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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田芳自述:意料之外的“說書路”| 單田芳先生逝世一周年
【編者按】
“如果我沒記錯,我是1955年到的鞍山,1956年大年初一登臺表演,到了1957年,我已經成了小紅人了……”單田芳先生在他的自傳《言歸正傳:單田芳說單田芳》這樣回憶道。從1956年到2018年,單田芳先生說評書說了六十多年,在他病倒前仍在堅持錄書,并且每日都在給自己制定計劃。
今天是單田芳先生逝世一周年的日子,就讓我們一起通過這篇文章聊表對單田芳先生的緬懷和紀念之情吧!

無處不在的聲音
刀,是什么樣的刀?金絲大環刀!
劍,是什么樣的劍?閉月羞花劍!
招,是什么樣的招?天地陰陽招!
人,是什么樣的人?飛檐走壁的人!
情,是什么樣的情?美女愛英雄!
這歌詞來自中國著名曲藝評書家單田芳先生的作品改編的同名武俠題材電視劇《白眉大俠》的主題曲。當年大街小巷的音像店都在播放這首歌,白眉大俠可是“熱詞”。同名評書到目前為止播放了上億次!

“當年”是1995年,電視劇《白眉大俠》與《甘十九妹》并稱為中國內地武俠劇的開山之作。比起現在妝容雷人、摳圖成風、特效很渣、嘲笑觀眾智商的武打片,那個年代的片子可真算良心劇。

白眉大俠
《白眉大俠》主要講述了宋朝仁宗年間,開封府包公手下以白眉大俠徐良、玉面小達摩白蕓瑞為首的俠義英雄為保國安民,不顧個人安危,搗匪巢、滅賊寇,與邪惡的武林梟雄殊死斗爭的故事。他們攻破閻王寨,力敗蓮花觀,決斗天竺寺,大破三仙島,后宮擒貴妃,血戰小蓬萊,其間還不斷遭受奸臣陷害,屢屢背腹受敵,身處險境。但眾英雄利用高超的斗爭藝術與驚人的武藝,最終將以金燈劍客夏遂良為首的武林梟雄鏟除。
看到這兒,你是不是在耳邊回想起單老說的評書了?其實單老的聲音無處不在,電視上,廣播里,他那沙啞、蒼涼、渾厚、老辣而平和的“云遮月”般的嗓音已傳遍了中國的大江南北。單老先生是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繼承人,他的評書已成為了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符號。

單田芳說評書
意料之外的“說書路”
單田芳先生曾在自傳《言歸正傳:單田芳說單田芳》中表示,自己本不喜歡“說書”這份工作。他在自傳這樣寫道:
有人說客觀事物的發展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這話我確信無疑。原本讀好書上大學,畢業之后做個大夫或是工程師,但這些美好的愿望都化為泡影不復存在了,而是走上了我本就不喜歡的說書這條路,難道這是命運的捉弄,還是天意的安排?
我們到了營口之后,師傅在小茶社說書,說是小茶社其實并不小,能容納一百五六十人,他在營口有一定的威望,每天爆滿,業務非常之好,全桂在群英軒茶社說書,業務情況也還可以,師傅到營口不久,便當上了曲藝界臨時的會長,也便于當地文化局聯系。他辦的第一件大事是在三義園飯店大擺酒席,當眾收我為徒。因為按輩分我師傅是慶字輩的,我應該是田字輩的,從此單傳忠改名叫單田芳,我師傅還當眾宣布,今天是雙喜臨門,一是收弟子,二是祝賀全桂和田芳的婚禮,同日我跟全桂也領了結婚登記證,成為正式夫妻。
1955年我們來到了鞍山市,正式落戶到鞍山市曲藝團。提到鞍山我不得不提起兩個人來,第一個就是曲藝界的老前輩,名震關內關外的評書大師趙玉峰和我的師兄楊田榮,趙玉峰和我家多少沾點親戚,我父親管他叫舅舅,怎么個舅舅我搞不明白,所以我管趙玉峰既叫舅爺爺又叫師爺。我們到鞍山不久,老人家很熱情,留我們吃了晚飯,又跟我說:“鞍山這個地方不錯,你既然干了這行,就應該好好學習,別看我快六十的人了,我每天都在說書,希望你有時間多去聽一聽。”我自然滿口答應,喜不自勝,打那兒之后我每天的任務就是學習。我在想我現在是個冒牌的評書演員,何謂冒牌呢?從來沒有登上過評書舞臺,一年多來全靠老婆養活,作為男子漢大丈夫,實在有失尊嚴,因此我暗下決心,既然走上了這一步,愛上了這一行,我就一定要把它干好,我一定要博采眾長,把基礎打牢,趙師爺不僅是我崇拜的偶像,也是關內外所有演員崇拜的偶像,跟這樣的人在一起,豈能錯失良機?
我還記得第一天晚上,我找到鞍山市前進市場的前進茶社,趙師爺就在這兒說書,前進茶社是比較大的茶社,能容納二百五十多人。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眼看要開場了,偌大的茶社卻空無一人。趙師爺終于開書了,他說的書是《明英烈》。這部書我再熟悉不過了,因為是我們家祖傳的評書,我媽也說過,我三舅也說過,我聽過不止十遍。可是我聽了趙師爺的《明英烈》后,感覺到內容松懈,十分口生(說得不溜)。打那兒之后我天天去聽趙師爺說書,老爺子有個習慣,每天必須燙熱水澡,我也有洗熱水澡的習慣,就這樣天天陪他去浴池,在閑談中我提出來:“師爺,你說的《明英烈》內容跟我們家的不一樣,比如您說的八寶陀龍槍大破九鳳朝陽刀一段就與我家所說的截然不同。”趙師爺聽罷眼睛一亮,好像扎了一針興奮劑,他眼睛一亮對我說:“是啊,《明英烈》是你們家的底活,我在鞍山日久天長,所會的書都說過了,對《明英烈》很陌生,因此說起來心里沒有底,難怪客人也就少了。”他又問我:“你記得《明英烈》的內容嗎?”我說:“當然記得。”趙師爺說:“那太好了,那咱爺兒倆約定好了,天天到浴池來,你給我念念《明英烈》。”我說:“行。”
為什么我敢大包大攬呢?雖然我不會說評書,對這門藝術也不感興趣,我從來就沒想過我要做個評書藝人,可是因為家里的熏陶,您想啊我們家祖宗三代都是說書的,所交的朋友大部分也是搞曲藝的,說評書的唱大鼓的說相聲的,他們每相聚在一起,都是三句話不離本行,我媽也在不斷地學習,她怕學到東西怕忘了,就叫我做記錄,盡管我那時不會說書,我做的記錄太多了,像《隋唐演義》《大明英烈》《五虎平西》《呼楊和兵》《三俠五義》等書,我都做過詳細記錄,那會兒年輕,腦子好使,聽一遍就忘不了,雖然我那時還沒有說書,但滿肚子都是書。
我和趙師爺達成協議后,我們幾乎天天泡在浴池里,我把《明英烈》從頭到尾,對他講述了一遍,老人家高興極了,后來買賣也漸漸有了起色。有一天老人家跟我說:“你為什么不登臺啊?你給我念的買賣有板有眼,橫股清楚,人物生動,真沒想到你還有這么兩下子。”我說:“師爺,我是臺下的英雄,別看在臺下我給您念買賣行,可是我不敢登臺。”趙師爺聽罷之后樂了老半天,他說:“孩子,說書藝人有三關,一登臺難,你現在就是登臺難,只要鼓足勇氣,敢上臺敢張嘴說就算過了第一關,第二關把客人說住難,你敢說就怕別人不敢聽,這就看你的本事高低了,第三是成名難賺大錢難,縱觀關內外,有幾個成大名賺大錢的?大多數都是庸庸碌碌之輩,但有一點我看清了,小子只要你登臺,敢張嘴,我保你是未來的一員大將。”我聽罷之后,是備受鼓舞。
老實說我師傅李慶海是名正言順的老師,教給我許多說書的技巧,但不如趙師爺教給我的多,從手眼身法步,到故事情節設計、詩詞歌賦,教給我的東西實在是很多,真使我一生難忘,受益匪淺。再有一個人就是我的師兄楊田榮,楊田榮本來是天津市曲藝團的演員,后來到鞍山市來說書,此人熱情、幽默,不小瞧人,其實他對我家的情況了如指掌。我那時剛滿二十歲,還是個毛頭小伙子,也可以說身無一技之長,但是田榮師哥一點兒也沒小瞧我,所以我深受感動。因為我們倆都是田字輩的,他對我師傅又非常了解,所以一見面他就對我說:“我和慶海叔是老朋友了,在天津共事多年,你是他的徒弟就等于是我的親兄弟,有哪些困難就盡管提,有哪些需要幫助的,我盡力而為。”他的話雖然不多,好像一股暖流傳遍我的全身,因此從心往外我拿他當成了親胞兄,不管大事小事都跟他商量請教。田榮兄的評書藝術也是精益求精,對我的幫助非常大。

“且聽下回分解”余音未了
評書離我們的生活越來越遠了,有人甚至認為《百家講壇》就是另一種方式的評書,你能接受這種看法嗎?但誰又知道以后的評書是以什么方式存在呢?
老一輩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不能在我們這一代丟下,于是我們出版了單田芳老先生的評書作品集,以文字的形式再傳承。
我們也希望通過圖書的形式為單老的藝術成就定格,讓聽眾和讀者朋友們在想起時,還有地方可尋覓那讓人念念不忘的“且聽下回分解”。
【延伸閱讀】
中國工人出版社與單老合作已有十年之久,單老生前對中國工人出版社厚愛有加。中國工人出版社出版的單田芳作品包括《言歸正傳:單田芳說單田芳》《亂世梟雄》(全四冊)《單田芳自選集》《白眉大俠》(全四冊)。

《言歸正傳:單田芳說單田芳》(紀念版):一代評書大師悲愴家國史,不可不讀的人生勵志經典。

《亂世梟雄》(全四冊):深度講述張作霖張學良父子傳奇人生,再現中國從滿清到民國社會變革期宏大圖景。

《單田芳自選集》:講述中國傳統故事的經典,伴隨著幾代中國人的成長。

《白眉大俠》(全四冊):同名評書連續播放超億次,看白眉大俠徐良如何同眾俠客一起行俠仗義,保國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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