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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 | 張一白,被“標簽”
原創(chuàng): 龐宏波 悅幕中國電影觀察

文/龐宏波
王菲演唱主題曲是你的主意嗎?
“還真不是我,所有人都覺得這是我的主意,說王菲是我的王牌。但我不能搶這個功,這是一個很復雜的故事,但確實不是我。”
《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就有人問你,你這個年紀為什么還是如此執(zhí)著于拍愛情片?
“我現在還在拍愛情片,這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關于“標簽”,這是張一白永遠繞不開的話題。但關于“標簽”,張一白也用幾乎自己獨特的重慶普通話一次次回應。
如今,《我和我的祖國》進入到了收官階段??赡荜P于“標簽”,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刻去說明。在上映前,七個導演聯(lián)合執(zhí)導短片式的電影在電影史上從沒有成功的案例。如果再加上主旋律這樣天然具有偏見的標簽,更是如此。
但從結果來看,《我和我的祖國》用成績說明了一切。
而關于導演,偏見似乎從未消失過。其實不光是張一白,在每部電影上映的時候都會有針對導演各種各樣的言論。偏見,成為了最廉價也最便捷表達自己不滿的“武器”。
對于一個習慣性被偏見的張一白,終于拍攝了一部偏見并不大的電影。翻看張一白近期的微博評論,這次的“偏見”已經變得零碎。甚至在為數不多的“差評”里網友會第一時間反擊:對不起,我最喜歡的就是《相遇》。”
在見到張一白的整個過程里,張一白提到一句話“知我者我心寬慰,不知我者,我也不能敲開你腦袋,讓你理解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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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相遇》:愛情片的“選擇”
類型。

而這一次,《我和我的祖國》集結了七位導演,其最大的標簽就是類型片。其中,張一白拍攝了以兩彈一星為背景的《相遇》。這其實是一個時代背景極其厚重的故事,而這個故事最一開始來自于陳凱歌對于兒時的記憶。
對于1963年出生于重慶的張一白來說,顯然對于這件事沒有太大的印象。不過類似的場景讓張一白想到了1971年第一顆人造衛(wèi)星成功的時候?!拔业挠∠罄锝稚隙际侨?,大卡車上大家把人民日報的號外撒出來,喊著。晚上用半導體收音機反復放著東方紅,那個時代的那種東西是迷人的?!?/p>
而這樣一個厚重且具有強烈時代感的故事,張一白依然用了愛情片去呈現?!八泻甏蟮臄⑹拢袀ゴ蟮母星?,最后都歸結于私人的的感情當中?!钡彩且驗檫@個選擇和張一白聯(lián)系在一起,讓一部分人開始不解。

其實在《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上映之前,就有很多人問張一白。按導演代際劃分,應該被劃分到第六代但比第六代年長的張一白,為什么還是執(zhí)著的去拍愛情片。
“我現在還執(zhí)著的去拍愛情片,我覺得又不是丟人的事。這個年紀怎么了?我拍著愛情片,但是這里面也不斷的帶著我的一些思考,我對生活的一些觀察,甚至我自己的一些改變。我對于愛情片的理念發(fā)生著變化,從青澀的、單純的感情追憶漸漸變化成對現實中間人情感的關注,對煙火氣的一種關注。這是和我之前所有愛情故事不一樣的(地方),時代洪流之中的男女私情?!?/p>
張一白對于愛情片的“執(zhí)念”某種程度上體現在一些細節(jié)上。例如任素汐演的方敏描述到張譯演的高遠捧著西瓜來的時候,太陽一定得照到他的臉上。為此,這個并不是“淚點”的鏡頭拍了大概二十幾條。
不過,張一白談到了《相遇》當中在公交車上的那一場重頭戲,他罕見的轉了微博上一位讀者的微博對自己的好評。

“我看到的就有一個批評是說你不懂敘事,都是靠臺詞。我覺得可笑的是,難道我要把閃回的故事全部拍出來嗎?那你又會覺得我太膚淺?!?/p>
其實如果仔細去發(fā)掘這一次關于張一白的偏見,很多是在上映前就產生的。這其實并不只出現在張一白的身上,而是很多導演都面臨的煩惱。
“有些東西我覺得是帶有成見的,那我也沒得聊了。 有些東西就是覺得張一白你就是這么膚淺,你就不會拍電影,他永遠帶著這個成見,那就永遠沒得聊了。比起我之前的電影,我覺得(《相遇》)幾乎都不叫爭論,甚至我都覺得都是好評如潮(大笑),但我覺得之前電影的爭議比這個大的多得多。我在片子里選擇了很通俗的表達,有的人覺得太膚淺, 現在選擇了含蓄的表達,他還是覺得你太膚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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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后來的我們》:我半年后想哭
關于張一白,似乎很多人總會聯(lián)想到“那件事”。

其實一年多之后再翻出來這件事,并沒有多少意義。在見到張一白談及這個話題的時候,沒想到張一白說“可以談”。
從《后來的我們》的我們開始,包括之后的《來電狂響》、《我和我的祖國》三部電影在各自的檔期都拿下了很高的票房成績,但比票房成績重要的是如果將這三部電影聯(lián)系到張一白,細心的話會發(fā)現其中有一絲轉變。
很多人認為《后來的我們》“那件事”改變了張一白,尤其是《來電狂響》和《我和我的祖國》在不同程度上都有著強烈的“現實感”。但在張一白看來,真正的拐點或者說“改變”是《從你的全世界路過》。

這點“改變”其實也運用到了《后來的我們》身上。這個發(fā)生于臺灣的故事,被張一白提議放到了北漂的身上。
“其實北漂回鄉(xiāng)就像一個大遷徙,那些返鄉(xiāng)民工騎著摩托車,雖然不是那么好看。但不管結婚的沒結婚的,相愛的不相愛的,都緊緊摟著對方的腰,我覺得這就是愛情。那些擠在火車站里,密密麻麻的,想不在一起都不行。那種被世界擠壓在一起的(感覺),就是我現在想表達的愛情。”

“對導演,尤其是一個女導演(來說),遭遇了和創(chuàng)作完全無關的事情,這是不公平的。這件事情本身,不知道,我也去問過發(fā)行方,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大家也拿著無數證據拍著胸脯說我們沒干什么,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有言論。這件事情確實對我來說覺得很委屈,也讓我憋著一口氣?!?/p>
盡管已經過去一年多,張一白“可以談”。但關于這個話題,張一白分享了一個“不知道能不能講的故事?!?/p>
“去年的12月31日,我在重慶拍戲。下午,在房間里,看到微博上有一段視頻,是《后來的我們》片尾的那個彩蛋,我自己(停頓)哭了一場。那個時候同時也在做著《來電狂響》 ,那個時候也上了。那一年,我雖然在導演面前我裝的很堅強,我是監(jiān)制,但她承受的委屈、壓力和痛苦,我同樣在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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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監(jiān)制:關于“精明”
意外。

“產品經理都過時了,早都不是產品經理了,我都快成總經理了。很多人說我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對吧?有人這么說過的,這個問題你怎么不問呢?”
面對這種“質問”,張一白似乎并不渴望得到答案?!捌鋵嵨覜]那么精明,真的不算(凝視)。我不是經過算計,我只是喜歡它,傾盡全力用我的知識、智慧、情感去做成。那你說《我和我的祖國》有什么利益,是有片酬還是有分紅?但這件事情,主旋律、獻禮片、七個導演七個故事,沒人做成。這事別人都沒干成,我(看看)能不能干成?!?/p>
如今的張一白,監(jiān)制的頻率顯然已經超過了導演的頻率,這也是外界的一個疑問,很多質疑也因為這個疑問而來。但張一白還是分享了一個讓人有點意外的故事。
“很多人來找我,說張導演,我們把錢給你,你什么都不用干,就來參加兩次活動,掛你的名做監(jiān)制?!?/p>
張一白低著頭,微微抬起來很快速也很小聲的說“不干,絕不干。”

業(yè)內,“營銷找張一白”似乎早就不再是一句調侃,從直接的署名監(jiān)制到出營銷點子,關于“張一白”似乎和營銷掛上了密切的聯(lián)系。
但關于做什么樣的監(jiān)制,張一白的回答多少讓人意外。如同在《我和我的祖國》中,作為總策劃的張一白負責主導整個電影的宣傳和發(fā)行。但張一白否認邀請王菲是自己的主意,“我不能搶這個功”。
事實上,在去年年底圣誕節(jié)過后,陳凱歌、張一白、黃建新、傅若清一同來商量《我和我的祖國》。擔任總策劃的張一白,除了主導后期的宣傳和發(fā)行外,還承擔了整個電影的包裝和串聯(lián)。包括《我和我的祖國》片名、片頭設計以及故事之間的串聯(lián),都來自于張一白的創(chuàng)意。
對于很多導演來說,“商業(yè)”本質上依然是一個敏感詞。如果將“商人”和“導演”掛在一起,是絕大多數導演都不愿意去承受的。
“我覺得我就是熱愛(電影)這件事,但凡和電影相關的我都想嘗試。我不在乎別人怎么定義,我在乎的是自己還有沒有熱情。我的生活其實已經沒別的樂趣了,隨著電商的增加,原來還能逛逛書店,逛逛音響店?,F在也沒了,是被剝奪了。把時間和生命只能放在電影身上,我不在乎該做還是不該做,我把自己定位是一個電影人,我既能做導演,也能在其他方面帶著創(chuàng)作的熱情去做?!?/p>
“我有一次看劇本,過程中從頭笑到尾,管他媽的,也許拍出來,別人會說張一白他媽的那么幼稚。但是為什么不能簡簡單單,很單純的去做一件事呢?當然被人說肯定也不高興,不高興就不高興唄,遇到我喜歡的東西我就是想去做,所以我有可能接下來的(戲)可能是特別不高級,特別不牛逼(笑)。”
很多導演都會談到《我和我的祖國》當中那些不被大眾所輕易看到的“私貨”,但把這個問題拋給張一白的時候,張一白否定的很干脆。“大眾都看到了,他們感動的地方也是我想讓大眾感動的地方?!?/p>
但張一白還是分享了一個關于《相遇》里他最愛的一個場景?!拔易钕矚g的是張譯從醫(yī)院里出來上公交車那一小段。雖然很短,但是花了很大的功夫。其實可以沒有,在醫(yī)院門口就可以上車。但是那一段是和平、安詳、市井,這哥們在人世最后的時候對生命的留戀,他抬頭看見鴿子飛過。”
在構圖上,似乎絕大多數觀眾沒有發(fā)現任何不同。但張一白關于這個場景的構圖,可能是他全片構圖上心思最重的一場。

但在這個故事中間,張一白不停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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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張一白,被“標簽”|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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