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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校大學生,不配得抑郁嗎?
以下文章來源于有間大學 ,作者小新同學 在過去一個多月的時間里,連續有年輕人因抑郁自殺的新聞曝出。
11月19日傍晚,24歲的人大畢業生王鈺敏因情緒不好獨自離家,在北京方莊附近失聯。
兩天后,失聯者家屬向記者確認,失聯女生已經去世。此前有媒體報道,失聯女生稱工作壓力大,曾經因抑郁住院。

兩天后,廣州水警在獵德大橋附近的珠江水域,發現并打撈起一具女性尸體,經家屬辨認初步證實為李瑤。據其家屬及同學反映,女孩生前患有抑郁癥。

但對于承受者而言,抑郁癥并非僅僅是原因,而是一個潛伏已久,而最終爆發的結果。
在這些年輕人選擇以悲劇的方式作為出口時,更令人絕望的事情——他們為什么、又是如何陷入情緒的泥沼,早已開始一點一點地摧毀著他們。
抑郁不是沒有發生,而是沒被察覺
抑郁癥,顧名思義,指的是一類以抑郁心境為主要特點的情感障礙。
“生病”的人會感到長時間的抑郁情緒,他們缺乏自信,避開人群,被失眠、飲食紊亂折磨;他們感到身體能量明顯降低,也無法在任何有趣的活動中體會到快樂。
最近幾年,抑郁癥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大眾的視線,出現在各種各樣的、被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人身上。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在2017年發布的《抑郁癥及其他常見精神障礙》報告顯示,全球有超過3億人正經受著抑郁癥的折磨,它的平均發病率約為4.4%。
在中國,這一數字為4.2%。不過,由于人口總數大,我國約有5500萬抑郁癥患者,病患數量在全世界范圍僅次于印度。
在統計數據中,50歲以上人群屬于抑郁癥的高發期。但不能忽視的是,抑郁癥越來越呈現出年輕化的趨勢,世界衛生組織在2017年曾指出,四分之一的中國大學生承認有過抑郁癥狀。
那些在外人看來最該朝氣蓬勃、無憂無慮的年輕人,在情緒上的碰過的壁、磕出的傷,遠比想象中要殘酷得多。

研究生的學業與自己原本的設想相差甚遠,讓她持續產生自我懷疑。做自己難以認同、難有成就感的事,林果的情緒時常很低落,也脆弱得隨時會想哭。
但她的心情又會突然發生起伏,遇到一些微小的不順,林果會為此心跳過速、頭暈恍惚。
“感覺心臟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但那不是一種自然的興奮,而是被強迫出來的慌張。”
這種情緒蔓延到林果的日常生活里,她不僅記性變差,還像患上了強迫癥一樣,實驗室的門有沒有鎖、洗手間的水龍頭有沒有關,她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忘記,一遍又一遍地確認,否則就會感到不安。

狀態不好的時候,林果選擇默默忍受、自我消解。狀態好的時候,她一邊僥幸松一口氣,一邊當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
在我國約5500萬抑郁癥患者的背后,不知還有多少像林果一樣,對抑郁感到迷茫和回避、沒有確診也沒有接受治療的群體。
“你看起來這么好,怎么可能抑郁了”
比抑郁帶來的情緒紊亂,更難讓人克服的,是外界貼在這群“心理感冒”的人身上的“負面標簽”。
有調查發現,當患病者提及自己的經歷時,他們會普遍感受到周圍人異樣的目光看待,比如被認為是“小心眼”、“矯情”、“軟弱”,甚至是“危險”、“暴力”等。
他們還會被質疑,“大家同樣都有生活壓力,別人都沒事,怎么就你抑郁了”。

在韓國EBS拍攝的一部紀錄片《抑郁癥又如何》中,5位曾經或正在經歷抑郁癥的年輕人,大部分在患病之前,都被認為是“與抑郁癥完全沾不到邊”的人。
被抑郁癥和暴躁癥交織纏身的賢靜,曾被大學同學看作是“最積極正能量、一直幫身邊人分擔負擔”的角色。
在同學們看來,賢靜不僅一點兒都不脆弱,還常常會幫大家包辦很多事情。
只要她說“我們一起來做一件事吧”,第二天她就能高效地拿出成果,整個人無時無刻不充滿了力量。

但在最后一次最為正式員工上班時,“太過認真”反而成了她的壓力,讓她產生了一種“殆盡”的感覺。
后來,光是去公司打開電腦這個動作,都會讓她感到呼吸困難。

媽媽覺得,優秀的雪霽有自己的信念,一定能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成為一個特別的人。
所以,雪霽媽媽一度不理解,甚至不認為孩子會得抑郁癥。被痛苦情緒折磨的雪霽,因此和家人吵了好多次,也曾氣憤難過地離家出走。

雙方對抑郁癥的不了解,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雪霽情緒的惡化。而雙方對彼此的不了解,更是雪霽抑郁產生的根源。
雖然一直是同個屋檐下的一家人,雪霽和父母卻都不知道彼此的內心在想些什么。
雪霽說自己做過一個夢,她被槍擊中,媽媽在旁邊,卻沒有對她說“快去治療”。
因為在夢里太傷心,醒來之后,雪霽還是忍不住哭了。

接受心理咨詢和藥物治療一段時間后,雪霽的病情逐漸恢復,她也慢慢意識到,自己和父母的交流太少,彼此之間不夠理解,“之前總覺得媽媽做得不夠,但其實我自己做得也不夠”。
抑郁的理由并不需要多么沉重,多么浩大。學業或工作壓力、家庭內缺乏溝通、童年傷痕……都可能累積成這些年輕人在往后的生活中,發生情緒崩潰的導火索。
比抑郁更難過的,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經過治療,抑郁癥完全可以慢慢痊愈。但能從中走出來,是一件無比幸運的事,因為在面對抑郁癥或壓力情緒時,并非所有人都知道要怎么辦。
《中國青年報》做過一個線上調查,在參與投票的2.3萬人中,有超過一半的人表示在感覺心理壓力大時,他們選擇”硬撐著,正常生活“,超過四分之一的人會用“暴飲暴食/購物/打游戲”的方式來釋放。
僅有兩成的人會“找親朋好友傾訴”,而只有不到3%的人會“求助于專業機構”。

紀錄片《抑郁癥又如何》中的另一位主人公Sobam,原本是心理學專業的學生,可是對于自己“心理有問題”這件事,她什么都不懂,也難以去接受。
她曾嘗試去大學的心理咨詢室尋求幫助,但即將推開門的那個瞬間,突然有一種想法填滿了Sobam的大腦——“我自己真是個有嚴重問題的人啊”。
心里總有道坎跨不過去,她只好放棄了最早的治療機會,這成了她當下最后悔的事。

雖然提起這個地方,你不會覺得陌生,但學生們對它更普遍的一種認知,是基本不了解。
在我國,高校心理咨詢活動起步較晚,不少大學的心理課程、團體輔導更多在照本宣科,或是像團建活動,它們大多浮于人際交往、團隊合作等問題的表面。
當問題聚焦在個人身上,聚焦在復雜的心理問題時,應有的幫助機制則顯現出了不足。
一方面,專業的心理咨詢輔導教師缺位。另一方面,從小到大的應試生活,讓很多學生對自己的心理健康缺乏重視,有人羞于啟齒,有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情緒出了問題。

別人也許無法理解,到底是經歷怎樣的折磨,會讓20多歲的王鈺敏和李瑤選擇默默承受、獨自離開。但能肯定的是,足夠人性化的心理疏導、家庭和社會的理解,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她們卸下不少負擔。
畢竟,在向內自省的同時,那些抑郁的年輕人更渴望的,是有人可以拉他們一把,有人能在一旁和他們說:
“放松一點,你不需要一個人承受那么多”。
參考資料
1.大學生抑郁癥的原因及治療概況,魏熙,中國健康心理學雜志,2012
2.中國大學生抑郁癥和自殺行為的研究進展,周鄂生 QinPing’ 楊旭 曹毅 王昆 周硯青,公共衛生與預防醫,2007
3.高校心理咨詢模式探討,程坤,中國民康醫學,2012.05
4.5500萬中國人深受困擾,抑郁癥到底是個什么病,DT財經,2019.10
5.中國大學生抑郁癥發病率攀升 “心靈感冒”要對癥下藥,中國青年報,2019.08
6.別讓學校心理咨詢室成了擺設,鐘樂江,中國教育新聞網,20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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