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咦?疼痛文學不“疼”了
原創: 謝明宏 娛樂硬糖

編輯|李春暉
每一部青春片的背后,都有一個“疼痛”的女人。《少年的你》是玖月晞,《大約在冬季》則是饒雪漫。

天下戀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大約在冬季》是沒完沒了的“分了合合了分”,甚至連彩蛋都是“合了分分了合”。你看,這不是《大約在冬季》,而是《大約很糾結》。
1991年和2019年的雙線切換,也異常生硬。“初代”是主角齊嘯和安然。“二代”是他們的兒女齊一天和于小念。最可怕的是,二代還有意讓兩人的后代再在一起。所以,這是《三生三世之齊秦演唱會》?
令觀眾頭大的,還有第三者擦邊球。男主本來要和女朋友去看演唱會,女朋友失約,男主把票送了一個美女,還偷拍人家。而美女也對男主產生了好感,借索要演唱會照片留了寫信地址。這熟悉的味道,劇本不會是瓊瑤代筆吧。
馬思純雖然不違和,但與“知性”實在搭不上邊。演啥都是笑著哭,張大嘴喘氣,這種套路不要說電影了,光在《我就是演員》里觀眾都膩味了;而霍建華,又演了一次自己。從乾隆到齊嘯,貫穿了渣男的古今修養。中年戲份憔悴得像個小老頭,令電影變身“老年疼痛風濕片”。
《大約在冬季》早個十年,或許會是情懷爆款。但饒雪漫的錯誤在于,她從“青春疼痛文學”后退到了“瓊瑤式的成年矯情”。看到臺詞里的“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震驚程度不亞于嚴歌苓在《老師好美》里狂甩520和886等古早網絡詞匯。

曾經的疼痛文學,如今大多走上影視化道路。而當我們回顧整個譜系,卻驟然發現它們早已在時代洪流中失去了“痛感”,愴然可嘆:
遙想疼文當年,夢里知花落,雄姿英勃。雪漫敬明,提筆間,賺得淚流成河。月晞夷塢,多情應笑我,霸凌車禍。笛安悅然,情感總參不破。《花火》爛漫《最小說》,彈指年華過。
女巫饒雪漫,男孩郭敬明
自貢姐弟,自是疼痛文學譜系里的一對妙人。饒雪漫喜歡寫強勢的“壞女孩”,郭敬明愛塑造弱勢的“好男孩”,旗幟鮮明地創建了疼痛宇宙的兩大教派。

而郭敬明的《小時代》系列,則是徹頭徹尾的“男性話語下的姐妹情”。沒有所謂的“好男孩”作梗,也就沒有姐妹之間的塑料和狗血。顧里為替南湘出氣,而遭到席城強暴。正常人的邏輯是罵男人憐女人,但南湘卻怨恨顧里。當“南湘把手上的紅酒,從顧里精致的頭發上淋了下去”,她們的感情還不如同籠的母雞。
兩人的文學陣地,一個叫《最女生》,一個叫《最小說》。
饒雪漫很看重有效互動,《最女生》在全國曾有12個QQ群,作者和編輯可以隨時和讀者溝通。和郭敬明一樣,鳳凰雪漫文化有限公司也曾簽下蔣方舟、馬好、秦貓貓、蔣雅楠等人,培養穩定的作者群。

從《左耳》到《秘果》,饒雪漫都為她的小說海選了書模。林更新、陳意涵、蔣夢婕、吳倩都曾做過“饒式書模”。饒雪漫還曾夸口:“做我書模的都紅了”,難道不是因為別人本來就好看?
《最小說》名為雜志但并不“雜”,郭敬明從出品、策劃到直接現身,從篇幅的占有到藝術風格的掌控,基本實現了其個人趣味覆蓋全局的洶洶之勢,這也是它與傳統文學期刊大相徑庭之處。
最“著名”的兩期,2009年第18期和第22期下半月刊的封面。虛假美顏,甚至幫小四收割了顏粉。《最小說》正刊內容還多一些,其增刊有時不過三十來頁,刊發三四個作品,但仍以專版大篇幅刊登郭敬明美照與主編手記。

嗯,我們懂。這不2017年停刊了么。
冷暴玖月晞,暖傷辛夷塢
2019年的《花火》,依舊熱情洋溢地推薦玖月晞的新書《你如北京美麗》。在《少年的你》狂攬票房時,《花火》和它的“玖月晞們”已經走過了15年。
如今,我們還可以看到四種版本的不同定價。《花火》A版和B版售6元,《花火》彩版A和彩版B售10元。
經典欄目有此間少年、萌心花園、逆風之翼、胭脂醉、心有薔薇、戀戀彩虹;主打作者有木子喵喵、夏七夕、北風三百里、六盲星、顧白白等。在紙媒命運蓋棺多年后,《花火》的韌性讓人有一種不真切的“穿越感”。
《花火》從2017年開始連載玖月晞的《若春和景明》,第二年連載《你比北京美麗》。紙媒的形式是老的,但人家選內容的品味是新的。應該說,《若春和景明》是“舉輕若重”的倒掛文學。前半本的設定尚有代入感,后半本崩塌成了喜劇。

而從《南江十七夏》,可以看出她是名勝古跡和風水愛好者。小說中的一條巷子,總共誕生了一個北航飛行員、一個美國茱莉亞音樂學院、一個北科、兩個上海大學、兩個清華研究生。如果真有這么個寶地,高中生家長不分分鐘讓它成為“祈福圣地”。
而幾對父母,曾組成一個名為“風生水起”的樂隊,孩子名字便用了這四個字。林楓燃,林生,梁水,蘇起,從五行學說上就奠定了他們互相扶持的一生。
與擅長描繪“冷暴”的玖月晞不同,辛夷塢的作品“暖傷”風格明顯。她的人物主要是衣食無憂的都市精英:

另一類是非原生精英,從普通家庭打拼成功。如《致青春》的陳孝正、《山月》中的向遠、《我在回憶里等你》中的譚少城。
這種“暖傷”依舊是“疼痛”的變體。以《致青春》為例,畢業時陳孝正并沒有和鄭微留在同一個城市,而是被萬惡的資本主義美國收編。等她們都成為職場人重逢時,鄭微找不回當年的愛情,只得在陳孝正和林靜之間徘徊。這是青春留給她的傷痛——過去有多暖,現在就有多疼。

思家聞笛安,嗜虐張悅然
雖然都是郭敬明掏腰包,但笛安主編的《文藝風賞》依舊保持了一定的新銳性。知性小眾的同時,秉持了嚴肅的純文學色彩。

后者則刊載過沈從文的《連長》、端木蕻良的《鴜鷺湖的憂郁》、巴金的《將軍》、郁達夫的《銀灰色的死》,正經起來像極了語文課本的拓展閱讀。
不過正是這種對“小清新”和“純文學”的兼顧,讓《文藝風賞》有些定位曖昧。這種曖昧顯然受了主編笛安的個人影響。她的作品既有“獨一代”的手足幻想,又有“孤一代”的情感自戕。

孤兒情結,演變成了情感自戕。《告別天堂》里的“情敵”宋天揚和方可寒,以為燃燒了自己就可以換回等價的愛,卻不想被這種補償心理反噬;《莉莉》中的“小獅子”被獵殺了母親的獵人帶回家撫養。即便背負血債,她也沒法在家庭的愛意中生出仇恨。
疼痛文學的作家們并不都是“親身經歷”。現實中的張悅然家庭溫馨,而她筆下卻充滿了粗鄙庸俗的父親、相依為命的雙生花。極端的暴力與極端的溫情被融為一體,在失真中尋真。
《水仙已乘鯉魚去》中的父親,在麻將桌上奮戰二十小時暴斃;《黑貓不睡》中的父親,一發火就當著女兒的面扯妻子的頭發;《晝若夜房間》中的父親,對姐妹倆拳打腳踢;《小染》中的女兒在殺死父親后,甚至將他的血涂滿自己的嘴唇。這些“痛級”最高的作品,堪比刑偵紀錄片。
張悅然的早期作品,習慣用“死亡”來表達對愛的終極幻想,或者在冷漠敘述中獲得無意義的快感。如《紅鞋》中的殺手為了養活女孩不斷殺人,女孩不斷虐殺動物并以此為樂;可在2014年的作品《死伴》中,主人公在面臨死亡時退縮了。從“輕生”到敬畏死亡,不知道是她疼累了,還是疼痛文學到了盡頭。

人都走光了,留門何用?作為守門人的疼痛文學,今天更像是一種“堂吉柯德式”的困境。
本文為澎湃號作者或機構在澎湃新聞上傳并發布,僅代表該作者或機構觀點,不代表澎湃新聞的觀點或立場,澎湃新聞僅提供信息發布平臺。申請澎湃號請用電腦訪問http://renzheng.thepaper.cn。





- 報料熱線: 021-962866
- 報料郵箱: news@thepaper.cn
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31120170006
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滬B2-2017116
? 2014-2025 上海東方報業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