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上海國際養老、輔具及康復醫療博覽會（以下簡稱“上海老博會”）6月13日在上海新國際博覽中心落幕。此次展會吸引參展企業500多家，近8萬人次參展，刷新歷史紀錄。這也從側面反映出銀發經濟需求火爆，在促消費的大背景下，如何挖掘銀發群體的消費潛力，滿足銀發群體高品質的消費需求，是值得研究的重要課題。

一、銀發經濟超級藍海有待激活

中國是世界老年人口規模最大的國家，也是老齡化速度最快的國家之一。從2001年進入老齡化社會至2025年末，中國60歲及以上老齡人口逾3.1億人，占總人口的22%，預計2035年這一占比將超過30%。這一龐大的老年人口群體，催生了萬億級“銀發市場”。據測算，目前中國銀發經濟規模在7萬億元左右，約占GDP的6%。到2035年，銀發經濟規模有望達到30萬億元，占GDP的比重或將達到10%。

銀發經濟并非單一產業，而是一個覆蓋三次產業，涵蓋從基礎生存需求（醫療、護理）到品質生活需求（旅游、教育），再到資產配置需求（金融、保險）的綜合體系。新一代老年人的認知力、購買力、生活方式和消費習慣正在發生變化，為滿足老年人實現“老有所養、老有所醫、老有所為、老有所學、老有所樂”的“五為”綜合需求體系，銀發經濟也應該從傳統養老服務向全要素、全鏈條、全場景的“大產業”躍升。

當前中國銀發市場規模大、潛力高，但也存在供需不匹配等結構性問題。如何滿足新一代老年人多層次和多樣化的消費需求，如何讓越來越多的企業參與銀發產業并實現盈利，如何讓銀發經濟政策和財政資金更好落地，是實現銀發經濟高質量發展和構建全齡友好型社會的關鍵。

二、目前面臨的主要問題

第一，老年產品和養老服務的技術及行業標準制定不健全。“十四五”時期，中國老齡化政策法規體系不斷完備，老年人權益保障機制、優待政策等不斷細化，然而中國的銀發經濟處于發展初期，對于不斷涌現的適老化產品以及養老服務在技術和行業標準制定上還不完善，這可能會導致市場“劣幣驅逐良幣”問題加劇，讓老年人對部分養老產品和服務失去信心，降低消費意愿。近年來，媒體經常曝出老年人跟團游強制消費、養老院虐待老人、針對老年群體進行非法集資的養老詐騙等問題，反映出中國養老服務體系建設、運營、發展的標準和監管制度還需進一步完善。數字化時代，智慧養老和科技助老等新的數字化養老服務方式的出現，更凸顯了銀發經濟領域技術和行業標準建設的重要性。

第二，滿足不同年齡老年群體需求的適老化產品供給和創新不足。不同年齡階段老年人的需求是不同的，45歲到59歲的中老年人更關注文化和旅游類精神文化消費；60歲到69歲的銀發人群核心訴求更多是生活消費，高頻消費行為主要涉及社區便利店、互聯網電商等日常消費品的購買；70歲以上老年人普遍對于護理和養老服務需求更為迫切。因此，針對不同年齡階段的老年人應該有不同的適老化產品供給。因為對老年人消費潛力低的固有認知，導致中國目前在各年齡階段的適老化產品研發和供給上還存在較大缺口，國內外行業領軍品牌還需持續發力。例如，旅游市場上針對不同年齡和消費層次老年人需求的旅游定制路線以及針對老年旅游的特殊醫療保險產品供給相對不足；因老年人數字鴻溝帶來的電子商務適老化創新相對較少；養老服務市場上專業護理人員短缺；適老化的智能家居、家庭監控、輔助機器人等產品實用性還需提升。

第三，現有養老服務供給的品質、效率有待提升。以北京為例，數據顯示，2023年，北京市60周歲以上常住老年人494.8萬，占比首次超過30%；北京市戶籍老年人431.6萬，占戶籍人口的30.2%。但至今只有不到1%的老年人選擇機構養老，機構整體入住率只有38.4%。99%以上的老年人選擇居家養老，90%以上的重度失能失智老年人選擇居家養老。不僅與北京“9064養老規劃”相去甚遠，更與企業對北京養老市場的整體判斷和固有認知形成巨大反差。

服務是發展銀發經濟最基本的底層邏輯，行業發展專業性與市場需求存在差距，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銀發經濟發展。面對一二線城市優質老年市場，在商業維度上需要培育多層次的銀發經濟品牌，以優質服務提升老年人對養老品牌的認可。

三、政策建議

針對當前銀發經濟發展面臨的主要問題，應該：

第一，加強頂層設計與地區實踐。各級政府應該結合當地實際對銀發產業及其各細分領域作出中長期的戰略和政策安排，通過著力打造銀發健康產業體系、銀發科技創新體系、銀發服務質量和標準提升體系、生態標準構建體系、銀發金融支持體系、銀發文化繁榮體系、銀發品牌打造與提升體系和銀發產業人才培養體系等重大工程，推動銀發產業、基本公共服務與多樣化服務協調發展，加快配套政策的完善與優化，推動政策落地見效。

第二，加強制度保障和標準建設。在銀發產業發展方面，要強化市場基礎制度規則統一，推進商品和服務市場高水平統一，推進市場監管公平統一，降低市場風險；要編制老年用品產品目錄，適時進行評估并動態調整，降低老年人產品風險；要推進老齡群體消費市場、養老產品和服務的規范化和標準化制定，幫助老年人規避消費陷阱；強化政策協同，重點在養老、文旅、醫療以及金融服務領域加強政策銜接，減少制度壁壘。

第三，優化養老產品和服務供給。政府應該繼續增加財政投入，以科技與金融工具激活社會資本參與；推廣家居適老化改造，完善居家社區養老服務，健全社區嵌入式養老服務網絡；深化養老顧問服務，落實養老床位供給指標；擴大長期護理保險制度試點范圍與經驗推廣；增加專業人員培養，加強養老護理員隊伍建設；加大電子商務適老化創新；推動高水平銀發經濟產業園建設，培育多層次養老服務品牌等。從全生命周期的視角出發，健全多元化供給和全周期的保障框架，構建“政府、社會、市場”協同發展的銀發經濟生態。

第四，有序推動養老金融服務。建立多層次的社會保障體系，推動個人養老金制度建設；加快發展第三支柱養老保險，開發個人老齡金融產品；探索老年人住房抵押養老保險業務；開展社區養老輔助設備融資租賃業務；加大老齡產業金融工具創新；加強涉老金融市場的風險管理，嚴禁金融機構誤導老年人開展風險投資等。

（作者金曉梅系上海立信會計金融學院國際經貿學院講師、上海WTO事務咨詢中心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