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2017年在上博舉辦“山西博物院藏古代壁畫藝術展”集中展示北朝壁畫之后，澎湃新聞獲悉，2019年12月12日至2020年3月12日，山西博物院舉辦的“壁上乾坤：山西北朝墓葬壁畫藝術展”正式對外展出，其看家北朝壁畫盡皆亮相，包括婁睿墓壁畫、九原崗墓壁畫、水泉梁墓壁畫等，首次將北朝墓葬壁畫最高水平作品大規模展出，使今人得以一窺1500年前的北朝繪畫藝術。展出面積共計210余平方米，其中超過半數的壁畫是修復后首次亮相。

據山西博物院公布的資料，山西博物院現收藏壁畫1000余平方米。墓葬壁畫是山西博物院的特色收藏，其中的北朝墓葬壁畫作品更是大放異彩。此次展覽選取婁睿墓、九原崗墓、水泉梁墓三個墓葬的壁畫精品，為公眾呈現1500年前北朝高超的繪畫藝術和真實的社會面貌。

山西博物院院長張元成介紹道，北朝時期的山西是北魏、東魏和北齊的核心統治區域，是民族融合的熔爐和文化匯聚的舞臺，在山西多地發現的北朝墓葬壁畫尤為引人矚目?！氨背诋嫵跗谝圆菰L格為主，后來汲取南朝長處，融合西域畫風，兼容并蓄，形成特色。其上承漢晉，下啟隋唐，在中國繪畫史上留下了光輝的篇章?！睆堅烧f。

“北齊婁叡墓位于太原市南郊王郭村，1979-1981年發掘，雖然被盜，但出土了包括墓志在內的大量文物，特別是現存的200平方米的壁畫尤為重要。婁叡在《北齊書》上是有傳的，他的地位是比較高的，他是北齊外戚，掌管全國的軍隊。史書上記載他代皇帝行使很多的職權，所以他集權力于一身，所以這個壁畫的水平之高我們也可以理解。有學者推測是楊子華畫的，我們覺得按照婁叡的權勢和地位，這個可能是不排除的。而且我們看到婁叡墓的壁畫上不管是人物還是馬匹都畫得非常好，有專家統計壁畫上約有200多匹馬，無一雷同，而且生動逼真，呼之欲出。”山西博物院發展部主任、策展人梁育軍此前對澎湃新聞說。

他表示，此次展覽看點十足，除婁睿墓壁畫是南北朝時期中國繪畫藝術的代表作，填補了美術史上北朝繪畫空白；九原崗墓葬壁畫內容包羅萬象，可以說是北朝社會的一個縮影，有同時期墓葬中面積最大的“狩獵圖”和體系最為完備的“升天圖”；水泉梁墓則運用先進的“復原性”保護技術，將整墓搬進展廳，再現一個完整直觀的地下世界。

事實上，展覽中的部分壁畫早在兩年前就曾在上海與觀眾見面。當時，上海博物館與山西博物院共同舉辦“山西博物院藏古代壁畫藝術展”，遴選山西博物院珍藏的北朝和宋金元這兩個時期的12組（89件）墓葬壁畫作品。為了運送當時單體面積最大的一件展品《忻州九原崗北朝壁畫墓墓道北壁壁畫》（長3.2米，高3.5米）進入博物館展廳，上博在閉館后拆除南側玻璃門。

“壁上乾坤——山西北朝墓葬壁畫藝術展”共分“驚世華彩”“多元異彩”“古韻新彩”三個單元。其中，“驚世華彩”單元展出北齊婁睿墓壁畫，既有表現顯赫場面的儀仗圖，也有對于祥瑞和天象的描繪。北齊婁睿墓位于今山西太原市晉祠王郭村，1979至1981年發掘。婁睿墓的墓道、甬道和墓室壁上均有彩繪壁畫。因年代久遠，部分畫面遭受自然與人為破壞，有剝落、錯疊和漫漶外，大部分仍保存完好，現存約200余平方米。墓室壁畫主要有天空星象、祥瑞、神怪異獸和夫婦宴飲場景等；墓道東西兩壁，天井和甬道，以絢麗多彩的大型長卷，描繪了墓主人生前的顯赫排場，有鞍馬游騎、軍樂儀仗和門官儀衛等，畫面恢宏，人物栩栩如生。婁睿墓壁畫的出土是中國南北朝美術考古的重大發現，轟動了中國美術界。

七人賓禮圖及局部

在展出的《鞍馬游騎圖》中，畫面線條流暢，畫中人物或策馬揚鞭，或勒韁回首，或駐馬凝視。前后呼應，導從有序，人物形神畢肖，把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人物塑造得富有個性。畫圖中馬匹轉側騰躍，揚首縮蹄，翹尾振纓，生機盎然，反映北方游牧民族的風土人情，戎馬生涯。婁睿墓壁畫中包含了顧愷之《洛神賦圖》的構圖，把人物、馬匹刻畫得惟妙惟肖，體現了“以形寫神”的繪畫思想。婁睿墓壁畫在藝術史上的地位毋庸置疑，尤其是其單線勾勒、重彩填色的中國畫特點十分突出，凹凸明暗的暈染法的運用也相當純熟。而北齊的繪畫風格和藝術造詣傳入隋唐，對后世影響深遠。

鞍馬騎游圖局部

門官圖局部

“多元異彩”單元展出九原崗墓壁畫。九原崗北朝壁畫墓位于山西省忻州市下社村，2013至2014年進行了搶救性發掘和揭取保護。由于多次被盜，墓室壁畫幾乎損毀殆盡，現存壁畫主要集中在墓道東、西、北三壁，總面積約240平方米。墓道兩壁壁畫自上而下共有四層：第一層為眾多神仙怪獸伴隨墓主升天圖景；第二層北段為狩獵圖，南段為備馬出行場景；第三層、第四層繪有儀衛隊列出行圖。墓道北壁繪有一座規模宏大的木結構門樓建筑。

九原崗墓壁畫面積較大，內容豐富，升天圖、狩獵圖、門樓圖以及多種樣式的人物服飾等，都是研究北朝社會生活、歷史文化、軍事制度等方面的珍貴資料。其中，墓道兩壁發現的狩獵圖達70平方米，是國內發現的面積最大的北朝墓葬狩獵圖；墓道兩壁的升天圖是目前發現的最為完備和具有完整體系的北朝升天圖像。

升天圖

升天圖局部

“古韻新彩”單元展出水泉梁墓壁畫。水泉梁北齊墓在山西朔州，墓主人當為鎮守朔州的軍政長官。墓內壁畫采取全新的“復原性”保護技術，把原本置于自然環境中“不可移動”的壁畫揭取搬遷后，進行修復、養護，再按照原有的墓葬結構拼接復原，呈現一個完整、直觀的地下世界。

壁畫布局內容主要可分甬道和墓室兩部分。墓室壁畫分為四層，從頂部至墓底依次為天象圖、四神圖、十二生肖圖、以表現墓主人夫婦生活為中心的四壁主體壁畫，各層之間以紅色條帶相隔。北壁為夫婦宴飲圖，床榻上為墓主人夫婦，兩側為男女伎樂侍從；東、西、南壁依此為鞍馬儀仗圖、牛車出行圖、鼓吹圖。

夫婦宴飲圖局部

此外，此次展覽還展出了沙嶺北魏M7壁畫墓，其墓葬壁畫表現了當時的現實生活。M7不僅填補了漢唐考古壁畫沒有北魏時期定型材料的空缺，而且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和藝術價值。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展覽的婁睿墓壁畫、九原崗北朝墓壁畫、水泉梁北齊墓壁畫都采取了異地搬遷保護的方式，在“最小干預”原則下，以“最大限度保留出土壁畫原始信息”為目標，將現代科技手段與傳統保護技術相結合，讓古代文化瑰寶煥發新生機。相比普通可移動文物的修復，一座壁畫墓要整墓搬遷至博物館再進行原貌展示可謂難上加難。山西博物院文物修復中心主任鐘家讓坦言：壁畫的保護一直是山西博物院面對的難題，同時也是最大的特色。“難題”在于壁畫十分復雜的保護搬遷過程。比如水泉梁壁畫墓的搬遷經歷就經歷了一個極其繁雜的過程：原始揭取、加固搬運至博物館、修復畫面、搭建支撐物（航空鋁板）、展覽展示（展示中繼續做持續地檢測進行下一步保護修復）?！疤厣眲t是指在保護經費有限的情況下，修復團隊不僅僅保護了一塊塊單體壁畫，還對復原壁畫所依附的墓葬結構進行了大膽的探索與實踐，成功將壁畫分塊回貼于支撐體后再組裝為原有墓葬結構，這在國內尚屬首例。

為了達到最佳觀展效果，本次展覽所有展品均為“裸展”。布展時，策展人只簡單設置了觀展一米線，沒有展柜和玻璃，為的是讓公眾近距離感受千年壁畫的魅力。展覽還特設“北朝網紅墻”，從三座墓葬中選取了數十位神態各異的“美男子”，來緩解觀眾的“博物館疲勞”。此次展覽或許能夠引導觀眾認知壁畫藝術價值，讓壁畫藝術開始走進每個人的生活。

（本文部分文圖來源山西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