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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蘭斯基上封面:他們妖魔化我,于是我的皮變厚變硬了

上周出版的《巴黎競賽畫報》(Paris Match)出人意料地以著名導演羅曼·波蘭斯基(Roman Polanski)作為封面人物。因為各種負面新聞而褒貶不一的他,近年來很少拋頭露面接受采訪。即便是今年的威尼斯電影節上,他也沒有親自露面為新片《我控訴》(J'accuse)站臺。所以,這次《巴黎競賽畫報》的專訪對他來說意義重大,一直覺得自己很受委屈的波蘭斯基似乎終于找到機會一吐胸中不快,解釋他歷年來受到的各種指控。而這篇專訪的大標題也赫然寫著:“有人想要把我妖魔化。”

在波蘭斯基看來,這場妖魔化運動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如今快鋃鐺入獄的哈維·韋恩斯坦。波蘭斯基表示,自己與這位好萊塢獨立電影大亨并無多少私交,頂多只在各種場合見過數面。但是,2003年,因為《鋼琴師》的關系,他成了韋恩斯坦的眼中釘。

“《鋼琴師》在英國電影學院獎上拿到兩項大獎,包括最佳影片在內。這下子,他慌了。那一年,他手里也有兩部電影要沖擊奧斯卡。所以,他策劃了一次行動,旨在阻擊《鋼琴師》拿到奧斯卡。正是他重新挖出了26年前我和薩曼莎之間的那個故事,原本當時已經沒什么人對這事還感興趣的了;也正是他的媒體專員,第一個給我貼上了‘強奸兒童犯’(child rapist)的標簽。最終,《鋼琴師》沒能拿到最佳影片,但搞笑的是,那個獎本來就是頒給制片人的,也不是我。而我倒是拿到了最佳導演獎。當時,是哈里森·福特代替我上臺領獎,當時臺下的人全都起立鼓掌了?!?/p>
那一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最終由韋恩斯坦制作的《芝加哥》獲得。如今回過頭來看,哪怕是不少對導演波蘭斯基人品極為不滿的媒體人,也不得不承認,相比《芝加哥》,其實《鋼琴師》更應獲得這份榮譽。

在此之后,波蘭斯基又相繼拍攝了《霧都孤兒》、《影子寫手》、《殺戮》、《穿裘皮的維納斯》和《真事改編》等多部作品,但要論激起的外界反應,恐怕都不如這一次的最新作品《我控訴》來得大。在參加威尼斯電影節放映時分發的媒體宣傳稿中,導演毫不諱言地表示自己與當初的法國軍官德雷弗斯一樣,也是反猶歧視的犧牲品。到了11月,《我控訴》在法國上映,部分女權團體公開呼吁公眾杯葛該片,甚至不惜人肉阻擋觀眾入場,他當年有份參與創建的法國電影人協會(ARP)也已宣布暫停其會員資格,下一步將商討是否要將他除名。結果,《我控訴》卻還是拿到了不錯的高票房,也反映出法蘭西民眾在政治正確等問題的態度上與美國人的南轅北轍。

不過,波蘭斯基被翻的舊賬也不止一樁。就在《我控訴》在法國公映之前不久,一位名叫瓦倫汀·莫尼耶(Valentine Monnier)的女攝影師公開指控波蘭斯基四十多年前曾將她邀請至自己的度假小木屋,在那里給自己服藥,毆打她,最終強奸了她。對于這一指控,波蘭斯基告訴《巴黎競賽畫報》說他完全不記得有這檔子事。
“因為這本來就很假,而且很明顯,現在單說我強奸,已經都不夠算是猛料了,還得再加碼,說我打人才行。但事實就是,我從來不打女人。還有,她告訴媒體說,她被帶去我那棟小木屋時,還有三名證人在場,都看到她去了。一個是我的助手赫拉克勒斯·貝爾維爾(Hercules Bellville),然后還有杰拉爾·布拉赫(Gerard Brach)和他妻子伊麗莎白?,F在,前兩位都已經去世了——正好遂了他們的意思,對于那些說法,死人沒法確認,也沒法否認。至于布拉赫夫人,媒體說沒法找到她在哪里。剩下的還有對面小木屋的鄰居,約翰·本特利(John Bentley),他說自己不記得當年瓦倫汀·莫尼耶曾跟他說過被我強奸的事情,但他卻覺得我有著所謂的‘跟女人相處時的心理問題’。然后他們還找到了另一位神秘的鄰居,他堅持要匿名——他在害怕什么?然后還有一些根本沒有直接關系的證人,一些法庭根本就不會采納的證言,但媒體卻毫無保留地全都寫出來了。總之,這一整個故事實在是有悖常理。”

《巴黎競賽畫報》記者問他是否覺得自己才是受害者。波蘭斯基答道:“長久以來,一直有人在把我妖魔化,對于這種污蔑,如今我早已習慣了,我的皮變厚了,變硬了,變成了貝殼那樣。但我在意的是我的孩子,我在意的是我妻子(編注:法國女演員艾瑪紐爾·塞尼耶)。對于他們來說,這樣的事太糟糕了。所以我現在說這些,都是為了他們。就我自己而言,我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不可能再改變什么了。但他們也成了犧牲品,在社交媒體上遭人威脅、辱罵。孩子們為了保護我,不跟我說這些事,但我還是從艾曼紐爾那里知道了。再說了,現在這個時候,人和人之間還能有什么秘密嗎?至于你問我是不是受害者,我承認,我自己當然是有責任的。我確實在1977年時犯了一個錯誤,結果將近半個世紀之后,是我的家人付出了代價。媒體對我施加了前所未聞的暴力,類似這種新出現的虛假指控,他們從不會放過。他們才不管這些指控有多荒謬,經沒經過核實呢,他們只知道這可以讓他們又舊事重提了。對我來說,這就像是一個詛咒,我只能聽天由命。”
至于那個令他至今仍遭美國通緝的錯誤,波蘭斯基表示:“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有薩曼莎和我兩個人知道。我已經不想再說這件事了。不管我究竟做了些什么,以什么方式做的,我都深感后悔。這話我已經說過許多次了,我給薩曼莎寫過信,我平時跟她保持著聯系,她知道我的想法。因為我的關系,她和她的家人吃盡了苦頭,而且這一切現在仍在繼續,盡管我并不希望這樣。每次一有關于我的新的謊言出現,媒體總會又把她的名字給寫出來。當初如果法院能讓我們達成和解的話,原本可以讓她不必經歷這一切。她的名字被爆出來以后,她就過著地獄一般的生活。多年以前她就提出過,希望法院別再通緝我了,她給法院寫過很多封信,說這些媒體鬧劇帶給她的傷害,已經遠超過我當初對她所造成的了。結果呢,根本就沒人聽?!?/p>
2017年,還有一位美國女藝術家瑪蓮娜·巴納爾(Marianne Barnard)公開指控波蘭斯基,她說自己十歲的時候,母親為了自己的大學學費,把她賣給了波蘭斯基,后者曾長期性侵自己。記者也問到了這件舊事。
“我恐怕完全不認識這個人,這事情真是既可悲又可笑。十歲的小女孩,天啊。我當時正在開車,在廣播里聽到了這個新聞,我馬上停下了車,打電話給我的那些朋友。這事情實在是太荒謬了,以至于我跟他們抱怨說,這一次,實在是太過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結果呢,恰好相反,媒體還是把她也算在了我的‘被害者’名單里,也根本不去做什么核實。真是讓人無語,她母親現在還在那所大學里當老師,為什么就沒人去找她核實一下?按照女兒的說法,媽媽把她賣給了一個變態,媒體應該去找這位母親了解一下吧,不是嗎?我的律師找私家偵探做了調查,發現那女人的哥哥早就在官方文件中表示過,自己妹妹曾控告父親強奸她,而且她還兩次入住過精神病院。她那個人,推特發了又發,寫了又寫,最終自己就相信了自己推特上寫的那些東西。最后,我們把這些文件都拿給記者看了,根本沒人理睬我們。我還能怎么辦呢?”
采訪結尾,波蘭斯基回憶起自己遇到過的一件怪事?!按蠹s二十年前,有個女人聯系了我,說她是我和莎朗·泰特(Sharon Tate)的女兒,是1969年8月9日莎朗被殺死的那天,由曼森那伙人把她給救了下來!之后,她經常給我寄信,寄禮物,寄照片。她還把自己的名字蘿西·布蘭查德(Rosie Blanchard)改成了蘿西·泰特·波蘭斯基。這可真是精神錯亂:她的出生證上,出生年份要比莎朗遇害整整晚了兩年!”說到這里,波蘭斯基拿出了滿滿一紙箱的信件和信封給記者看?!拔叶剂糁?,不然的話,有誰會相信我說的?兩年前,又有一個年輕人找上了我家的門,他轉交給我一封蘿西寫的信。我問他們蘿西是誰,我本來都已經不記得了。他回答我說,‘蘿西啊,你女兒啊。那是我媽,我是你的外孫??!’……蒼天啊,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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