤恩又突然發布新作《蟑螂》(The Cockroach)。在這部致敬卡夫卡的作品中,主人公在早上醒來后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只巨型蟑螂,同時成為英國首相。反對脫歐的伊恩·麥克尤恩將對英國現狀的擔憂寫入作品,并認為寫作是作家唯一能應對英國現狀的方法。


《像我這樣的機器人》也引起了作品外的爭議。伊恩·麥克尤恩公開宣布《像我這樣的機器人》不屬于科幻小說,被認為是嚴肅作家對科幻小說的傲慢。有評論認為,把科幻和嚴肅文學嚴格地區分是一種文學歧視,畢竟愛倫·坡的小說也曾首發于《神奇故事》之類的科幻雜志。
珍妮特·溫特森
《弗蘭吻斯坦》



此外,雖然布克獎得主、英國作家朱利安·巴恩斯的新作《穿紅外套的男人》(The Man in the Red Coat)講述的是19世紀法國醫生塞繆爾·波齊的生平故事,但朱利安·巴恩斯認為,自己之所以沉浸在過去,是因為想要逃離英國脫歐的現實。關注脫歐的還有曾兩次入圍布克獎短名單的英國作家德博拉·利維,在今年出版的新作《目睹一切的男人》(The Man Who Saw Everything)中,德博拉·利維結合英國脫歐,探討了歐洲大陸的歷史和現在。另外,英國作家扎迪·史密斯在最新短篇小說集《大團圓》(Grand Union)中帶來了11篇從未出版的短篇小說,嘗試了科幻、超現實主義、諷刺寓言和實驗性小說等風格。

詩集和評論集同樣值得注意。7月,逝世四年的美國詩人詹姆斯·泰特的遺作The Government Lake出版,瑣碎的吵架、心不在焉的遐想,都被詹姆斯·泰特以反傳統的敘事手法展現。另外,英國評論家詹姆斯·伍德的新作Serious Noticing集合了他二十多年來的文藝評論的隨筆集,被評論認為是21世紀最好的文學閱讀指南之一。
2019年,我們不斷告別。4月14日,曾獲世界奇幻獎終身成就獎、星云大師獎的科幻作家吉恩·沃爾夫逝世,享年87歲。吉恩·沃爾夫的代表作《新日之書》曾在奇幻小說調查中排名第三,僅次于《指環王》和《霍比特人》。尼爾·蓋曼和喬治·RR·馬丁都認為,沃爾夫是科幻領域有史以來最好的作家之一。被譽為“當代麥爾維爾”的吉恩·沃爾夫善用隱喻,他往往用故事來影射人類命運,也因此常被和托馬斯·品欽、威廉·加迪斯相比。吉恩·沃爾夫認為,人們總是希望別人相信自己的敘事,但所有人都是不可靠的敘事人。他筆下的不可靠敘事人給閱讀增加了難度,但在他看來,好的文學本身就是面向受過教育的、有經驗的讀者。


8月6日,諾獎得主、美國作家托妮·莫里森逝世,享年88歲。她的家人稱,離開人世時,托妮·莫里森身邊都是愛她的人。以《寵兒》《所羅門之歌》《最藍的眼睛》《愛》為代表作的托妮·莫里森,往往被定義為首位獲得諾獎的非裔美國女性,而對非裔美國生活文化的關注,也是她作品中常見的主題。于今年2月出版的《滿口鮮血》(Mouth Full of Blood)回顧了托妮·莫里森的一生,托妮·莫里森四十多年來發表的散文、評論和演講,都被收錄于這部作品中。她解釋了代表作《寵兒》《最藍的眼睛》和《秀拉》,也為自己早期寫作中的一些部分而遺憾,比如在寫講述黑人故事的《秀拉》時,她選用了一個“迎合主流白人文化”的開頭。
托妮·莫里森曾被批評總是回憶過去,不去關注非裔美國人的當下狀態。但在《愛爾蘭獨立報》看來,托妮·莫里森用《滿口鮮血》回應了這種批評:美國如果不面對自己滿是種族主義、暴力和殺戮的歷史,社會就會一直不穩定,也將永遠處于集體性的失憶之中。托妮·莫里森也曾寫道:“我們的過去是凄慘的,我們的未來同樣黯淡無光,但我不是一個理性的人。理性的人會去適應他所處的環境,不理性的人不會這樣。因此,所有的進步,都是由不理性的人爭取而來。我拒絕把自己關在小我里,而是選擇考慮更多人的利益。”

10月14日,美國文學批評家哈羅德·布魯姆在紐黑文的醫院去世,享年89歲。以《西方正典》《如何讀,為什么讀》為代表作的哈羅德·布魯姆一直被視為當代最重要的文學批評家。作為文學精英主義者,他推崇西方經典、反對文化多元主義,其對《哈利·波特》、斯蒂芬·金等流行文化的批評也招致爭議。在他看來,深度閱讀最大的敵人既不是理論和文化研究,也不是視覺形式的過度泛濫,而是信息過于迅速的繁衍。
2019布克獎
瑪格麗特·阿特伍德
伯納德·埃瓦里斯托

諾貝爾文學獎
奧爾加·托爾卡丘克
彼得·漢德克


各大媒體和文學雜志的年度榜單也紛紛登場。《紐約時報》的年度十大好書包括茱莉亞·菲利普斯的處女作《消失的土地》(Disappearing Earth)、本·勒納的小說《托皮卡學校》(The Topeka School)、凱文·巴里的小說《開往丹吉爾的夜船》(Night Boat to Tangier)等,美國華裔科幻作家特德·姜的新作《呼吸》(Exhalation)則見于多家年度榜單。《呼吸》收錄了2005年至2015年出版的幾篇小說,兩篇首次亮相的作品也受到好評。評論認為,并不是只有講述宇宙大爆炸這樣的故事才有吸引力,掌握人類微妙情感的短篇同樣具有魅力。


《華盛頓郵報》的年度書單收錄了帕特里克·拉登·基夫的非虛構作品《什么都不說》(Say Nothing)和薩拉·M·布魯姆的非虛構作品 《黃房子》(The Yellow House)。前者講述了北愛爾蘭動亂的歷史,后者則追尋新奧爾良一個家庭的歷史,回顧了美國的過去。牙買加作家、布克獎得主馬龍·詹姆斯的小說《黑豹,紅狼》(Black Leopard,Red Wolf)也榜上有名。在這部小說里,馬龍·詹姆斯將歷史、神話和幻想糅合在一起,構建了一個虛構的非洲。《黑豹,紅狼》被譽為“非洲版《權力的游戲》”。馬龍·詹姆斯希望自己能像把斯堪的納維亞文化和英國文化寫入《指環王》的托爾金一樣,寫一部屬于埃塞俄比亞的《狼廳》、一部非洲的史詩。另外,越南裔美國作家Ocean Vuong的作品《大地上我們一閃而過的榮光》(On Earth We're Briefly Gorgeous)講述了越南難民的經歷,也被多家媒體列為年度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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