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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討會︱蘇州河與上海的城市變遷
2019年6月2日,由由上海蘇河灣投資控股有限公司、上海市地方史志學會、上海市靜安區北站街道辦事處、上海社會科學院城市人文遺產研究創新團隊、上海音像資料館聯合主辦等機構聯合主辦的“跨學科視野中的蘇河灣人文遺產研究與保護”研討會,在位于蘇州河畔的新泰倉庫舊址召開。
作為上海母親河的蘇州河,沿岸擁有豐富的人文遺產。蘇州河沿線是上世紀初上海民族資本集聚地和重要物資集散中心。在這里,聚集了中國實業等17幢銀行倉庫和滬上著名的米業北市場,它亦是“上海民族工業的搖籃”“華界工廠大本營”,中國第一家機器繅絲廠、榮氏家族的面粉廠、上海總商會等都坐落于此,號稱上海工業的半壁江山。還有上海第一家華商絲廠和民族工業先驅榮氏家族的第一座工廠——福新面粉廠,以及著名的“天后宮”等,一度被稱為“遠東第一金融貿易中心”。
本次研討會聚焦蘇州河,尤其是針對核心區域的蘇河灣,來自不同學科的研究者,對蘇州河的歷史和演變做了回顧,并共同探討新時期如何研究與保護城市的人文遺產。

從吳淞江到蘇州河
上海社科院歷史研究所副研究員葉舟做了題為“從吳淞江到蘇州河:吳淞江的歷史變遷”的報告,從吳淞江的淤積與治理的角度,介紹了蘇州河的前世今生。
葉舟指出,吳淞江源頭在太湖口。吳淞江水系的總體演變趨勢與海平面上升后太湖流域地貌的演變密切相關。首先,歷史上太湖地區特殊的洼地地貌形態使得漲潮時,潮水的水位反而超過淡水水位。因此,如果沒有水閘阻擋,潮水勢必倒灌,這使得吳淞江水系天然地排水困難。其次,上海地區的海岸線一直不斷向外伸漲,尤其是過去2000年間,海岸線由西向東的推移速度比其他歷史時期的海岸線推移速度要快得多。隨著海岸線的伸展,吳淞江河線也不斷延長,河床越來越平,流速越來越小,沖淤能力也越來越弱。最后,長江口在此時也日益南移,由此帶來的大量泥沙又大大加速了吳淞水系的淤塞。

永樂元年(1403年),負責欽差江南治水的戶部尚書夏原吉上疏治水策略,正式提出了日后影響深遠的“掣淞入瀏”和“黃浦奪淞”計劃,即:放棄積重難返的吳淞江下游,通過夏駕浜導吳淞江中游入劉家河出海;其次,他又聽從華亭人葉宗行的主張,開鑿范家浜,引流直接黃浦。此后黃浦江發展成為太湖下游“雄視各瀆”的唯一大河,吳淞江反變為其支流,最終導致了上海港的崛起,由此改變了整個上海地區乃至長江三角洲的政治、經濟格局。
葉舟介紹說,褒者以為夏原吉治水擯棄了大多數人關于“吳淞江是太湖排水正脈”的觀念,放棄吳淞江出海段,另辟他道,是轉變思路,順應客觀規律之舉。但貶者則認為吳淞江壅塞而產生的水旱災害遠不是單開一條大黃浦可以解決的。
到了明朝弘治年間(公元1488年至1505年),吳淞江主道“徙而東南”,借宋家港河道直入黃浦江,由黃浦江而入海,這就是日后人們所稱的“蘇州河”,此后吳淞江變成了黃浦江的支流。


上海社科院歷史研究所研究員馬學強進一步介紹,自1843年上海開埠以來,吳淞江作為上海與江南聯通的重要通道,其地緣優勢與商貿地位逐漸顯現。從上海出發,沿著蘇州河,可通達蘇州、杭州、鎮江等地,繼而與整個江南內河水網相連,水路、商道互聯互通。

隨著蘇州河沿岸的開發,從最初的碼頭林立,到后來成為倉儲中心、工廠重地,“蘇州河(即吳淞江)下游七英里兩岸備極繁盛。麺粉絲紗等廠棧鱗次櫛比,惟貨物上落,則須借助駁船耳。”從中可知,當時江南乃至更廣泛區域所產的大量貨物都是通過蘇州河轉輸,沿岸“七英里兩岸備極繁盛”,絲綢、茶葉、米糧等集散于此,出現了專用碼頭,并陸續設立了大量廠區與棧房。滬寧、滬杭甬等鐵路開通后,蘇州河的碼頭連同蘇州河航道,與鐵路上海北站形成有效的水陸互動格局,推動了長三角地區的城市化進程。
蘇州河畔的天后宮
蘇州河作為上海的母親河,自然深度卷入了上海人的日常生活乃至信仰世界。上海博物館副研究館員陳凌做了題為《失落的天后宮和媽祖信仰——記上海最后的天后宮》的報告,介紹了天后信仰在上海的興衰。
陳凌表示,上海地區的媽祖信仰源遠流長,《正德松江府志》記載了上海地區最早的祠祀媽祖場所:早在南宋年間,就有了祭祀天后的圣妃宮。每年天后的誕辰,上海市民都要舉行隆重的祠祀和慶典活動。蘇州河畔的天后宮,于光緒九年(1883年)建成。

1893年,美租界完成擴張,天后宮所在地被明確劃入了美租界的范圍。不過,按《上海新定虹口租界章程》第八條:“天后宮廟及毗連之屋,系款接出使大臣經過上海時之用,均不歸工部局節制。”天后宮由此成為美租界內的中國官地“飛地”,很快就陷入了租界不能管、清政府又難管的尷尬局面。天后宮由此成為清政府和租界當局“主權之爭”的最前線。這一情況在民國時期仍然延續。華洋雜處的人氣集聚,以及便捷的交通、寬松的管理,使滬北天后宮成為各方人士匯聚的場所,這種情況在民國以后依舊延續。
在鼎新革故、風云變幻的時代洪流中,傳統的天后宮受到了種種沖擊。而歸根結底的癥結所在還是廟產的問題。小學校、商業學校、武術學校、國民黨區黨部、傷兵醫院,以及施醫局、保種除毒社、濟生會各種慈善團體,你方唱罷我登場,在虹口天后宮的“舞臺”上爭相演繹,對廟產的各種“鯨吞蠶食”之舉在這里輪番展開。
1929年,南京國民政府內政部頒布了《寺廟存廢條例》,規定可利用寺廟地方開辦其他事業。且根據這個條例,天后宮被歸入淫祀之列,于是各地天后宮都受到了不同程度地沖擊,廣東等地的天后宮都有遵令廢止的,并將宮觀改為公用場所。在1930年9月的《申報》上,已稱之為“北河南路天后宮舊址”。天后宮里不再有天后了,但天后宮作為一個地名被保留了下來。在上海有著悠久歷史的天后宮和媽祖信仰終于黯然離場,著實令人扼腕。




此次研討會邀請的嘉賓,既有城市史與人文遺產研究的專家學者,也有實際從事人文遺產保護與修繕的建筑師、文物專家,還有具體負責、規劃人文遺產保護與區域開發的文化局、街道等政府機構、國營企業代表。與會者圍繞“蘇州河與上海城市發展”、“城市更新與人文遺產保護”等專題進行了熱烈的討論,這一跨學科、跨領域的學術研討也為我們重新審視上海的歷史發展脈絡以及今日的城市建設提供了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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