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將消失的羌族古建筑 | 王適然

2025-04-20 20:47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茂縣原飛虹鄉雪枯寨地貌，2019年4月，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王適然

羌族建筑歷史悠久，早在《后漢書·西南夷傳》中就對羌族建筑有所記載：“冉駹者……眾皆依山居上，壘室為室，高者十余丈，為邛籠。”其中“冉駹”是指分布在岷江上游和四川西北部廣大地區的羌族支派，而“邛籠”則為羌語中碉樓的意思。羌族的碉樓氣勢恢宏，往往依山而建，扼守險關要道。羌族的建筑通常兼具居住和軍事之用途，在中國建筑中獨樹一幟。

理縣沙壩村墨飛碉，2021年8月，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王適然

茂縣太平村牛尾寨地貌，2019年4月，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王適然

隨著中國西部經濟的快速發展，被稱為“云端上的民族”的羌族開始向經濟更發達、交通更便利的低海拔河谷地帶遷徙。遷徙中，大量羌族傳統建筑被遺棄，這一現象在高海拔羌族傳統古村落中尤為普遍。2008年汶川地震以及由其引發的泥石流等次生災害，導致傳統羌族古建筑遭受巨大破壞。考慮到安全和環保因素，許多已經損壞的傳統羌族建筑不適合重建，因此近年來羌族傳統建筑正在快速減少。

理縣西山村拉彎寨民居，2019年4月，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王適然

汶川蘿卜寨民居庭院，2019年5月，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王適然

時至今日，已有大量關注羌族的攝影師深入表現與記錄了羌族的文化和社會形態，我的拍攝項目則從建筑層面擴充了對這一主題的關注，并希望能以此推動對羌族傳統建筑遺產的保護與傳承。本項目從建筑學出發并結合攝影視覺造型，嘗試用影像呈現羌族建筑的選址策略、營造樣式與材料使用等特征。因此，此系列包含了建筑與環境的關系、建筑的肖像和建筑的細節這三方面內容。為了較為完整和系統地展現羌族古建筑，2019年，筆者從阿壩州文管所收集到190處被錄入不可移動文物登記表的羌族古建筑名錄，并實地走訪了57個羌族古村寨，選擇了39處具有代表性的建筑作為重點拍攝對象。

汶川月里村民居室內，2019年5月，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王適然

汶川直臺村室內，2014年7月，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王適然

在本項目中，鏡頭語言的使用有兩個特征：一是采用了平視視角，并且被攝主體通常被放置在畫面中心處。平視的視角避免了因為鏡頭的俯仰而讓建筑的垂直線產生傾斜，在畫面呈現上使得建筑的梁和柱保持了橫平豎直，從而模擬了建筑在自然環境中的真實狀態。同時，這種平視的視角也在視覺上呈現出一種第三人稱視角的凝視感，這種視覺特征降低了來自作者的主觀意識感受，將畫面中豐富內容的解讀權利讓渡給了觀者。二是在光線的選擇上，盡量選擇多云的陰天進行拍攝，其目的是讓建筑表面獲得平整而柔和的光照，以避免在強烈陽光的照射下使得建筑表面產生突出的高光或陰影。因為陰影對比明顯的畫面通常適用于表達一種非常強烈的主觀情感。強烈的高光和陰影會在畫面中形成以光影為圖形的幾何結構，往往會遮蔽建筑自身的材質質感和細節形態，這影響了觀者對建筑本身形態的感知，并不利于作為視覺文獻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