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祠堂還是養老項目？”來自網絡的質疑，讓河北曲周縣寺頭后街村農田中一處頗具規模的仿古宅院受到外界關注。質疑者稱，這處占地8公頃、建筑面積約5萬平方米的“袁府”，是“冀南一帶遠近聞名的私人宮殿群建筑”，由該村一名袁姓富商非法占用基本農田所建；相關部門則回應稱，初步調查該項目乃是養老院，且已獲得上級批準，并非占用基本農田。

網帖將該項目與黑龍江牡丹江的“曹園”作了類比。今年3月，被指在國有林區內“毀林削山挖湖”“缺乏審批手續、建設十余年”“集別墅、跑馬場、狩獵場、博物館為一體”的曹園，經由媒體報道后引發外界關注。在上級督察下，當地迅速組織了專項調查組，查明涉事企業違法采伐、違法占地、違法建設等行為，責令其立即自行拆除。相比之下，曲周官方初步調查結論顯示，所謂的“袁府”實際為“曲周縣桂昌敬老院有限公司”項目，2016年該公司以種植項目立項，一年后用種植項目公司名下的土地申請建設“曲周縣桂昌養老中心項目”，該宗地符合土地利用總體規劃，項目得到民政局批準，占地轉征收也得到上級批復。概言之，項目手續齊全、已獲審批，并非曹園可比。

雖然看起來于法有據，但這個養老院著實讓人看著奇怪。照理說，眼下發展養老產業受到政府高度重視，鼓勵和支持民間力量參與養老服務產業實是情理之中。可對比網上的航拍照片，很難讓人將這座水面面積30.94畝、建（構）筑物用地12.54畝、其他綠化用地10.75畝的仿古宅院與養老院聯系起來。設想一下，放眼望去一片綠油油的麥田里，突兀地出現一座仿古養老院，且大部分都是池塘，而建筑只占了四分之一的地方，頗有樓臺榭館的意思，這樣的養老院無論是實用性還是投資回報效益上，恐怕都讓人打問號了吧。更何況，此前網上還出現了專門介紹袁平年如何說服村民、斥巨資建成150畝家族祠堂的宣傳文章，又如何不讓外界引發聯想？

于法有據，觀之卻不合常理，這應該是這一項目呈現給公眾的最直觀感受。綜合相關報道，袁是當地知名的商人，倘若出于回報社會和村民的考慮，興建養老院服務鄉親，當然是值得肯定的一件大好事，地方政府也理應予以大力支持。可眼見著養老院建得如此“不走尋常路”，估計村民們也會心里打鼓：這到底是建養老院，還是“掛羊頭賣狗肉”，為了方便審批、變相占地呢？

更重要的是，無論是“曹園”還是“袁府”，手續齊全與否或有差別，然而都給公眾留下了不好印象，成了某種政商關系的折射。于前者，微信公眾號“人民日報評論”曾提到過一個細節：有關部門先后三次對違法占地建設下達行政處罰決定書，三次行政處罰共計7.5萬多元，然而罰款交了，但被責令拆除的違建卻10年巋然不動。言下之意，監管失之于軟何以守護綠水青山？于后者，投資人有需求，地方就不考慮影響，一路在審批上開綠燈，一波操作之后種植項目就變成了養老項目，實在是耐人尋味。

招商引資，支持民營企業發展，維系良好政商關系，對地方政府來說是一項工作，但同時更不能忘記的是中央反復重申的構建“親”“清”新型政商關系。所謂的“親”，就是坦蕩真誠同每一位企業家交往，在他們經營遇到困難和問題時，積極作為、靠前服務；同時，更要守好“清”的邊界，維護同民營企業家的清白、純潔關系，不能有貪心私心，不能說不清道不明。

（原標題為《 “曹園”“袁府”與政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