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男性主導世界被認為是普遍的自然規律時，倭黑猩猩提出了反面證據。這種類人猿生活在以雌性為主導的社會中，在哺乳動物中相對罕見。科學界長期以來一直想知道雌性倭黑猩猩如何維持母系社會，最近的一項研究取得了突破。

4月24日發表在《通訊生物學》（Communications Biology）雜志上的研究發現，在追蹤了剛果民主共和國6個倭黑猩猩群落近30年后，科學家首次基于證據解釋了雌性倭黑猩猩如何在群落中獲得并維持對雄性的支配地位：雌性會結成聯盟對抗雄性，以使權力平衡朝著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發展。

4月24日發表在《通訊生物學》雜志上的研究“倭黑猩猩雌性力量的驅動因素”。

61%的爭斗中雌性聯手并獲勝

這項題為“倭黑猩猩雌性力量的驅動因素”的研究發現，當雄性倭黑猩猩越界時，附近的雌性倭黑猩猩就會聯合起來攻擊或恐嚇它。在這種沖突面前畏縮的雄性會失去社會地位，而雌性則會獲得更高的社會地位，從而更容易獲得食物，并為它們的兒子找到配偶。

《紐約時報》的報道稱，倭黑猩猩和黑猩猩是人類現存的“近親”。它們曾被認為是黑猩猩體型略小、膚色較深的亞種，但科學家在近一個世紀前就認定它們是不同的物種。這些瀕臨滅絕的猿類僅在剛果民主共和國被發現。哈佛大學行為生態學家馬丁·蘇貝克（Martin Surbeck）和其他科學家花了數千小時在叢林中進行這項研究。

雄性倭黑猩猩的體型明顯大于雌性，但與許多其他兩性體型差異巨大的物種不同，在決定何時交配以及誰能優先獲得食物方面，雌性倭黑猩猩往往占據主導地位。

由于倭黑猩猩的性行為活躍，且暴力程度低于黑猩猩，人們普遍認為倭黑猩猩是猿類世界中的嬉皮士。但倭黑猩猩并不像人們想象的那么和平。

從1993年到2021年，研究人員觀察到1786起雄性與雌性發生爭執的案例。例如，雄性對雌性或其幼崽表現出攻擊性或獨占食物。在大約61%的爭斗中，雌性與其他雌性聯手并最終獲勝。

蘇貝克表示，此類沖突“可能非常嚴重”。“有幾次，我們懷疑雄性動物是因襲擊而死亡的。”

據報道，雄性倭黑猩猩在此類沖突中曾失去手指和腳趾。德國斯圖加特動物園的一只雄性倭黑猩猩在與兩只雌性倭黑猩猩的爭斗中被咬成兩半。

經過數據分析，研究團隊發現唯一能得到證據支持的假設是被稱之為“雌性聯盟假說”的理論。該假說認為，雌性在沖突中會齊心協力壓制雄性，最終獲勝的雌性會獲得更高的社會地位。

挑戰男性主導地位說

“對于那些曾在該領域研究過倭黑猩猩的人來說，這并不奇怪——但能夠獲得來自不同倭黑猩猩群體的實際定量數據確實令人欣喜。”波士頓大學人類學家莫德·穆吉諾（Maud Mouginot）表示。

蘇貝克則表示，科學家們才剛剛開始探索從倭黑猩猩身上可以汲取哪些教訓，因此保護它們非常重要。“倭黑猩猩是瀕危物種。”他說。“作為我們現存的近親，它們幫助我們回顧過去。如果失去了它們，我們就失去了人類的一面鏡子。”

對蘇貝克來說，這項研究支持了男性主導地位并非生物學必然性的觀點。“雖然有些人可能認為父權制和男性主導地位是我們物種的進化特征，但事實并非如此。”

“世界各地的女性往往是男性暴力的受害者。”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博士后研究員兼生物人類學家勞拉·劉易斯（Laura Lewis）在接受采訪時表示，“這項研究可以深入了解女性如何通過建立和維持彼此間的聯盟來增強自身力量，更好地保護自己免受男性暴力侵害，就像我們的倭黑猩猩表親一樣。”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研究類人猿認知能力的教授克里斯托弗·克魯佩尼耶（Christopher Krupenye）則指出，需要對倭黑猩猩群體如何隨時間變化進行更多觀察，以確定聯盟的形成是否真正賦予了雌性權力，還是僅僅是它們已經擁有權力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