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的生活》劇照

-職業故事-

說實話，我是有些憤怒的，但是在工作場所，寒假工處于絕對的弱勢，完全沒有話語權，我只能忍氣吞聲。盡管我有好幾百的提成打了水漂，但是，好在，外包食品和飲品的提成沒有取消。

1

到山西財經大學求學這兩年半以來，我的時間除了用來學習外，便用在了勤工儉學方面，寒暑假基本不回家，即便偶爾回去，也只是待短短幾天。

這次寒假，我勤工儉學的理想目標是一家青年餐廳，因為之前同學聚會的時候去那里吃過飯。這家青年餐廳離太原師范大學不遠，是一家老店，生意也不錯。

我向前臺說明了意圖，前臺打電話叫來了人事主管，這是一個漂亮的小姐姐。我以“姐姐”稱呼她，并咨詢了待遇問題，談了很多細節。我和人事主管聊了很多細節，知道傳菜員一個月1000元，過年會包200塊紅包。我們的交談很愉快，很快便定好了第二天來上班。

第二天，我是被鬧鐘叫醒的，盡管迷迷糊糊，卻知道還有正事，就趕緊起床收拾。我在上午九點半到了青年餐廳，實際上，昨天約的是十點，但我知道遲到是不禮貌的，哪怕我只是寒假實習生。

前臺通知了人事主管，這位小姐姐很快便到了，她先安排了我的住宿問題，然后帶我熟悉餐廳的環境，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這位主管小姐姐卻不讓我做傳菜員，非要讓我去三樓當服務員。她說我昨天口才很好，也很會笑，必須做服務員，飯店現在缺服務員而不是傳菜員。說心里話，我并不喜歡做服務員，因為我性格內向，盡管多年的鍛煉已經讓我內外兼修，但是，潛意識里，我有些排斥做服務員。

她將我領到三樓，并給我介紹了一個師父，讓她教我菜譜知識和注意事項。青年餐廳有三層，一樓散臺，二樓大型宴席，三樓包間。而我則被要求負責一個包間。在主管小姐姐看來，以我新手的能力，只能服務好一個包間，而且，我需要盯好客戶防止客戶跑單。一桌上千塊錢的飯，一旦客戶跑單，可能我就白干了，甚至還得倒貼。因為有過先例，一桌客戶從傳菜通道直接跑單，餐廳損失一千多，而這部分錢會從那個包間服務員工資里扣除。

我的師父是個高挑的女孩，盡管她只比我大三歲，卻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而且是青年餐廳十年的老員工了。師父讓我先熟悉菜譜，并告訴我，哪些菜是有提成的，必須記住這些菜，才能提高收入。而且，酒水，飲料，魚，餅都是有提成的，因為這些都是外包的，所以這些外包的老板通過給服務員提成來提高銷量。

這絕對是一個意外之喜，因為主管并沒有和我說這些。我突然感覺干勁十足。

萬事開頭難，我花了很大的心思熟悉菜譜，并協助師父打掃衛生、端菜啥的，因為晚上我就需要獨立管理一個包間。

三樓的樓層經理比我大兩歲，我卻很佩服地叫他李哥，不僅是他的溝通能力值得我學習，更重要的是，以后給客戶打折需要他簽字。所以，處理好和上司的關系，是立足的根本。

而除了我和經理之外，三樓的服務員全是女士，且都比我年紀大一些。對我來說，處理好和臨時同事的關系，也是我在青年餐廳立足的重要前提。正所謂，“禮多人不怪”，所以我總是李姐、王姐、張姐等稱呼著。禮貌的稱呼和友好的態度，讓我很快融入這個圈子。盡管，我只在這里工作一個月。

2

第一天晚上，我的包間來了一個三世同堂的家庭，老爺子過七十六歲生日，全家人來給老爺子過生日。當知道老爺子過生日的時候，我首先表示了祝賀，并說了很多好聽的話，夸贊老爺子有幸福的家庭和孝順的兒女。老爺子樂呵呵的，興致很高。

可能是我友好的態度感染了老爺子的兒子，他拿出單反，讓我給拍一張全家福，并問我會不會用單反。我表示自己大學學了一學期攝影，當知道我是勤工儉學之后，這一家人一直夸贊我。這讓我想起了葛登納的一句話，“當你服務他人的時候，人生不再是毫無意義的”。

而我此時就是這樣的心情，很充實，很快樂。能從工作中感受到快樂，我知道自己真正投入到了這份工作中。

拍完照，進入點菜環節，老爺子直接問我，“小伙子，我知道你們服務員有提成，你直接告訴我哪些菜有提成，我點幾個，照顧一下你的生意。”

說實話，當時是比較感動的，但是我也不想讓老爺子破費，就給他推薦了幾個相對比較實惠的菜品，而我也能拿到20元錢的提成。老爺子又點了一條石斑魚，提成15元。實際上，老爺子想點一條紅燒石斑魚，而一條紅燒石斑魚能為我帶來高達30元的提成，但是我委婉地勸老爺子點了清蒸的，盡管清蒸的石斑魚提成只有15元。

之所以推薦老爺子點清蒸石斑魚，是因為清蒸石斑魚必須是活魚，因為如果用死魚，壓不住腥味，但是紅燒石斑魚卻可以用死魚。在做服務員之前，我是不懂這些的，但是我白天的時候看到同樣是石斑魚，提成卻不一樣，所以問了我師父，我才知道其中的貓膩。

而我不想為了多掙15元錢提成，昧著良心做事。

之后，老爺子的孫子和孫女點了兩個露露，又是4元錢提成到手。老爺子的兒子點了一瓶二十年汾酒，我能拿到20元提成。其他女士點了兩扎壺紅棗豆漿，這是12元提成，飯后兩份菠蘿餅，4元提成。

可以說，一個晚上，我就掙到了75元提成。

整個晚宴氛圍非常好，老爺子一家人也對我的服務非常滿意。結賬的時候，我才發現老爺子用的是會員卡，而卡里有五位數，原來是一個超級會員。老爺子表示以后吃飯還找我，并愉快地和我再見。

我的第一天工作就這樣過去了，說實話，很興奮，有一種“開門紅”的感覺。甚至，我產生了一種錯覺，我天生就是干服務行業的料。

送走客人后，打掃衛生，收拾餐具。餐具是不需要我們清洗的，有專門的清洗工。但是，高腳杯和小酒杯卻需要我們服務員自己清洗，因為這個清洗要求更高。別人用洗潔劑洗一遍，再用清水洗一遍，然后搽干。而我則用清水洗兩遍，搽干凈。別人拖地一次，而我則拖地兩次。我始終明白，比別人多一點努力，可能會比別人多一點幸運。

就這樣，我的服務員生活正式開始了。

第二天，九點上班，而我八點半就到了。我開始細致地打掃衛生，盡管第一天晚上已經打掃過了，但是由于過去一晚上時間，可能有灰塵，所以第二天早上還需要再打掃一次。打掃完我自己的包間，我就幫助師父打掃，因為師父教了我很多，知恩圖報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三樓包間是沒有早餐的，所以我們早早來打掃衛生是為了迎接中午的客人。因為有些時候，可能客人十點多就來了，他們會在包間談事情，聊天，而我們不能讓客戶看到一個不干凈的包間，這樣會直接流失客戶。

這天中午，一個領導模樣的客戶光顧我的包間，這個領導宴請客人，并讓我給他司機安排一個菜。司機點了個農家小炒肉，一碗米飯，就準備在過道吃。

然而，我看著于心不忍，就邀請他進入包間吃。因為師父負責三個包間，正好有一個空著。他死活不肯，說弄臟了包間還得收拾。我說：“沒事，一會就收拾好了。”并把他請到了包間。他要我幫他找個塑料袋，然后鋪在菜下面，這樣能夠防止弄臟桌子。盡管我一再表示我會收拾，但是他還是堅持，無奈，我只好幫他找了一個塑料袋。

在我心里，這是一個實在的人，可能為了整個家庭而努力工作。也許，在領導心中，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司機，但是在我心中，人格平等，我尊敬和善待他，因為他是我的客戶，也因為他讓我想起了自己的農民父母。

出乎意料的是，幾天后，這個司機的兒子過生日，竟然專門來照顧我的生意。我知道他家境一般，沒有推薦貴菜，然而，他像是非常了解飯店的提成制度，點了很多有提成的菜，一瓶十年老白汾，三扎黑芝麻豆漿，讓我賺了足足64元提成。

意外總是來得如此突然，一周后的一天晨會，餐廳總經理突然宣布，寒假工沒有菜品提成，只有外包食品和飲品的提成。也就是說，客戶點菜我們不再有提成，只能通過賣魚、酒水、豆漿、露露、餅等外包食品和飲品來賺取提成。

說實話，我是有些憤怒的，但是在工作場所，寒假工處于絕對的弱勢，完全沒有話語權，我只能忍氣吞聲。盡管我有好幾百的提成打了水漂，但是，好在，外包食品和飲品的提成沒有取消。

接下來的日子是精彩而又充實的，我開始賣力地推銷外包食品和飲品，畢竟，這關系到我的提成。

除了這些提成，師父也一直鼓勵我賣十年的汾酒盒子。一個完整的汾酒盒子十塊錢，而每天都會有很多客人喝汾酒，我們完全有機會在為客人打開酒的時候保持盒子的完整，而我卻沒有選擇掙這個錢。每個孩子都有一個夢，那就是不論社會多么污濁，都要守護心靈的最后一片凈土。

我知道，我毀掉一個十年老白汾的盒子，就意味著世上少了一瓶假汾酒，盡管我的力量微不足道。

3

我始終用一種熱情的態度對待我的客戶，就像查爾斯·史考勃說的，“真正值錢的是不花一文錢的微笑”，而我從來不吝嗇我的微笑。不論客戶能不能給我帶來提成，我都會熱情地服務他們。

一個月后，這段寒假打工經歷結束，也到了開學的季節。我一共掙到了4285元，而我當時生活費一月700元，這些工資足夠我一學期的開銷。

我又開始了我的大學生活，這段經歷讓我受益終身。一個懂得如何做服務的人，會有很強的社交能力，這個能力是一生的財富。

-END

閱讀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