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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金槍魚日:探究海中“熱血快艇”的秘密

馬達加斯加的金槍魚涂鴉 ? Will Rose / Greenpeace
作者:黃珊
金槍魚是我們餐桌上常見的美味,但你是否好奇過為什么市場上從未見過活蹦亂跳的金槍魚?又或者為什么很少見到整條金槍魚出售?還有哪些有關金槍魚的趣聞是我們不知道的?借著今天5月2日世界金槍魚日的契機,讓我們來一同揭開這些謎題,了解下有關它的“奇聞逸事”吧!
金槍魚是個支系多樣的大“家族”
廣義上來說,通常鯖亞科下的各類魚種都會被叫做金槍魚以及類金槍魚。其中,我們常見的生魚片或者金槍魚罐頭的種類是包含在金槍魚亞科(Thunnini)下的15種魚類,也是在國際水產品貿易中被頻繁交易的品種[1]。其中,市面上常見的主要金槍魚品種有以下七種[2],看看你認識它們么?
市面上常見的七種金槍魚 ? FAO [3]
海中永動機
像是部分鯊魚一樣,金槍魚也必須通過不停歇地游動來獲取足夠的氧氣。由于缺少像大多數魚類一樣活動腮部的功能,金槍魚只能通過張著嘴不停游動,讓攜帶氧氣的海水不斷流進腮部來被動獲取氧氣。不要覺得這樣的游泳“姿勢”很奇怪,相對于腮部一張一合獲取氧氣,張嘴不停游動反倒幫助減少了金槍魚因游動而產生的水流阻力,讓它們游得更快!并且這樣獲取氧氣的方式相對更加節省身體消耗[4]。
一旦離開海洋,停止游動,他們就會因缺氧而快速死去,這也就是為什么我們平時買不到金槍魚活魚的原因了!
什么?金槍魚不是冷血動物?!
是的,你沒聽錯。與大多數魚類不同,部分金槍魚品種不屬于冷血動物,它們的體溫會比周圍的海水溫度更高一點。同時,它們與我們人類也不同,不會將體溫保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數值,而是會根據周圍環境的不同而改變體溫。

金槍魚體溫隨海水溫度變化改變[5]
有的科學家指出,這樣的機制賦予了金槍魚跨越不同大洋洄游的能力,可以在更廣闊的范圍生存。但最新的研究指出金槍魚的“熱血”可以讓它們比其“冷血”親戚游得更快[6]。金槍魚進化出了一種不同的循環系統讓游動時肌肉產生的熱量得以保留在身體中,而不是像其他大部分魚一樣流失在海水里。在這樣相對較高的體溫下,肌肉收縮的速度會更快、更有力,從而使高速游動成為可能。
熱血“快艇”:速度之王
體溫僅僅是金槍魚游速更快的原因之一,它流線型的身體外形、高肌肉比例與高新陳代謝等因素結合在一起,才令其成為了海中著名的“速游選手”。比如,黃鰭金槍魚的游速可達75km/h[7],也就是說,它們游完100米,只需要不到5秒鐘的時間。
這樣如“海底快艇”般的高速“行駛”,給金槍魚狩獵覓食與在各個大洋間洄游都提供了優勢。相比其他慢速魚類,高速游動的金槍魚可以在單位時間內識別出更多的獵物,同時這樣的游動能力也提高了它們躲避天敵的成功率。
吃魚的魚
金槍魚可不是“吃素的”,它們會吃比自己體型更小的魚。一項為期三個月的研究發現,3種不同的金槍魚食用了48種魚類、甲殼類與頭足類(包含魷魚、章魚等)生物[8]。金槍魚也是機會主義者[9],會根據環境中的魚群種類與自身大小來調整自己的捕食行為,在狩獵中取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海中捕獵的黃鰭金槍魚 Envato
體型差異:從“小不點”到“巨無霸”
金槍魚的幼魚還不及手指尖大,但其生長速率很快。即使體型較小的鰹魚在9個半月時也可達平均42厘米的長度!

大西洋藍鰭金槍魚仔魚 [10]
不同品種的成年金槍魚體型有所差異。在各種類金槍魚中體型較小的鰹,在完全成年后平均體長為55厘米,并在出生一年后達到性成熟[11]。但金槍魚中的大個頭——太平洋藍鰭金槍魚的平均體長則可達到226厘米,3米以上的藍鰭金槍魚非常少見[12]。但人類也曾經發現過接近4米的“巨人”!在加拿大新斯科細亞省(Nova Scotia),人們就曾記錄到一條長達3.84米,重達678.58千克的大西洋藍鰭金槍魚[13]。也正是因為這樣的體型優勢,金槍魚幾乎沒有什么天敵。一般來說,只有比它體型更大的旗魚、鯊魚和齒鯨會捕獵金槍魚。
做一輩子的“遠方游子”:洄游的金槍魚
金槍魚是洄游性魚類,在除了南北極以外的三個大洋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以太平洋藍鰭金槍魚為例,它們的一生都在東西太平洋間來回遷徙:在西北太平洋的海域出生、長大,在一到三歲時跑到東太平洋度過自己的“青春期”,“成年”后再回到自己的出生地進行繁殖[14]。當然,金槍魚也會隨海水溫度變化以及水中的獵物豐度變化在大洋中進行遷移。
另外一個非常有趣的點是金槍魚喜群居,會和同類或他類,成群結隊地穿梭在海洋中。比如,“青少年時期”的大眼金槍魚,會和黃鰭金槍魚以及鰹的稚魚[15]組成群一起游動,而長鰭金槍魚則喜歡“同類社交”,不和其他種類的金槍魚組群[16]。
游戲《潛水員戴夫》中的成群金槍魚
“水中快艇”的生存危機:過度捕撈的代價
金槍魚作為一種重要的蛋白質來源,在全世界范圍內被大量捕撈。從1950年的六十萬噸捕撈量到達現在每年六百萬噸以上[17],金槍魚已成為全球水產品貿易的主要物種之一。金槍魚捕撈量一路攀升,不斷滿足著生魚片及其他消費市場的需求,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技術的發展,尤其是船上冷藏儲存技術被開發和應用。南方藍鰭金槍魚在1950年時的捕撈量約為一萬兩千噸到一萬五千噸,但在冷凍技術被應用后,1961年的捕撈量曾登頂八萬噸[18]。
過度捕撈加之自九十年代起不斷猖獗發展的非法、未報告和不受管制(IUU)的漁業捕撈活動,曾經使得十三種金槍魚種群豐度下降、資源一度面臨枯竭,其中黃鰭、藍鰭、大眼以及長鰭金槍魚甚至曾一度被列為世界瀕危物種。
積極的行動帶來改變:金槍魚種群豐度逐漸恢復
金槍魚是高度洄游的物種之一,要想改善其種群豐度、達到可持續捕撈的程度,離不開跨國、跨區域的通力合作。
漁業管理的逐步加強
為了發展可持續金槍魚捕撈漁業,金槍魚區域漁業管理組織每年在科學委員會的幫助下對金槍魚資源進行捕撈配額/限額的分配——即根據各品種金槍魚的種群評估數據合理分配各個成員國的捕撈額度,以及制定科學的捕撈策略令整體漁業資源保持在可持續開發的范圍內。
在打擊非法、未報告和不受管制的漁業捕撈活動上,加強管理制度的有效性、加強監管力度也是很多金槍魚可持續漁業項目的著力點之一。這其中就包含了通過加裝漁船電子監控系統甚至通過衛星技術來監督、監管漁船捕撈活動,或是增強金槍魚漁獲物的可追溯性,令從捕撈到市場再到消費者餐桌的每一步都變得有記錄、可溯源,將非法捕撈的漁獲物排除在該鏈條外。
海洋保護區的建立
建立有效的海洋保護區或是另一種改善金槍魚資源狀況的良方。研究表明大型海洋保護區(MPA)有助于恢復和豐富洄游魚類種群[19]。合理的設置禁漁區,在給魚群留出繁衍生息空間的同時,也可授益于漁民。世界上最大的禁漁區——帕帕哈瑙莫夸基亞國家海洋保護區(Papahānaumokuākea Marine National Monument)的保護成果頗豐。保護區不僅給了金槍魚種群恢復豐度的空間,恢復健康豐度的魚群還會從保護區內游向周邊海域,從而形成溢出效應,漁民因此可捕撈更多的漁獲物。該保護區已成功將附近水域的黃鰭金槍魚捕撈率提高了54%,大眼金槍魚的捕撈率提高了12%,所有魚類的總捕撈率則提高了8%[20][21]。

海洋保護區的建立有助于金槍魚漁業資源恢復并授益于漁民 [22]
值得高興的是,從2014年到2019年,經過各方的不斷努力,十三種曾被過度捕撈的金槍魚物種中的八種已恢復到健康的種群數量[23]。此外,國際海鮮可持續發展基金會(ISSF)最新的金槍魚種群報告指出,87%的金槍魚種群處于健康程度,并格外指出黃鰭金槍魚不管是被開發的程度、捕撈死亡率、產卵群體生物量(SSB)[24]都有了進一步改善[25]。
但是,金槍魚種群依然面臨著許多生存威脅,它們的恢復與健康發展長期的工作,保護它們的步伐不能停歇。保護金槍魚,維護海洋的健康,需要每個人的關注與行動。
參考文獻
[1] Jacek Majkowski, ‘Global Fishery Resources of Tuna and Tuna-like Species’, FAO Fisheries Technical Paper (Rome: FAO, 2007), https://www.fao.org/4/a1291e/a1291e.pdf.
[2] 這七種品種由于其在總捕撈量上的比例以及市場占據的價格被稱為“市場主要金槍魚品種”,詳見https://www.fao.org/fishery/en/topic/16082/en
[3]https://www.fao.org/fishery/en/collection/tuna_nomcatch
[4] Peter G Bushnell and Kim N Holland, ‘Tuna: Athletes in a Can’, Sea Frontiers, 1989. https://clas.iusb.edu/biology/docs/peter/Tuna_athletes_in_a_can.pdf
[5] 圖源:https://sci-hub.se/10.1038/203096b0; Izadore Barrett and Frank J. Hester, ‘Body Temperature of Yellowfin and Skipjack Tunas in Relation to Sea Surface Temperature’, Nature 203, no. 4940 (July 1964): 96–97, https://doi.org/10.1038/203096b0.
[6] Lucy Harding et al., ‘Endothermy Makes Fishes Faster but Does Not Expand Their Thermal Niche’, Functional Ecology35, no. 9 (September 2021): 1951–59, https://doi.org/10.1111/1365-2435.13869.
[7] WALTERS, V., FIERSTINE, H. Measurements of Swimming Speeds of Yellowfin Tuna and Wahoo. Nature202, 208–209 (1964). https://doi.org/10.1038/202208b0
[8] Ri Jin Jiang et al., ‘Assessing Trophic Interactions among Three Tuna Species in the Solomon Islands Based on Stomach Contents and Stable Isotopes’, Frontiers in Marine Science 9 (27 July 2022): 961990, https://doi.org/10.3389/fmars.2022.961990.
[9] F Ménard et al., ‘Opportunistic Predation in Tuna: A Size-Based Approach’, Marine Ecology Progress Series 323 (5 October 2006): 223–31, https://doi.org/10.3354/meps323223.
[10]圖源:https://www.fisheries.noaa.gov/feature-story/international-collaboration-improves-understanding-tuna-populations
[11] Report of the 2021 Bigeye Stock Assessment Meeting’ (Online: ICCAT, 2021), https://www.iccat.int/Documents/SCRS/DetRep/BET_SA_ENG.pdf.
[12] ‘stock Assessment Of Pacific Bluefin Tuna In The Pacific Ocean In 2024’ (Canada: 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Committee for Tuna and Tuna-Like Species in the North Pacific Ocean, 2024). https://isc.fra.go.jp/pdf/ISC24/ISC24_ANNEX13-Pacific_Bluefin_Tuna_Stock_Assessment_in_2024-FINAL.pdf
[13] All Tackle World Records for Bluefin tuna, The international Game Fish Association, https://igfa.org/member-services/world-record/common-name/Tuna,%20bluefin
[14]
‘Stock Assessment Of Pacific Bluefin Tuna In The Pacific Ocean In 2024’ (Canada: 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Committee for Tuna and Tuna-Like Species in the North Pacific Ocean, 2024). https://isc.fra.go.jp/pdf/ISC24/ISC24_ANNEX13-Pacific_Bluefin_Tuna_Stock_Assessment_in_2024-FINAL.pdf
[15] 稚魚指在仔魚階段后,完成了變態,魚類個體趨近成魚,器官發育完成,直到性成熟前的個體。
[16] Michael E. Dikeman, ed., Encyclopedia of Meat Sciences, vol. 2 (Amsterdam Boston Heidelberg: Academic Press, 2024).
[17] https://www.fao.org/fishery/en/collection/tuna_nomcatch
[18] Naozumi Miyabe and Hideki Nakano, Historical Trends of Tuna Catches in the World, ed. Makoto Miyake and Makoto Miyake, FAO Fisheries Technical Paper 467 (Rome: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of the United Nations, 2004), https://www.fao.org/4/y5428e/y5428e00.htm#Contents.
[19] John Lynham and Juan Carlos Villase?or-Derbez, ‘Evidence of Spillover Benefits from Large-Scale Marine Protected Areas to Purse Seine Fisheries’, Science 386, no. 6727 (13 December 2024): 1276–81, https://doi.org/10.1126/science.adn1146.
[20] Sarah Medoff, John Lynham, and Jennifer Raynor, ‘Spillover Benefits from the World’s Largest Fully Protected MPA’, Science 378, no. 6617 (21 October 2022): 313–16, https://doi.org/10.1126/science.abn0098.
[21] https://news.wisc.edu/content/uploads/2022/11/Medoff_infographic-1-1600x1165.png
[22]圖源:https://news.wisc.edu/content/uploads/2022/11/Medoff_infographic-1-1600x1165.png
[23] GEF-FAO項目成果介紹:https://www.fao.org/newsroom/detail/Overfishing-of-thA-world-s-major-tuna-stocks-going-down-bycatch-and-pollution-reduced-and-18-new-areas-protecting-vulnerable-marine-ecosystems-established/en
[24] 繁殖季節,種群中成魚(達到性成熟階段的魚)的總重量
[25] ‘Status of the World Fisheries for Tuna: March 2025’, ISSF Technical Report (Pittsburgh, PA, USA: International Seafood Sustainability Foundation,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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