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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卿:我們可以通過食物,讀懂這個星球

2019-09-12 07:54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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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初秋好時節,我們終于重逢了 《圓桌派》呼聲最高的嘉賓之一、 久違的 “黑叔叔”陳曉卿,不止如此,這次我們 還有幸認識另一位美國美食家羅朗,再加上同樣愛吃、早年還特地寫了《味道》三冊的道長,按濤哥頗為自豪的話說——集齊了中外三大吃貨。

說起吃,后天就是中秋佳節了,許多人早就在摩拳擦掌地計劃著要去哪吃去哪玩,正好這集,不管是作為旅游吃喝參考,還是拿來下飯,都不失為一個絕佳選擇,畢竟你要相信,錄制過程中,黑叔叔多次面露微笑,濤哥幾度咽口水,道長兩眼放光,不是沒有原因的。

 

肉味:舌尖上的中外

圓桌派4 | 第22集

嘉賓:羅朗、陳曉卿、梁文道

1.

我們追求的吃,到底是什么?

竇文濤: 今天很有成就感了,我成功地把中美三大吃貨匯聚一堂。 這位美國人羅朗 Rosenblum,14歲就在美國的一個粵菜館工作,19歲來到中國,愛上中國,他是兩任美國大使的行政主廚,曉卿老師曾經受到過美國大使的宴請, 你怎么評價你們中美兩大美食家的聚會?

陳曉卿: 首先我是個美食工作者,他是真正的美食家。 吃他做的菜,并不是特別難,但是你要知道他每一道菜背后的故事,他實際上不完全是一個美食家,他是一個人文地理學家, 對整個美國的飲食習慣,從南到北說得非常清楚。

竇文濤: 今天曉卿老師在這,我們話題也比較橫,就是肉。羅朗還寫了一本一寸多厚的書,專門就講美國的肉。

現在有一家西方做人造肉的公司,今年5月2號上市,26個交易日內,股票漲了將近六倍。這個人造肉不是大豆,不是植物蛋白, 我查了一下資料,說是1912年有一個西方科學家,切了一塊雞的心肌組織培養出來, 就從這里起了這個頭。

我還查到1931年,丘吉爾說,五十年后我們要吃一塊雞翅膀,用不著真的去養一只雞、殺一只雞,我們可以培養出來一塊。 然后幾年前真的出現造價33萬美元的人造牛排,就是取動物的活細胞放進培養皿,其實是一種試管肉。

投資人造肉的,有一個人大家都熟,比爾·蓋茨,據 說他拿了一塊雞品嘗,評價就是surprise。

梁文道: 比爾·蓋茨的品位不靠譜的。

竇文濤: 對, 所以中國的一個視頻博主做了一個實驗,把人造肉和真實的肉放在一塊,他的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這說明什么?

陳曉卿: 這就是 風味 ?,F在科學昌明,可以做出來人造肉,但是它解決的是你的營養問題,好吃與不好吃,不是它考慮的最主要問題。

那么我們人類之所以成為人類,除了關注食物能不能給我們提供動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我們在吃這些的時候,還能有愉快的感覺,風味是要靠時間,靠生長,靠動物吃的食物、水等等,才能夠出來的。

梁文道: 不過倒是可以這么來看,前幾年國際廚界很流行做分子料理,分子料理的基礎是,用科學重新檢討所有的烹飪,到底背后的科學根據是什么。 比如說煎牛排,傳統的講法都是先兩面快煎,讓它結晶化,鎖住里面的肉汁,然后再拿出來,可是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它是不是真能鎖住肉汁?

種種研究之后發現,其實我們可以用別的方法也能做到類似的效果,不一定必然要這么做。 再進一步研究,比如一塊肉吃到嘴里面為什么覺得好吃,其實是我們舌尖上的一些化學反應,那只要理解這個化學反應的機制,我們能不能夠用別的材料來重組這種化學反應的發生?

因此現在人造肉其實是往這個方向走, 就是我們覺得一樣東西好吃,到底它的理由是什么?像肉的質感、肉的味道,來自哪里?假如我們能夠用科學手段做到所有這些的話,有沒有可能覺得這也果然是有風味呢?

竇文濤: 你要這么講,那我比你還會幻想, 極端地說,將來人工智能直接刺激大腦神經, 讓你產生那個味覺,你還不用真的吃了增肥。

梁文道: 有可能的?,F在很多廚師,喜歡強調刺激五感,比如一邊吃著飯,一邊還給你播段影片,聽著什么聲音,身邊的光、溫度要怎么變,因為他們相信這些聲光環境的變化,都會影響你的味覺判斷,其實這已經很接近于你剛才說的那個狀況,他在 調控 。

羅朗: 這是個表演。 兩位老師說的確實是有道理,對我來說最主要的問題就是,你想過什么樣的生活? 我聽說有一個科學家就說,沒有必吃的東西,只有必須吸收的營養, 礦物質、維生素等等,你需要多少這個,多少那個,每天每年就可以繼續活著。 但是滿足這最基本的需求之后、除了這個以外呢?

2.

飲食文化,源于儲存食物

竇文濤: 改變歷史的動力有很多,其中一個真的是吃, 比如說美國是個移民國家,我后來看一些資料才發現,肉是吸引他們的一個原因, 因為美國這個大草原,養牛羊豬太容易了。

一八幾幾年的時候,一個愛爾蘭人給老家寫信說,我在這兒每天都能吃到肉。老家的人給他回信說,瞎掰,不可能—— 就等于說當時肉是吸引移民的。

但是我去美國的時候, 牛肉給我留下的印象不太好,我覺得比較柴, 后來我又到日本,吃到了所謂的和牛,那個真是一咬,入口即化,汁液四溢。

羅朗: 吃的就是文化,你吃的時候尋找的那種口感就是之一, 其實有一些人比較喜歡吃瘦肉。

陳曉卿: 東方人和西方人對肉質的理解是不一樣的。 我調查過,我們每一次做美食節目,都會有紅燒肉,就是中國人特別熱愛紅燒肉,尤其是肥而不膩的部分,入口即化, 但是我的好幾個歐洲朋友或者美國朋友,他們有的可以接受,有的就覺得這種像啫喱一樣的 接受不了, 不習慣。

竇文濤: 瘦肉就吃著一定柴嗎?

陳曉卿: 也不一定,如果你煎的火候三分熟,Medium rare,那它就不柴,但是我和同事去美國拍片,他就會要well done (全熟) 或者是over done (老一點) ,他看到血就會不舒服,那就確實是很柴了。

羅朗: 而且這個跟存放牛肉的方式有關系。

陳曉卿: 對,排酸的過程。

羅朗: 其實中國的牛肉確實挺新鮮的,剛殺頭牛就放在菜市場,問題是, 你吃的時候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讓肉里面的酶把它的蛋白質(熟成)。

竇文濤: 你覺得美國的肉和別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羅朗: 你看意大利火腿、西班牙火腿、美國火腿, 就是用豬、鹽,加上時間,傳統的方法就是 干制,但是最后做出來的味道完全不一樣,為什么?和 豬吃的東西、師傅的技巧有關。

陳曉卿: 還有空氣里的菌。

羅朗: 對,就是地理位置帶來的那些水土的風格和影響。

陳曉卿: 你看北半球,西班牙、 意大利、 中國、 美國都有火腿,特別奇怪, 而且他們沒有商量過,時間也都差不多,美國的火腿稍微晚一點,因為國家的歷史短一些。

羅朗: 看同樣的一個食材,就有同樣一個靈感,最早按我理解就是, 烹飪料理、飲食文化,都是從解決食物儲存的源頭開始的。 我們富余的時候就什么都有,枯萎、不應季的時候,或者獵不到動物,那就挨餓,所以怎么儲存這些東西?

梁文道: 腌東西我覺得很有趣,過去一直覺得要吃新鮮的,其實這是很多人的誤會,我們大部分人、絕大部分時候吃的東西都是不新鮮的。

而且很多人都以為做菜是一回事,儲存食材是另一回事,不是, 儲存本身就是一種烹飪 ,所有的腌就是在儲存,但同時在烹飪。

 
竇文濤: 紅酒,雪茄。

梁文道: 另外還包括罐頭,很多人都瞧不起罐頭,但是有些東西就是做成罐頭才好吃,尤其葡萄牙的沙丁魚,罐頭本身就是在烹飪它、處理它。 所以為什么現在越來越多人對腌制這件事情感興趣,發酵的食物是怎么回事,其實那是一個很高深的學問。

竇文濤: 但是過期食物健康嗎?

陳曉卿: 這個跟健康不健康沒有關系,我們的祖先茹毛飲血,最早打了獵,吃新鮮的肉,我們是不能消化的, 在發明火之前,我們發明了腐爛的技術 —— 我們吃了它,排泄出去還是它, 盡管人類的腸道已經進化了那么長時間,但是它還是消解不了,可是輕微的腐敗之后,就發現我們可以吸收了。

竇文濤: 我看你寫的,那可不是適度的腐敗,你吃過(放了)16年的魚?

陳曉卿: 那實際上也是中國古代的一種保存食物的方法,叫“鲊”, 是把米或者是谷物的顆粒放進去,加快它的發酵速度,它會變酸,就是苗族、侗族都吃的這種酸魚、酸鴨子,肉已經完全腐爛了,但是,第一,它對身體確實有好處,第二,它有氨基酸,味道也不差。

西方也吃臭的,臭芝士、鯡魚、冰島的鯊魚肉,那鯊魚肉才是我見過的最臭的東西, 一般的人就會覺得世界崩塌了。

沈宏非 (美食作家) 曾經想了一個東西,藍紋奶酪中間插上“王致和” (臭豆腐/腐乳) ,再插一塊臭鯊魚,這道菜是一個國際菜,叫“諸葛亮Tapas ”,三個臭皮匠。

梁文道: 回頭講生魚的那種腐化,其實它還有個很特別的地方,像日本做這種鲊,現在還很多,sushi fumi,它除了味道之外,還會產生特別的質感,如果你愛吃奶酪的話你就會愛吃它,整個感覺像半融化了的Roquefort (法國羊乳干酪) ,黏黏的,咬起來、用手掰的話,是有絲的,魚跟米是黏在一塊的。

羅朗: 就像natto (納豆) 。

梁文道: 有點像,放了十幾年之后的效果,其實很好吃,而且不同的魚效果不一樣。 你以為放了幾年之后就全都霉在一塊了,完全不同。

陳曉卿: 那鯊魚這個是非常簡單的, 我們所謂的睡美人的故事是從鯊魚這兒出現的,就是你吃了新捕的鯊魚之后,就會沉睡很長時間,深睡, 后來北極圈里的人就發現,把它放臭了,這個毒素就消失了。

中國也有很多這種, 加工可能一點都不少,比如說糟、醉、風干……

3.

吃肉鄙視鏈

羅朗: 其實 豬是世界上唯一一種沒有第二功能的動物,像??梢岳嚕瑤湍惴N地,羊有毛,還有其他的東西, 養了豬專門就是油和肉, 而且基本上一天可以長一斤肉,一年的時間,擁有幾百斤的一只豬。

陳曉卿: 現在這樣養就虧本了,一般五個半月就出欄了。

竇文濤: 林語堂喜歡寫那些幽默的文字, 他說中國人吃豬,美國人吃牛,從羅朗的書里我才看到,并不是美國人就不吃豬,中國有句話叫“豬全身都是寶”,羅朗說美國當年也有這句話。

羅朗: Everything but the oink (全身都是寶,除了哼哼聲) 。

陳曉卿: 他上一次給我吃的飯,就是美國不同地方的下水,非常非常棒,他改變了我對西餐的看法。過去我們都認為西餐只吃肉,這些下水都扔掉了,太可惜了,后來發現他們也都吃。我又看到邁克爾·波倫寫的《烹》那本書 (Cooked) ,他說他的母親在60年代經常在家里做下水。

羅朗: 它代表一個不太理想的時代,沒其他東西吃 ,就像牛舌頭,原來我奶奶經常會做, 因為當時一戰的時候出一些畫冊,就是說牛舌、豬蹄這些東西,為了吃飽可以怎么用上, 你吃這些就是一種愛國的動作,節約,(節約下來的就)可以運到歐洲 提供戰場上需要。

梁文道: 我的印象中歐洲人是吃的, 尤其歐洲的分界線很清楚,天主教國家跟新教徒國家不一樣, 我發現新教徒國家吃下水比較不普遍,法國就有很多下水,特別是原來如果你家里面是做屠夫的,好肉都賣給客人,自己家吃下水。

羅朗: 確實是有這種歷史, 按我理解是這樣的,各國在歷史上都有很多困難的時候, 愛爾蘭人就曾幫英國的海軍做食物,都是儲存的食物, 腌牛肉、腌豬肉,當時愛爾蘭人吃不到什么肉,偶爾吃一點點豬肉,類似于培根,Bacon就是背上的肉。

歐洲人到美國就發現,確實是肉便宜,地也便宜, 他們可以放很多動物,其實原來豬、羊、牛等,都是從歐洲帶過來的,所以他們認為最好的地方就是牛排,這是他們原來吃不到的東西。

為什么美國人現在不怎么吃羊肉?原來打仗的時候,英國要求所有的衣服(原來都是羊毛的),必須從英國進口,自己養羊就是違法的,于是開始說,千萬別吃羊,羊就是為了有羊毛做衣服的, 所以就成了習慣,越來越不吃羊肉了。

他們原來跟當地的印第安人有交換的,比如說托馬斯·杰斐遜的住宅Monticello,可以看到廚房后面有很多骨頭扔在那兒,驢或者牛的骨頭,都沒有角、頭顱、內臟,只有肋排的,因為他們認為這塊就是好吃的,我們要吃奢侈的東西。

陳曉卿: 肉的鄙視鏈太強,中國古代的肉就有鄙視鏈, 豬為下,牛為中,羊為上。羊是美的,但是羊會有膻味,那怎么燒呢?后來又發現了和魚一起燒是最好的,就是“鮮”。
竇文濤: 那一頭牛身上不同部位的肉有鄙視鏈嗎?

陳曉卿: 這個可以交給一個潮汕人, 吊龍,匙柄,匙仁,味道是不一樣的, 你如果到廣東,鄙視鏈是特別強的。我在廣州特別喜歡吃的一家餐廳,把豬頭肉分成不同的部位,清湯涮火鍋,你發現有的是脆的,有的是甜的,每一塊肉都不一樣,可能是牙齒外面的肉,可能是天梯的肉,都被處理得特別好。

羅朗: 新疆不也有一樣的嗎? 一頭羊就可以做兩百多個菜。

陳曉卿: (其實好肉)肥瘦幾乎都有,肌間脂肪比較平均,它就是好肉。

4.

對脂肪,人類曾有過“厚愛”

陳曉卿: 剛才我們說了這么多東西,其實跟過去物質不是特別豐富的時代,我們對脂肪的需求,有非常大的關系,現在我們就覺得脂肪太多了,會有一些心血管的病, 大家都會吃得稍微瘦一點。 但是過去脂肪在烹飪里,無論是中餐還是西餐,都是非常重要的。

在《禮記》里面就有“八珍”之說,其中有一樣東西,在江蘇常州現在還能找到它的原型,叫“網油卷”, 就是用豬腸外面的網油,放上肝或者是肉糜,再炸,這個非常油,但是非常好吃。 這是周天子宴請里邊、八珍中的“肝膋”。 實際上,這種東西后來我發現全世界都有。

羅朗: 我還記得最傳統做的那個串。

陳曉卿: 叫“脂裹肝”,在新疆可以吃到,也是用羊的網油裹著羊的肝來烤,因為羊肝太瘦,烤的時候一出水就硬了,所以要給它點油。 柳州有一種早餐叫“燒蔗”, 就是肉餡外頭裹上豬網油直接炸。

粵菜還有一道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做了,叫“野雞卷”。那需要廚師有特別好的刀工,它不是用網油,它是用刀從肥膘肉上削一層薄到能看人的薄片,用它來卷肉,再炸,再切。

梁文道: 大良野雞卷,我老家的菜,順德的,現在不太有人做了。

陳曉卿:南洋還有,我在新加坡居然都吃到了,這就說明什么呢?過去我們對脂肪的需求,非常強。
羅朗: 但是你看現在就像美國,社會趨勢是脂肪吃得越來越少,但是心臟病還是往上走。

竇文濤: 這是為什么呢?

陳曉卿: 有一本書特別好玩,叫《寫在基因里的食譜》,它說墨西哥人為什么心臟病多了,因為現在全球化導致了墨西哥食物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原來墨西哥人每餐里面都會有仙人掌,仙人掌里面有一種物質,和墨西哥人的人種里邊缺失的某個東西是有關聯的,是抑制他肥胖的。

竇文濤: 相生相克。

陳曉卿: 對,很神。 我們的祖先沒有現代科學理論做支撐,就是反復比對。 比如說西西里島的人,就不能吃蠶豆,很奇怪,每一年春天他們都會生病,后來發現是蠶豆惹的禍。

梁文道: 其實脂肪這件事情,還有個情況,現代人承受能力弱。

陳曉卿: 我們沒有勞動。

梁文道: 現在過的日子,在人類歷史上是很短暫的一段時間。 其實糖尿病主要是基因構成的,如果一個人容易得糖尿病,這在古代說明你容易活得下去,因為你能很快地吸收脂肪、吸收熱量,轉化成糖分, 過去熬饑荒的時候,有這種基因比較容易活過去,現在你就是糖尿病了。

羅朗: 說明我們的飲食習慣,跟我們的生活習慣是有點沖突的。

陳曉卿: 脂肪對我們人類來說是很難直接化為能量的,比如我們吃做熟的瘦肉,可能很快地轉化成能量,但是脂肪更多的是用來儲存,大家可以看鄧拓的《中國救荒史》,過去的饑荒歲月里,脂肪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我們對肥肉的那種喜愛,是寫在基因里的。

竇文濤: 這個引起我們思考,前一陣魯豫訪問劉德華,劉德華就說吃素食,身體很好,但是 有人這么解釋,并不是說一直吃素就不行,人家劉德華會不會是有條件,是營養師做一個很精準的搭配,提供身體正常的營養,像我們要是沒有科學指導,是不是可能確實對身體有損失?

梁文道: 一般長期吃素,又沒有營養師的話,他們都要吃些補充劑的,坦白講,純粹只吃素必然會少吸收很多微量元素, 為什么有一些人要吃一些魚肝油,當然純粹吃素的人是不能吃魚肝油的,但是他們要找到代替品,要不然很多微量元素會欠缺的。

吃素也可能跟先天條件有關系,比如說達·芬奇就是一輩子吃素的人, 但是他在文藝復興時代年紀算大,也沒聽說過他有毛病, 你就不知道他們那個時候,為什么吃素也還可以活很大歲數。

竇文濤: 對,歷史上千百萬和尚就是證明。

陳曉卿: 那個不準確的,沒有任何資料證明和尚比普通人活得久。

梁文道: 就算有活得久的,可能是怎么回事呢?不要忘記烹調過程會產生什么,用的是什么鍋, 泥土的營養、一些鐵,是在烹調過程中進去或流失的。

5.

一個高段位的“吃貨”是什么樣的?

竇文濤: 在我記憶當中, 小時候吃 的肉比今天吃的肉香。

陳曉卿: 是(以前)生長時間長, 舍不得殺,要養一年才能殺。

羅朗: 但是你有沒有發現,你拍了這么多節目,去這么多地方,采訪過這么多人,問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人,感覺全部都會說一樣的話——我小時候的東西比現在的更香。

陳曉卿: 是我們的味覺退化。

羅朗: 我去采訪很多中國的小地方,想了解這些民間小吃,也會問,你們覺得現在和以前比怎么樣。 有一個人給我的解釋也說得挺有道理,他說小時候我們的選擇很少,而且很難得吃一頓飯,就像我一個經紀人說,小時候,過年才可以吃一只雞,你就會想念整個一年。

然后現在,隨便都能吃,就像你很難得見到一個人,或者去一個地方, 你就很珍惜這個機會,覺得非常寶貴, 如果隨便都能玩了,那你就覺得淡了,沒太大的意義。

梁文道: 除了感情的關系、記憶在作用之外,也確實現代很多養殖跟種植方法變了。

陳曉卿: 尤其是中國,更猛烈一些。 說個最簡單的,我去內蒙,我的同學說,這次你就兩天時間,沒時間帶你吃羊肉,我說呼市到處都是羊肉,他說不是,那是你們大城市吃的羊肉,我們要吃牧民的羊肉。 牧民羊肉就是羯羊,過了一年以后的羊,牧民自己吃的,它的風味物質就會更多。

比方去甘肅,有甘南的羊,生長期特別慢,要三年才能出欄,牛要五年出欄。不吃羊肉的人,餐廳都進不去,那個羊味會非常重, 這個可能就和它生長期更長有很大的關系, 而且生長期長的,它連肥肉都是緊實的,真是烤完了之后,刀一劃,啪就能迸開的感覺。

羅朗: 肌肉一直在運動,就會影響到它的味道。

但是你說到現在泥土的營養情況不一樣了,之前我看一個美國廚師Dan Barber,也是想讓所有人重新考慮,我們對種地的人、對食材的要求是什么。他就專門跟一些農民合作,說我有一些特殊的要求——味道重,可以小,可以長得慢,主要是它的味道和營養。

然后那些人的回答都是一樣的——從來沒有人給我們這么一個要求,要么要求長得快,要么要求長得大,或者可以避免一些病類的, 從來沒有人給我們這么一個挑戰,要求味道是很完美的。

梁文道: 所以在香港,喜歡吃的人常常講一句話,“雞有雞味,菜有菜味,魚有魚味”,這不是廢話嗎? 但你真吃得多,就發現,現在真不是菜有菜味。

比如魚,香港人、廣東人那么愛吃蒸魚,有一種魚蒸了特別好吃,叫“蒸三刀”,但現在捕的跟養的蒸出來,就完全兩回事,你覺得養的三刀就不能上臺面。 我不曉得怎么跟你形容,比如說新鮮的、野生捕獲的三刀,蒸得剛剛好的時候,隔著幾丈遠都聞得到魚的香味,魚肉一夾起來,里面有油在慢慢地滲出來。

陳曉卿: 還是脂肪。

羅朗: 這 也是為什么廚師的基礎和培訓方法也得改變。原來袁枚的《隨園食單》,就寫怎么挑一條魚,它肚子有什么樣的白等等, 現在你要這樣去菜市場挑一條魚,完全沒辦法選食材。 之前像我姥姥,或者我爸媽小時候選一樣東西,現在你沒辦法靠這種選法, 你選不出來什么東西是好是壞。我們的水果就是讓它熟得快,如果不是這么一種顏色,不會有人買。

竇文濤: 所以隨著快熟,風味在流逝,但是快熟會不會帶來快熟的風味?

陳曉卿: 我還沒聽說過。

梁文道: 中國現在不是有很多美食博主嗎,到處去打卡去吃,有時候我看了覺得挺難過,因為我偶爾認識一些跟他們聊,發現他們對去什么餐廳、餐廳得過幾星這些很感興趣, 但是比如我很仔細問,你在吃的這道菜是什么,這個季節不該吃這個, 他們其實不太知道自己到底在吃什么。所謂美食網紅,原來對食材都這么不講究,那你就沒話講了。

竇文濤: 羅朗現在還教人做家宴, 說是暮春時節,他先想想暮春是什么花,黃色的、白色的,他按照這個去找食材。曉卿上次書里寫的,那跟時令的關系得到什么程度?

梁文道:太史五蛇羹。

陳曉卿: 這個從種菊花的時候就開始,初夏一直到秋天,秋天的蛇是最美的時候,這是太史公(江孔殷)發明的,一個廣州的大美食家。

梁文道: 他們家自己還種荔枝,到了荔枝快要熟的那幾天,他就開始緊張,請家里的人早上盯著,說明天估計清晨,荔枝就熟到剛好。 然后五點多,天還沒亮,露水剛剛要結成之前,趕緊全家起床去園子里,拿著燈籠摘荔枝吃。 露水一上,皮一變色就傷了,剛剛熟、太陽又還沒出來、露水還沒結,那一刻是吃荔枝的時候。

竇文濤: 感覺這家人這輩子就沒干別的。

陳曉卿: 他不是,黃花崗七十二烈士就是他掩埋的,他是前清和民國的大儒。

羅朗: 原來的人都是期待這些,每一年有不同的時間,有不同的東西,這個才叫珍惜,尊重,對得起我們的食物。

竇文濤: 所以今天我就覺得,什么叫高段位的人,咱們有時候跟過去年代的人沒法比,今天是專業化的, 過去可能就是一個大儒、一個知識分子, 比如說袁枚,寫得好詩、好文,甚至能治國理政之才,但是在生活上能夠講究到羅朗這樣的程度。

6.

飲食的誤會

羅朗: 我還記得我在中國一個酒店工作時,領導就說想做成一個米其林餐廳,很高檔的水平,要我做一個意大利面。我們用的是新鮮的羅馬番茄 Roma tomato,一個專門的品種,還有新鮮的羅勒、橄欖油。 客人就投訴說,這哪有地道的東西?

但這個就是Pomodoro (意大利番茄醬) ,最傳統的鄉村味道。然后我問一個廚房的人,你們原來做的賣得怎么樣?說挺好的。那你怎么做?他就給我看薯條上面放的那個瓶裝的番茄醬,有酸有甜的。

也許意大利面這些東西進來中國的時候,它就沒有可以達到要求的原材料,沒有人種歐洲品種, 所以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意大利面應該是那樣的。 那就說到“正宗”這個問題,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我能接受的范圍、你能做我喜歡的,對我來說這就是正宗的。

所以說我們看歷史,也不只是了解世界,其實我們保留儲存食物這些傳統的做法,像中國的民間小吃,也不單是保持一個烹飪的技巧,而且是保持身份、它的靈魂。

陳曉卿: 還有一個, 人的生活樣本 ,就是過去我們的祖先曾經這樣生活過。

羅朗: 是什么人,想要什么,又面對什么樣的挑戰,我覺得這個是最重要的。

梁文道: 你剛才講那個挺有意思,對于什么叫意大利面,有一種中國人式的理解,或者我們一般對美國菜的理解就是漢堡、薯條,其實這種 文化誤會 有時候也會很好玩,舉個例子,像中國人理解中的日本料理,很多時候就會包含三文魚壽司,但是日本人不太吃三文魚壽司。

羅朗: 加州卷, California roll。

梁文道: 對,日本怎么會有California roll,對不對?但是另一方面,日本人也很多這種文化誤會,日本人吃的洋食,漢堡扒、蛋包飯,說是洋人做的,你沒在別的地方吃過。

羅朗: 美國人吃中餐, 左公雞,在美國有歷史。

梁文道: 這是美國發明的,炒雜碎就是。

羅朗: 原來美國人的個體文化就是,我有一個盤子,有主食、有蛋白、有蔬菜,中國餐廳本來就是一種集體文化為主,家庭一起吃,一起上桌菜,那這盤是蔬菜,這盤是肉食,這盤是面條。

你一個人進一個中餐廳說我想吃飽,拿一大盤西蘭花,或者芥蘭,或者來一條魚,這一道菜不是特別平衡的, 所以他們就把所有的東西炒在一起,放進一個盒子。中國的朋友去美國或者去歐洲的中國餐廳,說這菜這么不地道。確實是每一道菜進一個新的地盤,會變的。

陳曉卿: 我有一份羅朗給我的曼哈頓(餐館名單),為了告訴我曼哈頓是一個移民構成的都市,但是這個就特別專業,你從這里邊能夠讀到紐約的歷史。

我能夠想象羅朗做這件事情的動機,就像他一直說的, 食物是最好的橋梁 ,它能讓我們彼此了解更多。我們在建通天塔的時候,盡管語言、風俗發生了變化,但是我們通過食物能讀懂這個星球,我覺得這個非常厲害。

……

本文為節目文稿節選

文字編輯:陳皮

監制:貓爺

彩蛋

羅郎的食譜

陳曉卿:“因為過于專業,我沒來得及仔細品嘗,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回顧我的文章 :飯食瑣記 | 紐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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