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本文為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大校、國防大學國家安全學院許蔓舒教授在2019年第18屆香格里拉對話會6月1日下午“網絡能力發展對防務的影響”子論壇上的演講。澎湃新聞（www.kxwhcb.com）獲授權轉發。

信息和通信技術的飛速發展，造就了網絡空間。在給人類帶來社會效率和經濟繁榮之時，網絡也給國家和國際安全帶來新的挑戰。

信息技術軍備競賽

首先，圍繞網絡信息技術的軍備競賽已經展開。飛速發展的網絡信息技術快速應用到軍事領域，成為軍事能力的倍增器。網絡能力帶來了進攻優勢，一些國家已經擁有強大的網絡作戰能力，足以威脅他國關鍵信息基礎設施的安全和軍事信息系統的可靠性。而且，傳統軍事強國紛紛把以網絡信息技術為核心的戰略新興技術視為“改變戰爭游戲規則”的顛覆性技術，力求與戰略對手拉開“代差”。某種程度上講，網絡空間的軍備競賽首當其沖表現為技術競賽，新興技術已經成為大國戰略競爭的焦點。

第二，網絡能力發展使國家間的沖突復雜化。近年來，國家間的網絡對抗隨著地緣政治沖突而頻繁展開，“劍橋分析”事件又一次讓世界看到社交媒體成為輿論操控的有效工具。毫無疑問，網絡影響行動成為國家運用信息資源的重要斗爭方式，由此也引發各國政府的高度戒備和持續防范。從技術角度看，一方面網絡互聯互通的特性和匿名設計使國家間的對抗更加隱蔽。另一方面，技術發展使網絡更加去中心化，即使技術最先進的國家也無法完全控制網絡空間。濫用攻擊能力必然招致戰略風險，包括動能報復和沖突升級等。考慮到任何技術不應該成為發動戰爭的借口，也不應該成為沖突升級的導火索，在網絡能力的運用上，防務部門有責任保持戰略克制，強調網絡防御和網絡彈性方面的能力。

互信機制亟需構建

第三，網絡空間互信機制亟需構建。國家越現代，越發依賴網絡。數字時代，由于網絡技術的快速更新、網絡愈加復雜、漏洞不斷增加，任何一個國家都難以抵擋國家級的大規模網絡攻擊。除此之外，網絡能力不斷對軍事安全、核安全、太空安全構成新的威脅。國際社會希望找到共同減少不穩定風險的措施。預防網絡空間的沖突和危機需要各方繼續在化解安全困境、增強互信方面做出努力。雖然信息化程度不同，網絡能力存在不平衡，但是各國可首先建立信息通報機制，定期交流網絡安全關切和網絡政策變化，進一步理解彼此在網絡安全上的差異、分歧和共同點。而后，逐步建立工作層溝通機制，包括建立網絡熱線、交換聯絡人信息或聯絡郵箱，保持溝通渠道多元化，確保危機時的緊急處理和協調，防止誤判。

第四，新興技術帶來的新風險需提前防范。以大數據、云計算、量子技術、人工智能為代表的新興技術近年來取得突破，并加速應用到軍事領域。在未來戰爭中，無人和自主武器系統必將扮演重要角色，但是無人化使戰爭門檻降低，致命性自主武器也將導致人道主義災難。在利用新興技術創造軍事優勢時，防務部門要及時關注技術應用帶來的新威脅，防范技術擴散和惡意使用引發人道主義災難。風險評估和減少措施必須納入到武器系統的設計、測試和部署新技術的過程中。此外，技術的防務應用和開發需要永遠保持人類的善意。網絡的發明和創新是人類智慧的結晶，防務部門有責任讓網絡和信息技術繼續造福人類，讓網絡領域的新興技術成為促進國際安全的手段，而不是冷戰的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