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特朗普有意避開“愚人節”，并將宣布“對等關稅”當天喻為“解放日”，但此舉成為了他“百日新政”的滑鐵盧，不僅遭到了內外共同反對，還引發了美元資產的拋售。4月2日至21日期間，標普500累計下跌了8.4%（期間最大跌幅10.1%）；10年期美債收益率最低由3.86%最高4.59%，提高了73BPs，目前在4.4%附近；美元指數更是由104.3降至97.9，累計下跌了6.1%，美債與美元避險屬性的喪失，反映出市場開始持續地在用腳向特朗普投出不信任票。

自就任以來，特朗普雖已簽署了130余條行政命令，至今均一事無成，特朗普及團隊面臨巨大的信任危機。蓋洛普咨詢公司最新民調顯示，特朗普上任后第一個季度的支持率為45%，為二戰后所有美國總統首季支持率的倒數第二，倒數第一則是特朗普第一任期的首季。

特朗普新任期百日表現與支持率。數據來源：經濟學人，蓋普洛咨詢，數據截至4月21日

目前，市場最大的共識就是對特朗普的不信任，在此情緒推動下，美元資產與美元本身都進入到極度的不穩定狀態——所有信息均是壞消息。

首先，美國經濟前景無論好壞，對美元都是壞消息。自2月底以來，市場就已經不在按照“例外論”來看待美國經濟前景，例如，在過去的24次預測中，克利夫蘭聯儲持續將美國一季度經濟增速預測值放置負值區間，預測平均值為-2.3%，而近日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在芝加哥經濟俱樂部的最新發言中，也坦言“美國經濟增速將放緩”，而一旦實際數據兌現了預期，勢必對美元構成下行壓力，即“經濟的壞消息是壞消息”。如果美國經濟增速超預期穩健，那么市場一定會預期，特朗普依然會顛三倒四的亂出政策，即“經濟的好消息是壞消息”。

其次，美聯儲無論怎么做，對美元都是壞消息。與第一個任期類似，特朗普經常公開指責鮑威爾，不僅對美聯儲的獨立性造成干擾，更令市場情緒不安，而近期包括鮑威爾在內的多名美聯儲官員則均公開表示“加征關稅”必會帶來通脹壓力，在白宮與聯儲對嗆的環境下，只要美國經濟的“硬數據”沒有顯著惡化，聯儲就會保持“觀望”，即“經濟的好消息是壞消息”，而經濟數據壞到聯儲必須恢復降息，也會被市場誤以為是對特朗普的順從，即“經濟的壞消息是壞消息”。

第三，關稅戰無論怎么演變，對美元都是壞消息。鑒于特朗普急于與貿易對手達成協議的心態，已被貿易對手牢牢抓住，加之關稅宣布后不久，特朗普就對部分國家和部分商品采取了豁免的讓步，因此特朗普若想盡快達成首個貿易協議（起到示范效應），就需繼續讓步，而目前局勢已是“納什均衡”，意味著誰先讓步，誰的損失更大，實際的示范效應則美國讓步需持續擴大，才能將一對多的貿易協議順利推行下去，這樣就讓特朗普本想通過關稅補充國內減稅的收入缺口的設想落空，美國債務問題雪上加霜，即“談判的好消息是壞消息”。而如果特朗普繼續采取極限施壓的策略，將施壓范圍延伸至金融等領域，市場則會更加恐懼，即“談判的壞消息是壞消息”。

鑒于，還看不到能夠扭轉上述擔憂的因素，因此預計美元的下跌還會繼續。不過，美元體系不會自此崩塌，美元依然會保持核心貨幣的地位，但經此一變，美元的信仰確實受損了，各國是否繼續將美元資產與美元視為穩定的儲備、有效的支付結算手段，確實存在變數。

美元的地位。數據來源：BIS、IMF

（作者單位：中國建設銀行金融市場部，僅代表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