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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丨郭子凡：成為好演員，先淡化自己偶像的一面
2019年的暑期檔，上演了真實的“神仙打架”，“不是我追劇，而是劇追我”，成為劇迷發自內心的吶喊。其中，集結《小別離》“黃金三角”陣容、聚焦高考話題的都市家庭劇《小歡喜》，憑借對當代家庭細致入微的觀察與演員極具代入感的演繹成功突圍，奪得了收視冠軍。
劇中，郭子凡飾演的季楊楊是個性格叛逆、熱愛賽車的俊朗少年。從小因為父母忙于工作缺失對他成長的陪伴，季楊楊對高三這年“空降”回來的父母態度疏離，屢屢用不羈的言行頂撞家長，父子之間隔閡不斷。然而季楊楊冷漠的外表下依然有一顆柔軟、渴望愛的心，隨著劇情的推進，他漸漸感受到父母為了走進他心靈世界作出的努力，也愿意敞開心扉去理解、和父母溝通。
“我在他身上能找到很多自己以前的影子。”季楊楊的設定令郭子凡在初讀劇本時就極具共鳴，甚至他處于青春期時的種種叛逆行為也與季楊楊如出一轍。這份契合度極高的感同身受，令他在進入角色時也頗為順利。“我好像就剪了個頭發。”問及為出演這個角色做了哪些準備，郭子凡隨性地表示。
事實上，郭子凡差一點就要和《小歡喜》失之交臂。起初劇組希望找的少年演員都是00后，生于1997年的郭子凡有點“超標”。直到臨近開機“季楊楊”仍然敲定不了，工作人員在翻閱演員資料時，偶然又發現了這個外表挺冷感的男孩、邀來試鏡，終于促成這一合作。而對郭子凡來說，能通過這樣一部口碑與熱度兼具的劇集正式開啟他的演員之路，也可謂另一重意義上的“小歡喜”。
高中參加選秀《燃燒吧少年》、隨X玖少年團偶像出道、征戰藝考……這些對同齡人來說每一個都很“波瀾壯闊”的人生決定，在郭子凡口中都被輕描淡寫地一一帶過，“我家人也不太懂，只是支持我的決定。”他坦言自己通常會做好最壞的預設，這樣當結果高于預期時心理上多少會更好受些。所幸少年這一路的穩扎穩打，都指向著更明亮的未來。
當其他演員笑稱自己“提前體驗了高三”，郭子凡可是實打實地從備戰高考的浩瀚題海闖過來的。他的高考生活甚至比《小歡喜》里的更枯燥，“這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我本來也不是那種在學習上特別聰明的人，很多東西我只能死記硬背。”相比劇中的孩子少不了來自師長的嚴格監督，郭子凡展現出了驚人的自制力與毅力，“想要實現目標，就只能自己堅持去拼。”
2017年，郭子凡以表演系專業全國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北京電影學院。當時在同屆的王俊凱、吳磊、宋祖兒等流量考生的光環下，這個第一名的風頭多少有點被掩蓋了。不過郭子凡本人對此除了“挺意外的”也沒有更多在意，他高高興興地從娛樂圈“消失”，開始享受作為一個大學生的平凡生活。
除了組合演唱會等活動，他公開露面寥寥，連原創微博也沒發幾條。“我覺得，我不需要用發微博這種事情來證明我的存在，難道不發微博我就消失了嗎？”問及作為藝人的“營業”，郭子凡很有一番倔強。他渴望從“普通人”的生活狀態汲取養分，并期待出演更多具有挑戰的“普通人”，讓外界能通過作品認識并認可作為演員的他。
而這一點堅持，也通過此番在《小歡喜》與演他父母的王硯輝、詠梅兩位前輩的合作，進一步得以確認：“從他們身上我學到最寶貴的是怎么做一個完整的、鮮活的人。我想這是演員最應該去做的事，拍戲的時候我就把每一個角色都演繹好，平常我就當好一個普通人，做好自己的事情，過好自己的生活。”
【對話】
“季楊楊身上有很多我以前的影子”
澎湃新聞：你怎么理解季楊楊這個角色？
郭子凡：他跟我還挺像的，我覺得演一個角色最重要的莫過于合適。我在這個人物身上能找到很多自己以前的影子，比如他不太愛說話，不是個性格開朗、喜歡玩的孩子。但他又很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一直默默地通過各種途徑去靠近。他挺尷尬的處于一個要考學的狀態，很難以選擇，而且父母常年都不在身邊，情感陪伴上有一點缺失，這種缺失會讓他變得對親人比較冷漠。
澎湃新聞：你經歷過季楊楊這樣的青春期叛逆嗎？
郭子凡：肯定有，而且我的表現基本上跟他差不多。
澎湃新聞：成長于單親家庭的經歷，有對你演這個角色帶來幫助嗎？
郭子凡：其實并不會。缺失的那一部分不是說你要找共鳴就能找到的，比如你讓一個瘸子去演有腿的感覺，要怎么演？因為他并不知道有腿的感覺是怎樣的，是不是？反而是我要自己重新對這個角色上做出理解，然后再找感覺。
澎湃新聞：還記得你備戰高考的時候是怎樣的嗎？
郭子凡：其實那段時間我也是特別辛苦，因為上學期間我就來北京了，中間停掉的課我都要花時間補回來，這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而且我本來也不是那種在學習上特別聰明的人，很多東西我只能死記硬背。
澎湃新聞：家長有嚴格監督你的學習嗎？
郭子凡：沒怎么監督，他們更多是在照顧我。想要實現的目標，就只能自己堅持去拼。
澎湃新聞：平時在劇組和其他小演員的相處氛圍是怎樣的？他們的表演經驗比你豐富一點，會交流取經嗎？
郭子凡：挺歡樂的，我們會聊天啊，扯皮啊，吹牛啊，打打游戲啊……盡可能地保持很輕松的狀態，不會把話題搞得很沉重。除非哪個片段遇到困難了，會一起討論要怎么演。更多時候我們會準備好自己的部分，然后到了片場合計一下就開始拍，盡量把演員這份職業做得輕松有趣一點。
澎湃新聞：王硯輝“千人千面”，詠梅是柏林影后，和他們合作有帶給你壓力嗎？
郭子凡：絲毫沒有壓力。我想這就是他們的厲害之處，可能我在聽到他們名字的時候會有壓力，因為我之前看過他們的作品，知道他們很厲害，但是見到本人后，兩位老師的親和力都很強，也非常幽默，他們真的像家長一樣保護著我，無形之中我們就越來越有一家人的默契，到了后來我們再去拍海報時，大家都說我們長得也越來越像了。
澎湃新聞：得到了怎樣的收獲？
郭子凡：專業上的自然不用提，從他們身上我學到最寶貴的是怎么做一個完整的、鮮活的人。我想這是演員最應該去做的事，拍戲的時候我就把每一個角色都演繹好，平常我就當好一個普通人，做好自己的事情，過好自己的生活。
澎湃新聞：拍賽車的戲份時，有感覺很爽很酷嗎？
郭子凡：沒有，我覺得很嗆。觀眾在劇里看到的可能是一個幾秒鐘的鏡頭，但是我們需要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地拍，賽車里的機油味真的特別嗆人，聞多了我甚至感覺頭疼。
澎湃新聞：賽車手這個職業，其實男生會挺向往的。
郭子凡：可能吧，但我完全不想。除了嗆，我還覺得很危險，我其實還是挺膽小的一個人。而且現實中我對這種刺激性的項目、酷炫的職業沒什么天分，有些事我覺得自己試試還行，我才會去做。
“成為好演員，先淡化自己偶像的一面”
澎湃新聞：你中學時就進了娛樂圈，當時家人有表示反對嗎？
郭子凡：只能說家人不太懂吧，除了我爸，但他也是似懂非懂。他只是支持我的選擇，是很民主的爸爸。
澎湃新聞：你人生的一些重要決定，比如去選秀、偶像出道、藝考……會更多自己拿主意？
郭子凡：重大的一般都是我想要這么去做的。我會跟別人溝通，如果沒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我想我還是會堅持自己的想法。
澎湃新聞：對于這些決定會導致的不同結果，當時有做過不理想的預設嗎？
郭子凡：其實我經常會做這樣的預設，我一般都會把最不好的結果先想出來。
澎湃新聞：感覺你有點悲觀主義？還是說你會準備好PLAN A和B，做到一切都盡在掌握？
郭子凡：兩個都有。因為你最后獲得的結果，肯定是比你想的最差的結果要好的。 從心理上來說會讓自己好過一點，也算自我安慰。
澎湃新聞：2017年你以第一的成績考上北電表演系，身邊的人有因此對你提出更高的期望和要求嗎？
郭子凡：不會不會。當時能拿第一我也挺意外的，反正我自己的主觀意識里，我沒有這樣的感覺，好像我就比別人更厲害一點了。其實我特別想當一個普通人，我覺得要做演員就不能把自己想得太特殊了，因為未來你要演的角色，他們可能都是生活中很普通的人。我覺得要更多把自己融入到真實的社會，會體會到很多以前體會不到的感覺。
澎湃新聞：你是作為偶像入行的，但事實上那些顏值并不是那么出挑的人，他們反而可以挑戰更多更“普通”的角色。
郭子凡：的確，可能對我來說，成為好演員首先要做的事情是要淡化自己偶像的一面。
澎湃新聞：飯圈有個詞叫“彩虹屁”，粉絲花式夸獎你時你的內心是怎樣的？
郭子凡：其實粉絲這么說，多少顯得不是那么客觀，所以我也沒怎么當回事。
澎湃新聞：《小歡喜》是你作為表演系學生出演的第一部電視劇，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嗎？
郭子凡：如果把學校比喻成一個培養演員的溫室，那么你終究還是要去劇組歷練的。只不過劇組的環境可能剛剛進去的時候，會讓你有點不太適應，所有人的狀態跟在學校時蠻不一樣，但是歸根結底你要用到的知識和技巧還是一樣的。
澎湃新聞：劇組的哪些事會讓你不適應？
郭子凡：演戲的時候我面對的鏡頭后面有好多人，片場也有很多人，一條不過就反復拍，多少有點緊張。
澎湃新聞：有舞臺表演經驗的偶像，不是應該比較會找鏡頭、對于拍攝并不陌生嗎？
郭子凡：舞臺表演的時候，是你要對著鏡頭散發魅力，拍戲時你卻要避開鏡頭，假裝這個空間里面只有我們兩個人，但事實上周圍全部都是人。所以其實兩者反而是有點相悖的。
澎湃新聞：從男團偶像到專業演員，觀眾肯定會用更嚴格的標準來評判你的表現，有做好準備嗎？
郭子凡：做好了。既然我選擇了這一行，可能邁出第一步時會有點艱難，但每個演員都是這么過來的。
“我不需要用發微博來證明我的存在”
澎湃新聞：生活中遇到煩惱你會怎樣排解？
郭子凡：打游戲或者看電影。
澎湃新聞：比起跟別人說，你更愿意選擇自己消化？
郭子凡：傾訴這件事，我想我還需要一段時間去學習，雖然我知道它可能是排憂解難最好的一個方式。
澎湃新聞：喜歡看什么類型的電影？
郭子凡：要不就是很好的劇情片，奧斯卡獲獎影片這種，要不就是科幻片。
澎湃新聞：科幻題材今年還挺火的，你想演這類的大片嗎？
郭子凡：當然做夢都想了，不過那可能是我要努力很多很多年之后，才能做到的事。
澎湃新聞：作為微博常年失蹤人口，你怎么看待作為藝人的營業？
郭子凡：首先我不是太喜歡經常發這些東西的，好像故意在讓大家看到我一樣，我可能就是心情好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感受會去發一條。因為我覺得，我不需要用發微博這種事情來證明我的存在，難道不發微博我就消失了嗎？
澎湃新聞：如果要向大家展示自己，你更希望是通過作品？
郭子凡：是的，生活中我盡量需要一點個人空間。
澎湃新聞：去年《哦！我的皇帝陛下》播出后，你有一年多的空窗期，除了組合演唱會基本沒怎么出來露面，有擔心過粉絲流失、失去關注嗎？畢竟同期圈內涌現了很多跟你年齡相仿的新人。
郭子凡：如果我說我是故意的，你們信嗎？我說我在忙著享受生活，可能不會有太多人信。你上次看到我的戲，可能是在2018年的5月份，但“皇帝陛下”我就只客串了一天，還是在2017年拍的。
大家以為的我消失了，可能是2017年10月之后吧，那時我剛剛入學。我覺得工作總會有的，但是大學就只有這四年，尤其是頭一年，這是不可多得的一段記憶，一定要珍惜。我希望這段時間能把學表演初期的基礎打好，和老師同學們相處好，那就一定要放棄一些東西。
澎湃新聞：你的大學生活是怎樣的？
郭子凡：快樂，非常快樂。大學的環境非常自由，我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澎湃新聞：你逃過課嗎？
郭子凡：當然，還被老師抓住過。
澎湃新聞：為什么逃課？
郭子凡：有時候是因為懶、起不來床，就這么簡單。
澎湃新聞：聽說北電的食堂還挺好吃的？
郭子凡：我剛進去一個月的時候，我也覺得好吃。但是現在我吃兩年了，如果不是很特殊的情況，我想我是不會去吃的。
澎湃新聞：未來粉絲還能看到你的舞臺歌舞嗎？
郭子凡：可能還有，只不過我目前不太想重復之前的工作，希望能以演戲為重。
澎湃新聞：作為演員，你最想嘗試的類型是哪種？最想合作的人又是誰？
郭子凡：我想演反派。沒有人是純粹地壞的，你要真把反派演成一個很壞的人就沒意思了，一個立體的反派就很有挑戰性。 演員的話，我比較欣賞張涵予那樣的類型。
澎湃新聞：你的古裝扮相還挺驚艷，未來有沒有可能再出演？
郭子凡：看機會吧。
澎湃新聞：你的表情怎么看起來有點抗拒。
郭子凡：也不是抗拒……我是覺得吧，拍古裝戲主要是為了好看、帥，我就沒那個資質……應該讓那些長得帥的人去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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