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歲的小歡（化名）背負“盜竊”之名跳樓自殺了。

2019年9月2日下午3時左右，在甘肅省定西市渭源縣某小區一棟11層住宅樓里，小歡從自己位于9樓的臥室窗戶縱身躍下，墜樓而亡。她留下的遺書里提到了一起盜竊手機事件。

小歡的母親陳慧蓉（化名）告訴澎湃新聞（www.kxwhcb.com），事發當天，她曾接到小歡班主任的電話稱，小歡從老師辦公室偷走了一部手機，但她始終不肯承認。

小歡略顯簡陋的臥室，她就是在這里寫下遺書，從窗口跳樓。 本文圖片均由澎湃新聞記者 莊岸 攝   

陳慧蓉說，她到老師辦公室后，小歡承認拿了手機，但她們隨后回家的路上，小歡又稱另有隱情。陳慧蓉將小歡接回家后不久，小歡便留下遺書跳樓自殺了。

事件發生后，渭源縣紀委監委對事件形成一份調查報告稱，學校老師在處理盜竊手機事件時方法得當，不存在逼死學生的問題，老師無任何違法違紀行為。

小歡的家人對這一結果仍有疑惑。

12月14日，定西市委宣傳部一名工作人員回應澎湃新聞稱，已成立由市教育局牽頭的調查小組，對事件進行復查。

女生留下遺書后跳樓自殺

小歡臥室的窗臺上至今還留著她跳樓時踩碎的水泥碎屑，在她死后的近三個月時間里，家人很少再進入這間布置略顯簡陋的房子。

這場悲劇源于一部手機。

小歡生前的照片。 

小歡的母親陳慧蓉告訴澎湃新聞，2019年9月2日中午12時許，她接到小歡班主任的電話稱，小歡此前從老師辦公室偷走了一名學生被沒收的手機，并曾用這部手機給同學發過QQ信息，甚至發表了“說說”，但她一直不肯承認偷走手機一事。

陳慧蓉趕到學校后，經過勸導和追問，小歡最終承認自己從老師辦公室拿走了手機，并向老師道歉。當天下午2時20分左右，母女二人離開學校。陳慧蓉返回單位繼續上班，她將鑰匙交給小歡，讓她獨自回家。但因為放心不下女兒，當天下午3時左右，陳慧蓉回家，但敲門無人應答。她將丈夫叫了回來，二人打開房門后，卻不見小歡的身影。

陳慧蓉說，她與丈夫報警后，民警建議他們回家尋找戶口本，確認小歡是否離家出走。但就在夫妻二人尋找戶口本的過程中，無意間看到小歡臥室的窗戶大開著，連紗窗也被打開了。小歡的父親下意識地跑到窗口往下望，發現小歡就趴在樓下，一灘血跡沿著她黑紅相間的校服暈開，他們嘶吼著喊小歡的名字，但樓下沒有任何回應。

在小歡臥室的書桌上留有一封遺書，她在信中說：爸爸媽媽，你們就當么（沒）養過我，因為我以后會是你們兩個的污點，我不想這樣，所以，再見吧！

縣紀委監委稱學校未違法違紀，市教育局牽頭復查

小歡在這封遺書中除了表示對父母的感謝和愧疚外，也用零散的句子，勾勒出盜竊手機事件的大概線條。

陳慧蓉說，她在看到小歡的遺書后，聯想到當天下午回家途中小歡對她說過的一些話，根據小歡的說法，小歡的一名同學此前在晚自習期間被老師沒收了手機，之后這名同學委托小歡幫忙把手機拿回來，小歡因二人關系好答應了對方，并拿回了手機。

小歡臥室的陽臺上至今仍留著她跳樓時踩碎的水泥碎屑。

“孩子那段時間在幫老師登記新生信息，只有她能進入老師辦公室。”陳慧蓉說，這一情況在她事發當天趕到學校后沒有人跟自己說起過，她認為，“小歡雖然從老師辦公室拿走了手機，但她并未想過要把手機占為己有。”

陳慧蓉說，她當時趕到學校后，在老師辦公室看到小歡、小歡隔壁班的一位同學及其父母、小歡同學的班主任以及小歡的班主任都在辦公室內。陳慧蓉認為，遭受委屈及當著多人被指責間接導致了小歡的自殺。但上述小歡同學的家長向澎湃新聞否認這一說法稱，她的孩子確實曾被老師沒收手機，但沒有委托小歡幫忙把手機拿回來，“孩子在事后對公安機關的筆錄中也是這么說的。”

事發后，渭源縣紀委監委對事件展開調查，并于9月24日形成一份調查報告稱，根據學校校園十不準等制度，老師將小歡同學手機收繳予以保管并無不妥，兩名老師在處理兩同學手機一事時方法得當，不存在逼死學生的問題，兩名老師在處理此事件過程中，無任何違紀違法行為。

陳慧蓉對這一結果表示不能信服，她說小歡是男孩子性格，不可能無故自殺，她認為事件背后另有隱情，并將情況反映至定西市有關部門。

12月14日，定西市委宣傳部一名工作人員回應稱，目前定西市已成立由市教育局牽頭的調查小組，對事件進行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