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中小企業是德國經濟的支柱和重要推動力量，其推進智能化升級的成效直接影響著德國工業 4.0戰略的實現。為破解中小企業在智能化升級中面臨的資金、技術、人才和信息安全瓶頸，德國打出了一系列“組合拳”：“傾斜資金+購買服務”，“發布指南+建立能力中心+開放研發試驗平臺”，“專業人才培養+建設學習工廠4.0+職業培訓”，“法律法規約束+提供服務和解決方案”。賽迪智庫規劃研究所建議，我國可借鑒德國的成功經驗，在豐富引導工具形式、整合資源搭建平臺、加強培訓提升素質、促進宣傳示范推廣等方面協同發力，形成對我國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的體系化支持。

在德國，中小企業貢獻了99%的企業數量、超過50%的經濟增加值和60%以上的就業，是德國經濟的基石，也是工業4.0戰略實施的關鍵主體。德國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著力破解資金、技術、人才和信息安全四大瓶頸，有效推動了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建議我國借鑒德國的成功經驗，制定針對性和操作性強的體系化措施，提高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水平和效果。

一、德國中小企業推進智能化升級面臨四大瓶頸

資金缺乏且信心不足。大多數中小企業資金有限，自身無力承擔智能化升級項目的大額投資，即使有條件的企業，也往往因項目投資大、周期長、風險高而缺乏投資信心。據德國波茨坦工商會2018年第三季度的調查顯示，分別有 38%和26%的企業反映在智能化升級中遇到了投資不足、政府補貼力度和方式不夠等問題。缺少技術儲備且信息不暢。

除缺少智能化硬件設備外，更重要的是缺少針對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實踐的技術解決方案，以及對智能化環境下軟硬件進行測試和模擬的條件。同時，中小企業往往也缺少足夠的信息和渠道，不了解具體的應用問題需要哪些技術，以及從哪些機構來獲取這些技術。比如，Fraunhofer IPA對薩克森州5000名制造業技術人員的問卷調查顯示，制造業對智能化升級技術平臺標準化的搭建需求尤為強烈。

缺乏能滿足智能化條件下生產需求的專業人才。大部分中小企業員工的知識結構只適應于傳統生產方式，缺乏設計智能化解決方案、操作智能化設備、適應于智能化生產環境的技能。德國電子信息技術協會（VDE）一份對 1350 家企業和高校的調查問卷表明，德國尤其是中小企業正面臨嚴重的技術專業人才短缺問題，其中57%的企業擔心未來工程師和信息技術人才緊缺。

對信息安全的深切擔憂。大部分中小企業都十分擔心因外部竊取或損害，導致其賴以生存的生產信息、專利信息、核心技術泄露，進而喪失核心競爭力。在過去兩三年，曾有1/3的德國企業信息系統遭到過惡意攻擊，信息安全被企業視為智能化升級中的嚴峻挑戰。

二、打出“組合拳”多措并舉，促進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

通過“資金傾斜+購買服務”，分擔中小企業推進智能化升級的資金壓力。一方面，加大向中小企業的資金傾斜。德國在《數字化戰略2025》中提出了投資10億歐元的“中小企業數字

化投資計劃”，旨在解決中小企業在分析咨詢、技術研發、投資補貼、互聯網平臺和商業模式等方面的資金不足問題。

同時，加大對已有中小企業扶持項目的支持力度，比如中小企業核心創新計劃（ZIM）和工業社區研究（IGF）的資金分別增加7億歐元和2億歐元，為中小企業新產品開發以及工藝和技術改造提供資金支持。除聯邦政府外，德國地方政府也結合本地實際制定了對中小企業的資助計劃，比如，巴伐利亞州的中小企業扶持計劃和巴州突破計劃，總金額都達到了10億歐元。

此外，工業協會等第三方組織協助廣大中小企業申請聯邦和州的各類資助項目。另一方面，通過政府采購調動各方服務中小企業的積極性。德國經濟能源部和教育科研部每年資助達姆施塔特大學中小企業4.0能力中心400萬歐元，支持該中心為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提供相關免費服務。

通過“發布指南+建立能力中心+開放研發試驗平臺”，不斷提高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的技術能力。

一是發布指南和工具箱。圍繞中小企業在智能化升級中“做什么”和“怎么做”的問題，德國機械設備制造業聯合會（VDMA）發布《中小企業工業4.0實施指南》，工業4.0工作平臺發布“工業4.0工具箱”，為中小企業免費提供可操作的智能化升級技術路線。

二是搭建服務平臺，擴大示范影響。在德國政府“中小企業4.0數字化生產及工作流程”項目的資助下，依托高校院所在全國各地建立了22個中小企業4.0能力中心，為中小企業解決智能化升級中遇到的技術和安全問題。比如，達姆施塔特大學的中小企業4.0能力中心，不僅可為中小企業提供以智能化升級為主題的說明會、技術培訓、解決方案、實體工廠改造等程度由淺入深的服務，也可免費開放試驗工廠和云平臺研發中心，為中小企業提供生產試驗、虛擬化產品研發等服務，還可為中小企業對接合作伙伴。

三是向中小企業開放研發試驗平臺。弗勞恩霍夫協會下屬科研院所、部分高校建設有一批智能工廠和研究試驗生產線，可面向中小企業提供智能生產線設計、試驗驗證等服務。比如，位于柏林的弗勞恩霍夫協會開放通訊系統研究所占地4000平米的智能工廠，除生產研究所內科技成果孵化出的產品外，還可為中小企業提供小試中試和實際生產服務。

通過“專業人才培養+建設‘學習工廠4.0’+在職培訓”，滿足中小企業對智能化升級的多層次人才需求。

一是開展主題化高等教育。高校和研究機構積極推進以工業4.0為主題的高等教育，比如，卡爾斯魯厄理工學院圍繞智能化革命對跨學科人才的需求，設置新跨學科專業并針對性的開設相關課程。

二是優化“雙元制”職業教育。圍繞智能化升級需求，與時俱進地更新“雙元制”培養內容，比如，德國聯邦職業教育研究所（BIBB)對信息技術專員、IT 系統電子工程師等多個“雙元制”信息技術職業進行優化，大幅增加了智能化等領域的教學和實踐內容。又如，巴登符騰堡州在其各大職業技術學校內興建了12座“學習工廠4.0”，加強對職校學生和企業受訓者智能化素養的培訓。

三是普及智能化職業培訓。依托各地的中小企業工業 4.0 能力中心，以及高校和協會等機構，對中小企業決策者和職工開展以智能化升級為主題的技能培訓，讓員工充分認識到在智能化時代自身應具備的技能，學習和掌握操作智能化設備、軟件編程等方面能力，在自身能力更新的同時，也滿足了企業在智能化升級中對員工技能的需求。

通過“法律法規保障+提供服務和解決方案”，解除中小企業對智能化升級中信息安全的后顧之憂。一是不斷完善信息安全法律法規。制定《德國信息安全戰略》大力推動安全信息空間建設，同時頒布新的《聯邦信息技術安全法》，大量修訂與信息安全相關的《通信法》等八部法律，形成了系統完備的關鍵信息基礎設施保護制度體系。二是提供信息安全公共服務。為應對企業在智能化升級中遇到的信息安全挑戰，在工業4.0平臺框架下成立了信息安全工作組，定期發布信息安全白皮書，為中小企業提供信息安全領域信息、標準和技術規范。此外，德國聯邦教育和研究部計劃到2020年共投入1.8億歐元對IT安全研究提供支持。其中，一個重點項目名為“工業4.0信息安保典范工程”，集合了來自產業界和學術界的21個合作伙伴，提出網絡和數據安全領域的解決方案，多數研究成果對廣大中小企業免費。

三、借鑒德國經驗，加快推進我國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

豐富引導工具形式，加強對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的技術指導。一方面，制定智能化升級實施指南，豐富為中小企業提供具體指導的政策工具。委托第三方機構組織業內專家，圍繞工業互聯網等熱點和重點領域，以及智能制造等重大工程，研究并定期發布、更新對中小企業更具操作性的技術和標準指南等引導性文件，對企業加強指導。另一方面，為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提供實用工具。通過政府購買服務等方式，加快開發原料采購、生產管理、流程控制、物流配送等環節的通用性工業軟件及工具集，提供給中小企業免費使用，降低其智能化升級的門檻和成本。

整合資源搭建平臺，提升對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的公共服務能力。一是提升“軟服務”。整合各類平臺和機構，以產業技術基礎公共服務平臺為主體，建立為中小企業智能化改造提供政策解讀、技術路線輔導、決策咨詢、方案設計、投融資等的專業化公共服務體系。二是搭建“硬平臺”。

整合企業、高校、科研院所的創新資源，建設智能制造創新中心或智能制造公共技術服務平臺，為中小企業提供研發環境和實驗驗證服務。建立中小企業與高校、科研院所的長效對接機制，對智能化升級中的共性關鍵技術需求提供支持。三是分行業、分領域、分區域組建一批智能制造專家服務隊伍，為中小企業提供技術咨詢、技術診斷、工控安全、系統培訓等服務。

加強培訓提升素質，夯實對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的智力支撐。一方面，探索建設智能制造培訓機構。通過智能制造教學實訓和展示體驗，培養中小企業經營管理者在智能化條件下的經營思維，培育一批懂技術、懂設備、懂業務的復合型人才；組織面向中小企業技術人員的專業技能培訓，開展智能化設備操作人員實訓認證，提高技術人員的智能化素養和專業技能，解除其對智能化改造影響工作崗位的擔憂。

另一方面，完善職業教育體系。制訂適應智能化發展需求的教育與培訓課程體系，包括專業設置、課程設置、培養目標、教學方式等，增強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供給。示范推廣，加強保護，堅定中小企業智能化升級的信心。

一方面，加大對中小企業智能工廠、智能車間、智能生產線等試點示范的資金支持。挖掘示范項目的成功經驗，形成可復制、可推廣的技術路線圖或標準，以召開經驗交流會、出版書籍、網站發布等形式免費共享。同時，通過現場參觀、交流座談等方式，讓廣大中小企業對升級改造的過程、效果有切實感受，激發自身的升級需求。積極發揮行業協會、產業聯盟的作用，建立中小企業間圍繞智能化升級開展交流合作的長效機制。

另一方面，加快推動工業信息安全立法，編制工業信息安全領域標準，構建工業互聯網安全保障體系，加強工業互聯網云平臺安全防護，為中小企業提供信息網絡安全解決方案，解除中小企業上云和智能化升級的后顧之憂。

（作者念沛豪、趙蕓蕓系賽迪工業和信息化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