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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黎明:高考,是多數人的必經之路,卻不是人生的獨木橋
2025年高考即將到來。對于備考的學子們,學者黎明有些話要說。
乾隆年間,蘇州文人沈起鳳在傳奇劇本《文星榜》中,以濃墨重彩描繪了一幅科舉浮世繪的情景。沈起鳳《文星榜》講的是書生王又恭高中狀元,兼娶三美的故事。《古代戲曲中的北京》當中摘錄的是第二十九出《鼓捷》,描述王又恭等人趕赴京師赴朝廷特開的“博學鴻詞科”的科舉故事。
古人科舉之難,在戲曲描寫中也可見一斑。趕考的艱辛、考場環境如“號舍”的惡劣……彼時的科舉考場,號舍狹如囚籠,據考證,明清時期考場內部號舍寬約3尺、深約4尺,建筑面積只有大約1.3平方。蒲松齡在《聊齋志異》中形容其為“蜂巢”,“其歸號舍也,孔孔伸頭,房房露腳,似秋末之冷蜂。”
明清鄉試會試均為三場,三場時間共計九天六晚。九天六晚間考生均不能離開號舍,他們必須蜷縮于方寸之地,以筆墨來叩擊命運之門。
更殘酷的是,在數百年里,科舉是唯一的上升通道,“不第則終生白丁”。科舉制度下,“學而優則仕”是唯一的出路。白居易“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的得意,和柳永“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的失意,都是科舉中的士子眾生相。吳敬梓《儒林外史》中范進中舉的癲狂、蒲松齡《聊齋志異·司文郎》中盲僧嗅卷的諷喻,也正是在“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單一價值觀下,無數士子“十年寒窗無人問”,將人生押注于八股文的困境描寫。
如果說科舉制度曾以“公平取士”來推動社會流動的話,日益僵化的經義考試也極大地桎梏了思想。明末著名學者顧炎武曾指出,“八股之害,等于焚書。”

《古代戲曲中的北京》,李簡/主編 薛舒丹/編注,文津出版社,2024年9月版
從單一價值觀的功名崇拜,到當今社會的多元價值觀,消解“一考定終身”的魔咒,我們會發現,人生有了更豐富的定義。比如說李安導演就是一個高考落榜生,而且他還落榜了兩次。他偏科嚴重,雖然拼命努力,但兩次高考都宣告失敗。在自傳《十年一覺電影夢》中他回憶道,“二度落榜在我們家猶如世界末日……”兩次失敗的高考后,他嚴厲古板的中學校長父親終于意識到,這個兒子可能的確是個學渣,于是同意了李安去他想上的藝專。在藝專,李安“第一次”拿起了攝影機,“靈魂第一次得到解放”。他帶著攝影機越走越遠,高考落榜28年后,他導演的電影《臥虎藏龍》拿到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今日高考,早已經不像古人科舉那樣,作為人生的目的和單選題,而是應該將之作為幫助我們找到和實現一生熱愛的手段。
從古代科舉的號舍到當代學子的課桌,從“十年寒窗”到“終身學習”,教育的真諦始終在于喚醒生命的可能性。
王國維先生在《人間詞話》中說:“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在漫長的人生路上,高考不過是第一重“獨上高樓”的起點。高考的確是重要的山峰,但翻越之后,還有云海蒼茫的萬里山河等待我們去丈量。
當代學子之幸,不僅在于考試制度的進步,更在于這個時代允許我們——以筆為劍,卻不困于考場;以夢為馬,而非獨慕功名。
高考是絕大多數人的必經之路,但卻不是人生的獨木橋。當考生們提筆時,寫的不僅是求知的總結,更是對未來的溫柔宣戰:
此去或有風雨,但天地廣闊。愿少年們,以知識為舟,以熱愛為帆,駛向屬于自己的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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