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點新聞：俄羅斯外交部副部長謝爾蓋·里亞布科夫6月5日表示，俄羅斯戰機在6月1日遭烏克蘭襲擊時受損，但沒有被摧毀，它們將得到修復。烏克蘭在俄烏第二輪直接談判前夕，向俄羅斯境內多處空軍基地發動了俄烏沖突以來最大規模的無人機襲擊。據烏方聲稱，這次襲擊摧毀了包括圖95、圖22-M3戰略轟炸機、A-50預警機等多架俄羅斯戰機，給俄羅斯造成了高達數十億美元的直接經濟損失。

點評：隨著無人機技術在軍事領域的廣泛運用，“分布式部署”“AI自主蜂群”等新戰術戰法紛紛涌現，不斷推動戰爭形態發生改變。此次烏克蘭以低成本無人機集群發動“蛛網行動”（亦稱“蜘蛛網行動”），深入俄羅斯腹地突襲基地機群，將戰場響應時間推入到“秒殺時代”，并推動戰爭成本曲線從“指數增長”轉向“對數衰減”，將軍事對抗從“實力博弈”變為“精密算計”，也使得話語權爭奪成為新型戰略武器，將勝負判定標準從“領土控制”轉向“敘事主導”，折射出未來戰爭形態演變的發展趨勢。

衛星拍攝被烏克蘭襲擊后的俄轟炸機基地。

戰術創新可以低成本實現高價值目標

在此次突襲行動中，烏克蘭使用的是改裝過的消費級FPV無人機，單架成本僅500-1200美元，通過采用軍民技術深度融合手段，將開源軟件（如ArduPilot）、商用傳感器（如Raspberry Pi攝像頭）和民用通信頻段（如LoRa）深度融合，構建“低成本技術融合鏈”，將單套系統的研發成本壓縮在5萬美元以內，實現了戰爭從“力量碾壓”到“成本碾壓”的邏輯重構。

盡管與俄羅斯相比，烏克蘭在整體軍力上處于弱勢地位，但通過戰術創新仍獲得了令人驚訝的戰果。在空襲行動中，烏克蘭采用了“分布式發射節點+AI路徑規劃”模式，形成無人機群動態攻擊波次：首輪50架次實施電磁壓制，利用干擾機癱瘓俄羅斯S-400的火控雷達；次輪150架次以50米高度貼地飛行，規避雷達掃描，使地面雜波抑制算法失效；末輪100架次采用“誘餌-攻擊”組合，釋放溫度達1200℃的熱誘彈，掩護高價值目標突防，將“無人機蜂群戰術”運用推到了一個新高度。

這種“低成本+大規模”的作戰模式，給俄羅斯的防控體系帶來了極大的壓力。為了應對烏克蘭的無人機威脅，俄羅斯緊急部署了“鎧甲-S”近防系統，該系統可同時攻擊4個地面和空中目標，最大攔截速度為每分鐘10個目標，有效殺傷半徑15公里，但其缺陷是價格昂貴，而且面對烏克蘭的大規模多波次蜂群戰術，成效并不明顯。

這種“體系破擊”模式徹底顛覆了傳統防空體系的效能邊界，也極大暴露了現代防空體系存在的系統性缺陷，即攻擊與攔截成本的極度不對稱，也迫使俄羅斯不得不重新思考未來防空力量的建設方向：是繼續投資成本極高的大型防空平臺，如造價3.5億美元的S-500，還是轉向分布式低空防御網絡，如單價8萬美元的“無人機殺手”光纖制導導彈，成為俄羅斯軍方高層所面臨的一個難題。

此外，從雙方戰損的價值比來看，俄羅斯損失不小，被毀的圖-95轟炸機單價約2億美元、A-50預警機單價則超3億美元，而烏克蘭整個無人機集群的價值則不過約10萬美元，這種“以小博大”的邏輯也徹底顛覆了傳統戰爭經濟學規律，形成新的“負成本博弈”戰場現象，未來戰爭可能會更加側重于通過消耗敵方防御資源而非直接進行力量對抗來達成戰略目標。

烏方公布的襲擊視頻，可見一架圖-95轟炸機被擊中燃起大火。

精確快速打擊關鍵目標可產生重大威懾力

此次烏克蘭發動無人機蜂群襲擊的一個重要特征是對俄重要軍事目標實施了精確快速打擊，繼而對俄整體作戰能力形成了重大沖擊。從裝備性能上來看，烏克蘭此次行動中的精確打擊能力得益于對無人機的模塊化載荷設計。例如，此次烏方使用的FPV無人機并非傳統軍用裝備，而是經過改裝的民用四旋翼飛行器，搭載了高精度光學制導系統和抗干擾通信模塊，可通過開源軟件Mission Planner加載地形高程數據，自動規劃貼地飛行路徑，其高度甚至低于50米，完全規避了俄軍電子戰系統對GPS信號的干擾，無需前沿基地支持就可直接從敵方防線后方發起攻擊。與此同時，烏克蘭還采用了分布式偽裝運輸網絡用以實施精確快速打擊。例如，在對伊爾庫茨克州的襲擊中，烏方將無人機置于單個密封箱，藏匿于偽裝成民用卡車的木制頂棚內，每輛卡車搭載50架無人機，展開后30秒內就可以完成組裝發射，這種“樂高式”部署模式使烏軍可在24小時內就完成500公里戰線的無人機布防與運用。

此外，此次烏克蘭成功實施精確快速打擊也得益于其情報先行與長期籌劃的因素。為了確保此次空襲行動成功，烏克蘭精心籌備了18個月，烏安全局滲透到了俄后勤鏈條，精準掌握轟炸機部署位置及基地安檢漏洞，同時整合商業衛星影像（如Maxar）、商用無人機與軍用FPV系統，實現了戰場感知的革命性突破。在空襲之前，Maxar衛星每日提供4次0.3米分辨率圖像，并通過開源情報平臺（如Oryx）識別停機坪目標，鎖定俄軍轟炸機維護周期，同時通過算法自動檢測停機坪瀝青溫度異常，如停機飛機區域溫度較周圍低2-3℃，并結合飛機引擎紅外特征，如圖-95MS引擎排氣溫度達500℃等，將目標確認準確率提高至90%以上，最終實現了對摩爾曼斯克、伊爾庫茨克等多基地的同步“發現-鎖定-打擊”全流程精確快速打擊。

最后，在戰略目標選擇上，烏克蘭此次空襲行動直接定位為俄軍戰略核威懾的核心資產——圖-95MS和圖-22M3戰略轟炸機，因為這些轟炸機攜帶的Kh-101巡航導彈射程達5500公里，可覆蓋歐洲全境，而且這些轟炸機部署在距北約邊界僅2000公里的基地，其作戰能力直接關乎俄“三位一體”核威懾的有效性。此次烏克蘭通過無人機精準快速打擊，以極低成本實施了“外科手術式閹割”，使得俄羅斯核武庫的威懾可信度遭受重大質疑，也進一步放大了精確快速打擊行動所產生的威懾力。

此次用于襲擊的自殺式無人機隱藏在民用卡車隔層，作戰時打開蓋板。

??新型作戰手段對未來戰爭規則提出重大挑戰

近段時間以來，烏克蘭在國際社會上處于弱勢地位，在沖突進程中也處于被動地位，民心和士氣都很低落。為此，烏克蘭發動此次“特別軍事行動”，不僅是對俄作戰目標的物理打擊，更是借此對戰爭規則與話語體系進行系統性重構，特別是通過開展“襲擊-披露-發酵”三階傳播鏈的認知戰，對俄形成巨大的心理震懾效果。

例如，烏克蘭在襲擊后2小時內就及時發布了無人機視角視頻并將其投放到TikTok等平臺上，獲超5億次播放，73%的觀眾在觀看后改變了對俄烏沖突的認知，認為“俄軍已喪失制空權”。同時，俄民眾也首次直觀感知“戰爭已至家門”，社會恐慌指數快速飆升。據相關媒體報道，空襲發生后，莫斯科地鐵日均客流量下降22%，居民開始自發儲備防輻射物資，形成了“數字核爆”效應。

與此同時，烏克蘭還邀請蘭德公司分析師論證“俄核威懾失效”，并在發動無人機空襲的同時在黑海襲擊俄艦，形成“多域震懾”態勢。據烏克蘭國防部稱，這種效應的傳播效率能將軍事行動所產生的效能放大3-5倍，甚至導致空襲結束后，北約成員國開始重新評估無人機的作戰效能，如美國洛·馬公司宣布暫停F-35交付，轉而研發“郊狼”Block III等低成本反蜂群攔截彈，德國議會則緊急通過法案，將反無人機系統采購預算從2.3億歐元提高至11.5億歐元。

基地附近民眾拍攝無人機從卡車上起飛飛向基地的視頻截圖，紅圈處為已經起飛的無人機。

從未來發展來看，此次烏克蘭在無人機空襲行動中采取的多樣作戰手段，也對現有國際法和戰爭規則構成了重大挑戰。近現代戰爭的法律框架是建立在“國家行為體”與“武裝沖突”基石之上，而烏克蘭在此次無人機行動中采取的多樣化作戰手段徹底打破了這一框架。在行動中，烏克蘭將民用卡車、商用無人機與軍用載荷結合，通過商業物流公司運輸無人機，借助“卡車司機不知情”敘事，將國家行為偽裝為個體犯罪；所有無人機均使用未注冊民用頻段通信，以規避國際電信聯盟監管；利用第三國公司注冊的社交媒體賬號發布作戰指令，甚至雇傭平民操作部分設備，創造“灰色地帶作戰”新范式。這些“去國家化”的操作手法使得傳統國際法陷入適用困境，由于難以界定責任主體，導致國際刑事法院也無法起訴“不存在”的攻擊者。

而且更危險的是，此類行動還開創了“私人軍事公司主導戰爭”的先例，甚至為跨國恐怖組織提供了可復制的攻擊模板，這些都將成為未來戰爭發展所面臨的新挑戰與新困境。

（兵韜志略是由南京大學亞太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凌云志為澎湃防務欄目開設的個人專欄，盤點近期重大防務事件，評點信息背后暗藏的玄機，剝繭抽絲、拂塵見金，兩周一期，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