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西部菌

杭州掉隊了嗎？

這兩天杭州和一線城市的對比，引發了廣泛討論。有文章認為，成為超級網紅的杭州，只有物價、房價和擁堵指數達到了一線城市標準，綜合實力正在和一線城市漸行漸遠。

作為炙手可熱的新一線城市，杭州近些年勢頭生猛，G20之后，亞運會召開在即，數字經濟沖勁十足，以至于在一些排行榜中經常能擠掉廣州，將北上廣深改寫為北上深杭。

沖刺一線城市，還是離北上廣深越來越遠，哪一種才是杭州的真相？

01

杭州和一線城市到底差多遠

杭州和成都一樣，在新一線城市中都屬于大熱門，在一些人文、商業氛圍等領域，的確具備和部分一線城市掰手腕的底氣。

比如成都的商業氣息，奢侈品的店鋪數量和銷量不比一線差；杭州的文史底蘊，比歷史更短的深圳更深厚也不奇怪。

當然整體來說，如果論經濟維度的綜合競爭力，杭州和一線城市的差距的確不小。西部城事對2018年經濟十強城市的各項數據，進行了對比分析，具體如下圖：

2008年時，杭州的經濟總量為4781.16億，一線城市中最低的深圳為7806.54億，兩者的差額在3000億出頭；十年后的2018年，差距擴大到萬億級別。和上海和北京相比，杭州的體量不到其二分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杭州是十強城市中唯一常住人口不過千萬的城市，而今年西安和鄭州都成功邁入千萬俱樂部。杭州建成區面積不到600平方公里，比南京、青島等城市都要低，只有成都的一半，所以哪怕人口不多，但交通擁堵問題的確存在。

杭州的工業增加值可以和北京、廣州抗衡，不過這不是因為工業實力接近，而是后者的產業結構向服務業轉向了。

其他如反映消費活力的社消總額，反映家底的財政收入，反映金融吸金程度的資金總量（本外幣存款余額），反映經濟開放度的進出口，杭州和北上廣深都不在一個量級。

另外作為崛起中的新一線城市，杭州和深圳一樣，都面臨著基礎性資源的短板，最典型的就是體現教育實力的高校數量。杭州是47所，深圳是13所，而北京、廣州都要超過80所。

這兩年杭州成為中高端人才的就業熱土，這可以理解為杭州的吸引力，但換個角度看，也說明孵化不出能夠滿足產業缺口的人才。

可見，杭州相對于一線城市的優勢，只能說是比較優勢。論綜合實力，二線的杭州，包括重慶、天津、蘇州、成都、武漢、南京，和一線北上廣深仍然有著短期很難追上的差距。

02

房價上漲一定是壞事嗎

不久前各城市上半年的土拍收入揭曉，杭州高達1422.6億元，力壓武漢、北京、天津和上海奪得第一，是唯一破千億的城市。

杭州賣地收入高漲背后，是火爆的樓市，6月杭州二手房的均價在3萬出頭，處在歷史第二高位。西湖、上城等地段，價格已沖到四五萬的水平，和一線中的洼地廣州有得一拼。

來源：國民經略

說杭州的房價正在直追一線城市，這個判斷不算離譜。以至于當地不得不推出“限房價、限精裝”的新政策，通過壓縮房地產商利潤來為土拍和樓市降溫。

那么如何看待這種局面？對杭州來說，房價的勢頭超過人口和GDP增速，是否意味著經濟偏離了正軌？

首先得看到，土地財政和房地產依賴程度過深，的確會產生福米阿尼影響，比如高房價提升企業的生產成本，抑制社會的消費活力。

事實上，杭州的杠桿率一直居高不下，《中國金融穩定報告（2018）》顯示，杭州以127%的樓市杠桿率位列第四，比北京和上海都要高。

但評價一座城市的樓市健康程度，要看土拍力度、房價漲幅，更要看它所處的發展階段。

杭州歷年GDP，來源：統計公報

眾所周知，杭州在新一線城市中熠熠生輝，是因為它近兩年迎來了大量紅利。從G20到即將召開的亞運會，大型國家會議論壇和賽事，對城市發展預期都會有巨大提升。

杭州近幾年處在城建的高峰期，大量的體育場館、道路、地鐵項目開工，這些大項目需要財政資金來源，也需要土地開發。所以不只是上半年，從2016年開始，杭州的賣地收入就開始大幅度增長，去年創下2442億的新高。

城市人口聚集，戰略地位提升，必然需要邊界拓展，形成集聚效應。土地開發提速，是建成區面積不足的杭州，在面對諸多大型國際活動來臨時的必然要經歷的過程。

當年南京在青運會前，大量地鐵項目上馬，才奠定了目前運營里程第四的地位。杭州截止到目前為止，只開通了4條線，運營里程135.36公里，低于青島、大連、鄭州，排在全國十名開外。而按照規劃，在亞運召開時要達到516公里，現在正是大建設時期。

基建全面鋪開，需要錢，同時會帶動樓市。比如地鐵落地，沿線的樓盤和商業地產升溫，是順理成章的結果。

這一點杭州和西安很像。西安近兩年房價漲幅冠絕全國，正是因為國家中心城市等多重利好疊加的結果。所以在討論杭州房價時，必須要看到它所在的階段。

在對城市的劃線中，有不少論者就認為，最簡單粗暴的一二線分類標準就是房價。長期的房價走勢，的確能反映城市的發展預期，土地和房產依賴未必好，但房價漲未必全是壞事。

03

杭州沒有掉隊，而是向一線城市靠攏

要說杭州只有房價和擁堵達到了一線城市的標準，也是過于絕對。杭州不是一線城市，但卻是諸多二線城市中，最有機會沖擊一線城市的地區之一。

1978年時，杭州的GDP只有28.4億，相當于上海的十分之一，在全國排第19位，高于長春，低于大連、哈爾濱、石家莊、南通、唐山等城市。

不過十年后，中國的城市格局就開始大洗牌，諸多北方資源型城市沒落，東南沿海一帶鄉鎮企業和外向經濟的城市崛起，這一年就已經躋身十強之列。地位一直穩固地沿襲到今天，巔峰時還曾力壓成都、武漢，位列全國第8。

同時，杭州和一線城市的各項數據絕對差額在擴大，但比值在縮小。2008年上海的GDP是杭州的2.86倍，2018年則縮小到2.4倍。因此杭州和一線城市的差距，其實是在縮小。

杭州盡管是經濟十強城市的守門員，但如財政收入、資金總量和進出口，在二線城市中都要名列前茅。即使人文和生活氣息，這些能體現城市面貌的領域，杭州照樣不差。

另外像人均GDP，人均可支配收入，杭州不輸一線城市，這恰恰是它的實力所在——作為民營經濟高度發達的地區，杭州能夠做到藏富于民。目前杭州民營經濟的占比，民間投資占固定資產投資的比例，都在60%左右。

圖片來源：城市進化論

很多人只看到阿里巴巴，其實在它的風頭下，作為創業者圣地的杭州，孵化了大批獨角獸企業，數量僅次于北京和上海。此外，去年年中杭州的上市公司數量，就達到了165家，位列北京、上海和深圳之后。

這種有深厚歷史積淀的商業氛圍，其他新一線城市都未必具備。杭州的首位度，也即GDP在全省占比只有24%，加上邊上還有上海這樣有虹吸力的超級城市，能有今天的成績，沒兩把刷子當然不可能。

新經濟是杭州引以為傲的地方，2018年其數字經濟產值3356億，經濟占比達到24.8%。在這一領域，杭州不僅沒有離一線城市越來越遠，反而走在了前列。

04

網紅城市沒有那么不堪

依靠土地與幾家名企，當然不足以和一線城市抗衡。不過眼下的杭州，怎么看都像是處在起勢的階段。

這種生猛的勢頭，讓它收獲了不少曝光度。其實不只是杭州，包括成都、西安等高速建設中的城市，這兩年同樣屢屢站上風口，因此被打上“網紅城市”的標簽。

所謂“網紅城市”，其實是互聯網時代的一種新的城市生存模式，它并不像一些唱衰者想的那樣不堪，只有流量而沒有底蘊，只有曝光度而沒有綜合實力。

杭州自不用說。像成都，這些年的經濟增速一直都位于第一梯隊，大運會、世運會等賽事不斷；至于西安，自去年拿到國家中心城市的名額之后，重回全國經濟二十強。

常住人口的增長方面，除了深圳和廣州，增量最大的恰恰是這些“網紅城市”，比如去年西安增長38.7萬，排第3；杭州增長33.8萬，排第4；成都增長28.53萬，排第5。

人口是城市競爭的關鍵，反過來說，戶籍政策有吸引力，但前往哪座城市，歸根到底還是看綜合實力，看能為個人提供的發展空間。

在互聯網高度發達的今天，一座城市可能悶聲發大財嗎？老實說，很難！

因為網紅而批評城市，殊不知成為網紅正是因為在經濟、產業、交通、基建等方面，一座城市真正進入了上升通道。

所以對杭州為代表的新一線網紅城市來說，該擔心不是當下是否離一線城市越來越遠，而是未來在政策紅利消退后，還能不能維持發展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