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科學家總喜歡研究狗，卻經常忽略貓？

2019-06-13 11:05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最近有人問我，為什么我寫的關于狗的文章比我寫的關于貓的文章多。

我第一反應當然是因為我養了好幾條狗,沒有養貓，當然肯定不是因為這個，這一個問題也反映了科研人員對狗所做的研究數量之多。

畢竟,我會寫下任何關于狗有趣的發現。雖然我是一個愛狗人士，但我也很喜歡貓。我的兩個大孩子都養貓,我不希望他們認為我不夠關心他們的貓。(你好,貝利！你好,塔妮！貝利和塔妮是我孩子養的兩只貓,不是我的孩子）。

但是我發現我應該就此問題做一些報告,所以我給在布羅德研究所和馬薩諸塞大學的埃莉諾·卡爾森發了電子郵件。她是一個養了三只貓的遺傳學家,然而她對于狗的研究卻占大部分，所以說她真是一個完美的無偏見的觀察員。對了,她所做的研究是關于狗的基因組的。狗狗的主人寄來狗狗的唾液樣本，然后她再從中提取狗狗的DNA來及進行研究。

我感興趣并且發表著作的研究領域涉及進化,馴化,以及現代的遺傳學和行為學。還有關于品種的問題，即什么樣才是純正的狗？狗和貓在有創性實驗中也被用作實驗動物，但我并沒有關心過哪種動物在這些實驗中用的頻率更高。

我早前就對卡爾森博士略有所聞，當時我在報道她對狼所做的研究。我問她關于狗的研究是否真的比貓多,如果真的是這樣,原因又是什么呢？

"哇,這真是個有趣的問題!"她回信說。"這比填滿我收件箱的關于各種獎項的電子郵件有趣多了。

"關于貓的研究已經落后了。我認為他們對待貓的研究態度極度不如對狗認真,這可能與社會偏見有關。我組里有一位獸醫認為,貓的許多癌癥實際上可能是更好的研究人類癌癥的模型,但是目前幾乎沒有關于貓的癌癥的研究。"

也就是說，狗的癌癥模型對人的癌癥來說匹配性更差一些。狗確實和人類患有許多相同的癌癥,但在狗身上這些癌癥的風險通常會因品種的不同而變化,這就縮小了尋找致癌原因的目標。

此外,卡爾森博士說,對于貓的研究沒有得到尊重。

"非愛貓人士往往會嘲笑研究貓咪行為遺傳學的想法,貓咪訓練界則抱怨說,人們往往認為貓是無法加以訓練的。"

貓當然可以像其他動物一樣接受訓練。卡爾森博士在打開裝有美味食物的櫥柜門時,也無意中訓練了她的貓跳到柜臺上的能力。

商界也已經意識到貓可以加以訓練，推出了很多種廁所訓練工具包可以教會貓咪使用人類廁所。針對狗狗的此類工具包目前還沒有，也可能是我還沒發現。這對卷毛比熊犬來說并不公平。

至于癌癥,卡爾森博士說，布洛德研究所癌癥基因組學博士凱特·梅格奎爾認為，關于對貓的癌癥的研究應該得到更多的關注。

凱特·梅格奎爾博士說:"我研究了很多狗的癌癥",但是研究某些貓自然患上的癌癥是有價值的。

她說貓很容易患上淋巴瘤，"因此貓咪肯定可以教給我們一些關于淋巴瘤的知識。"它們也患有與人類相似的口腔癌,這有可能與它們在舔毛的時候吸入的環境毒素有關。

去探索這種治療癌癥的可能性能幫助寵物和人類，"可以讓我們對這些癌癥有一些了解。"梅格奎爾博士喜歡狗,但據她自己所說,她"無疑是一個貓型人格的人"。

卡爾森博士認為關于狗狗的研究如此之多有許多原因。狗狗的品種比貓的品種多得多，大約有400種，相比而言，貓的品種大約只有40種。品種多意味著狗有著更多的遺傳多樣性,能夠更好的研究基因組。

她也注意到,參考貓基因組比參考狗基因組更為詳細。

她說:"大家都對研究貓有很大偏見,因而在上周的會議上不得不忍受關于我們研究貓基因的戲謔。"

卡爾森博士指出,對寵物的文化態度滲透到了研究中，甚至也滲透到了科學會議的組織之中。把貓和狗放在一起作為一個會議的主題更多的是因為它們作為標志性人類寵物的地位，而不是由于生物相似性。

后來，我又給國立衛生研究院的伊萊恩·奧斯特蘭德發了郵件,她是一位既養寵物狗又研究狗的遺傳學。

她的實驗室已經確定了8個對狗的大小起著重要作用的基因,第一個基因是使狗變小的重要因素。該實驗室還確定了人類和狗類共有的癌癥基因。尤其重要的是，她的實驗還確定了德國牧羊犬常見的一種腎臟疾病的遺傳原因,之后同一基因被證明在人體內會引起相同的癌癥。

奧斯特蘭德博士回復了我的電子郵件,指出大量不同品種的狗對科學的吸引力,以及狗的大小和形狀的廣泛范圍。她說,一些基因會影響生長過程，引發"使生長出問題的疾病,比如癌癥。"

此外,她寫道:"狗在馴化期間經歷了非常驚人的品種演化。"所有類型的家犬都是由一些狼群祖先發源而來。后來,維多利亞人培育了許多品種,它們之間的生殖隔離愈發明顯,同種之間的繁殖能力更強。

她說,馴化"發生在一個非常短的時間內這著實令人驚訝,我們對所有與其相關的遺傳學一無所知。這仍然是生物學中最有趣和最具挑戰性的問題之一。

一些狗狗的行為問題與人類問題相似,比如強迫癥。奧斯特蘭德博士說,這些相似之處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更好地了解自己的方法"。

我認為，這幾乎全面地說明了狗的情況。接下來,我打電話給卡爾森提到的負責最近貓基因組研究的主要人物之一,密蘇里大學的萊斯利·萊昂斯。

我問她是不是關于狗的研究比貓更多。

"這是千真萬確的,"她說,"這有很多原因。"

她同意"狗狗是研究癌癥的良好模型"的說法。的確它們被馴化的時間比貓長,擁有更多的品種,因此在研究遺傳性疾病方面有更大的潛力。

但是她也說,也有一些社會原因導致了對貓研究的態度,這些原因已經滲透到了研究領域從而導致對貓的研究較少。她說目前，愛貓人士對奇異品種的興趣不如寵物狗愛好者那樣高漲。如果人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將貓像狗一樣配種繁殖，培育出不同的形狀和大小。"我們可以養一只吉娃娃貓和一只大丹貓,但是我認為那會有點危險。"

她表示,盡管和其他動物相比，貓咪更適合研究一些疾病,比如多囊性腎病變（PKD），關于貓的研究基金卻更難獲得。"讓貓咪接受藥物試驗吧。我們就可以治療貓,也可以治療人類了。"萊昂斯博士自己有養寵物貓，并且在我們的談話中提到了一個常見的觀點："貓是主子，狗是奴才。"

我還與圣路易斯華盛頓大學的生物考古學家菲奧娜·馬歇爾通了電話。我們之前討論過我寫的關于驢子的一篇文章。驢的馴化只是她感興趣的領域之一。她還研究非洲貓和貓的馴化問題,并且是幾年前一篇的論文的作者之一，該論文陳述在中國一處有5300年的歷史的遺跡中首次發現家貓痕跡的證據）。

她說,在考古遺址中貓比狗更罕見,部分原因是它們獨居,而且似乎很少被古代人類當作食物吃掉。

"如果古代人們不吃貓,我們就無法在遺址中發現它們。"

她說："我還認為,中世紀和后來歐洲人對貓的看法存在偏見,貓被認為是不好的動物,因為它們不聽人話。"然而,對于許多人來說,這就是貓咪之所以吸引人們。馬歇爾博士本身也養了寵物貓。

現在我們來看看幾個數據:PubMed是一個包含了大多數生物醫學期刊的數據庫，在其中發起一個搜索,我們發現了139,858條關于貓的結果和328,781條關于狗的搜索結果。谷歌學術的搜索結果顯示,關于貓和狗的搜索結果分別為1670000和2850,000。當然,這些都是簡單的搜索,并且沒有涉及太多關于研究的類型。

至于新聞業,我在新聞數據庫Nexis上做了很多關于狗和貓的搜索，相關的結果太多不斷返回超過3000次,以至于我的屏幕警告我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恢復。所以我決定搜索"狗基因組"和"貓基因組"。結果是,狗20個,貓6個。狗的基因組搜索結果在貓基因組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