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券分析師長得越好看，預測股票就越準確？

近日，一篇題為《Analysts' Beauty and Performance》的學術論文在金融圈內廣為流傳。文章稱，研究發現，越好看的證券分析師做出的預測越準確，推薦股票的信息量也越大。不少人因此戲稱，原來做分析師也要看臉。

上述研究邀請了63位擁有不同背景實驗人士作為打分員，由他們對中國2328名分析師在中國證券業協會網站上的照片進行打分，分數從1到5不等。同時，研究也調查了這些分析師在2005年至2014年間所進行的89056項盈利預測。結果發現，好看程度越高的分析師，做出的預測越準確，推薦股票的信息量也越大。這種更加出色的工作表現，至少有一部分是來自從管理層獲取信息的優勢。

事實果真如此嗎？

這篇論文在9月16日發表在管理學頂級雜志《管理科學》，由香港中文大學和上海財經大學多位教授聯合署名。9月23日，澎湃新聞記者獨家專訪到了本篇論文的主要合作者之一，香港中文大學商學院會計學院副教授及高級財會人員專業會計學碩士課程主任楊勇。他對記者解釋，大家對于學術研究不應作過度的八卦化解讀，關于人的外貌對于經濟活動的影響，在西方的社會學和經濟學的研究領域已經有很多文獻，而本文的研究結果顯示的是，分析師作為信息中介，他們的外貌對于信息獲取能力會產生邊際作用，從而影響到他們的社交活動能力，后者則會進一步影響分析師的工作表現。

根據論文介紹的研究方法，作者選取了中國國內2328名分析師作為樣本，調查他們在2005年至2014年間所進行的89056項盈利預測。這些分析師來自102家不同的券商，涵蓋了國內所有最大型的券商。

對于這些分析師的相貌判斷，是通過對中國證券協會網站上這些分析師的照片進行打分。評分過程中，每個評分者只能看到照片的ID，看不到分析師的真實姓名。每張照片可以有五種評分結果，5分是“非常漂亮/英俊”，4分是“中等以上”，3分是“中等”，2分是“中等以下”，1分是“不好看”。

論文特別指出，在打分過程中已經提醒評分者，要以中國普通人作為基準來打分，而不是以樣本中的分析師為基準。此外，評分時不能考慮年齡。打分應該僅僅基于打分者對于這個人的美貌或英俊程度的判斷。

打分者共有63人，擁有不同教育背景、職業、收入和社會經驗。其中包括57名學生，1名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的會計，1名券商交易員，1名大型私人企業的CFO（首席財務官），以及3名商學院的教授。其中，有27人為男性，其余36名為女性。

結果如下圖所示，得到1分的分析師占比為3.51%，2分的占比25.61%，3分為主流得分，占比達到58.35%，4分的占比為11.21%，5分的占比最少，僅為1.31%。

研究發現，好看程度越高的分析師，做出的預測越準確，推薦股票的信息量也越大。這種更加出色的工作表現，至少有一部分是來自從管理層獲取信息的優勢。

論文這樣寫道：“至于這種美貌效應的來源，我們發現，分析師越有吸引力，就越能獲取更多的媒體曝光度，與機構客戶保持更好的聯系，同時從雇主處取得更多的內部支持。總的來說，我們的研究證明，外在的吸引力對于賣方分析師的工作表現以及信息獲取具有重要的影響。”

楊勇在接受澎湃新聞記者采訪時說：“我們很早開始做這個選題的研究了。人的外貌對于經濟活動的影響，在西方的社會學和經濟學領域的研究已經有挺多文獻了，我們不是第一個，但在會計領域這方面研究還比較少，我的專長又是研究金融市場中的信息中介，所以以賣方分析師為樣本展開了研究。”

盡管結論解釋了美貌對于賣方分析師的重要性，但楊勇提醒，這篇論文中也明確寫出，容貌的影響并不是無限的，更沒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大。

如下表所示，論文研究了分析師的外貌對于預測準確性的影響，而同時，經歷、學歷等因素也有所體現。

楊勇說：“在分析中可見，容貌的影響是有限的，比如在證監會監管加強，上市公司老總的財務動機很強的時候，分析師容貌的作用是顯著變小或者完全沒有的。”

楊勇特別向記者表示，需要澄清三點內容，以防止社會大眾對論文進行誤讀。

第一，外貌只是在很多因素起作用的條件之下，會有邊際作用，很有可能不是最重要的作用因素，還有其他如分析能力、教育水平、團隊協作能力等因素也都非常重要，所以并不是說長得漂亮就管用。

第二，外貌因素的解釋能力遠遠不到100%。即使是邊際作用，也遠沒有大家想象的大。

第三，這一定是一個平均效應，也就是說，肯定有很多個案和文中的觀察結果是不符合的，因為學術研究本身就是一個大樣本的平均效應。

“分析師作為信息中介，他們的信息獲取是非常重要的。在傳統的學術研究中，比較強調他們的技術分析能力，即所謂的內在的分析能力，但我們覺得，在現實生活當中，分析師很多時候都需要和機構投資者和管理層打交道，所以他們的這種社會交往方面的能力或資質，對他們工作的表現也會有很大影響的，而不僅僅是內在的技術性的能力。”楊勇這樣介紹自己進行這篇論文研究的初衷。

他表示，并沒有想過一篇論文會對金融行業產生什么影響，但同時也希望通過此文使大眾對行業的認識有所加深。事實上，分析師所從事的信息中介活動社會交往性很強，并不會僅僅是躲在房間里寫報告，因此，在涉及社會活動時，社交能力、自信程度都會和容貌有關。而人類的愛美之心是一種天性，希望讀者不要誤解或過分放大容貌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