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再生｜德國哥廷根的堆肥廠：不建議使用可堆肥塑料袋

張雪華

2019-08-31 15:08

德國自1990年代初開始重視垃圾分類和資源化利用。最近十幾年來，尤其重視家庭有機廢棄物（德國稱為bio-waste），也就是中國提倡的家庭廚余和園林垃圾的源頭分類，目前全德國范圍內已實現50%左右的分類率，部分城市（如哥廷根市）甚至達到70-80%的廚余分類率。

廚余資源化利用方面，德國以堆肥和各種厭氧消化技術為主，其中廚余堆肥經過近三十年的發展，目前已建成將近1000個堆肥廠，規模最大的全機械式好氧堆肥廠日處理量達800噸。BGK （Bundesgütegemeinschaft Kompos，聯邦堆肥質量協會）發布的《2019年活動報告》（Activity report 2019）稱，目前德國53%的堆肥廠只處理園林垃圾，另外47%的堆肥廠將單獨收集的家庭有機廢棄物（通常含有生物蛋白）與園林垃圾混合用于堆肥。另外，德國政府提倡家庭開展廚余堆肥，免交廚余收運費，所以目前德國也有一百多萬家庭在自行堆肥。

2019年7月8日，我受邀前往德國哥廷根大學講學，并參訪了德國哥廷根市郊已運行25年的Dransfeld垃圾處理廠的堆肥設施。處理廠由當地的Landkreis公司管理，是公共性質的機構（public company）。此次參訪，我了解到哥廷根市如何實現廚余垃圾分類和資源化利用。

哥廷根市是德國最早進行廚余分類的城市，垃圾分類主要依靠居民的配合。在專業人員的指導下, 居民根據不同成分垃圾的利用及處理途徑，對其進行科學分類收集。

其中，綠桶是收集有機垃圾的，按桶的大小每年收費。值得指出的是，垃圾管理公司實際承擔起了本該由政府執行的監督居民分類的職責。公司上門收集垃圾時，若發現居民沒有分類，會對其進行持續兩次的勸說，到第三次還沒有分類，公司就直接將綠色有機垃圾桶換成黑色混合垃圾桶。

黑桶每年的垃圾收運費比綠桶幾乎貴一倍，這意味著不進行垃圾分類就要支付高昂的垃圾費。舉例來說，一個四口之家，每年需繳納大約90歐元的有機垃圾處理費（綠桶），而混合垃圾則是150歐元（黑桶）。

同時，廚余收集過程中，公司也會通過機器透視檢測是否混有金屬，發現就拒收，連續三次出現這種情況，公司就會換桶。即便如此，不少居民寧愿多交費，也不愿進行分類。

據了解，這種寧愿多交費也不分類的情況，在整個德國仍然很普遍。這也是德國的廚余分類率徘徊于50%左右的主要原因。在哥廷根市，目前大約有70-80%的居民進行廚余分類。

哥廷根市垃圾分類桶。本文圖片均由作者提供。

哥廷根市目前有兩個堆肥設施，位于兩個垃圾處理廠內。每個堆肥設施每年能處理8000噸有機廢棄物（平均每天22噸），分別距離市區15公里和40公里。

我參觀的Dransfeld垃圾處理廠的堆肥設施距市區15公里，主要處理周圍居民（大約3萬居民）的廚余、園林垃圾和少量農業廢棄物。負責處理哥廷根市區廚余的堆肥廠前兩年被燒毀，新的堆肥廠正在籌建中。

Dransfeld是一個綜合性的垃圾處理廠，主要區域劃分為二次分揀設施、堆肥區域和一個小型填埋場，我參觀的主要是堆肥區域。垃圾處理廠的日常工作包括：上門收集垃圾、接收周邊送來的園林垃圾和出售堆肥產品。現有六個全職員工，進行管理收運、分揀垃圾、堆肥、填埋和其他相關工作。

路邊遠望Dransfeld垃圾處理廠，紅白相間的屋頂即為垃圾處理廠

垃圾處理廠大門進來就是稱重區域。車輛一進一出，能測算出卸載的有機垃圾量，卸料后，出廠時付費。

監控室外自送垃圾稱重區域和居民剛送來的家庭園林垃圾

由于參觀時正在翻堆，廠區內能聞到輕微的酸腐味，但并不是傳統厭氧發酵的臭味。走近堆體，發現兩個新鮮的堆體上面（分別是1周和2天），有少量蒼蠅起起落落，堆體內不斷向外散發熱氣。

Landkreis公司經理Dirk Piper先生介紹說堆體冬天也能正常升溫；堆體僅有少量滲濾液，旁邊修建的窄窄的滲濾液收集池很少裝滿。我在現場還看見，廠區內堆體上方一直有些鳥兒盤旋。

肥液收集池

堆肥廠采用最基本的條垛式堆肥，主要分為兩種堆肥方式：廚余加園林垃圾混合堆肥、樹枝樹干打碎單獨堆肥，均不額外添加干物質和菌種，5－7天堆滿一條，每周機器翻堆一次，同時噴灑廠區內雨水收集池收集到的雨水調節堆體濕度，大約12周左右獲得成熟肥。

家庭廚余每兩周上門收一次（夏季一般一周一次）。因而堆肥廠不是每天都要處理廚余。

堆肥廠里剛剛堆好的條垛

堆肥管理只監測溫度，按照要求需要達到55℃以上，至少持續5天，同時也觀察濕度，但不檢測碳氮比。廚余混合園林垃圾和純園林垃圾兩種原料堆出來的成熟肥，質量都能達到德國有機肥標準。其中，廚余混合園林垃圾的堆肥因氮含量高，肥質更好。

三周以上的有機堆肥條垛（左圖）和園林垃圾直接堆肥區域（右圖）

堆肥區域內擺放有一臺篩選機和一臺翻堆機。由于翻堆機價格昂貴，目前公司下屬的兩個堆肥設施輪換共用一臺。篩選機里有三種不同尺寸孔隙的過濾桶，能篩出不同顆粒大小的成熟肥，供不同的用途。

翻堆機在噴水

成熟肥需要經過至少兩道篩選。最大許可是50mm直徑的大顆粒，其次是10-20mm直徑的小顆粒。樹枝樹干堆肥第一次篩出來的大顆粒，可用于居民花園覆土保濕；廚余加園林堆肥因混有未完全降解的塑料，需要進行二次篩分。

篩分機和不同尺寸的篩選用的滾筒

用來裝廚余的可降解生物塑料袋（有些稱為“可堆肥塑料袋”），因需要180天工業堆肥才能真正降解，無法實現和廚余堆肥同步降解，最后只能進一步篩選出來。Pipe先生說，他們希望居民能盡量少用這樣的可堆肥塑料袋，改用紙袋，更有利于實際堆肥管理。

堆體混雜的可堆肥塑料袋，因為無法同步降解，最后需要篩選出來

Dransfeld堆肥設施已運行25年，是歐洲堆肥聯盟的成員。產品通過了堆肥資質認證，附近的農民和居民都愿意購買他們的堆肥產品。一般來說，農民愿意用大顆粒成熟肥，居民更愿意用小顆粒成熟肥；冬天購買量較少，夏天因種植和園林需求而購買量大增，所以參訪時看到的庫存成熟肥并不多。

Dransfeld出售兩種性質的堆肥產品。一種相當于有機肥, 需要與土壤混合才能用于種植，這與堆肥沒有添加干物質有關，因為都是純廚余+綠色園林垃圾這些含氮高的物質；一種相當于堆肥土，事先已和土壤混合均勻，消費者買回去可以直接用于種植。

堆肥產品因其營養豐富、有機質含量高等特性，在德國許多領域得到廣泛應用。歐洲土壤有機質的減少以及土壤侵蝕引起的退化越來越嚴重，利用優質堆肥中穩定的有機質來改善土壤性質，被看作是解決這些問題的有效途徑。

2018年德國堆肥市場分布情況如下圖所示：大多數堆肥產品(58.4%)用作農業有機肥料和土壤改良劑，特別是有機農業對堆肥的需求越來越大。

2018年德國堆肥市場分布情況

另外，德國允許家庭堆肥。這些家庭沒有使用有機垃圾分類桶，也就不用繳納有機垃圾收運費。具體如何執行，各城市不盡相同。在哥廷根，家庭自己堆肥，需要經過Landkreis公司的認可，需要采用規范的堆肥方法，不允許居民直接在地上堆肥或是挖坑埋起來。居民也可以選擇同時使用有機垃圾分類桶和自己堆肥（一般是部分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