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特朗普與美聯儲主席鮑威爾。視覺中國 資料圖

美國總統特朗普與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的關系加劇惡化，給全球金融市場帶來了極大風險。

據新華社報道，特朗普4月17日再度對鮑威爾施壓，要求美聯儲立即降息。特朗普當天在社交媒體平臺“真實社交”上發文稱，鮑威爾的行動總是“又遲又錯”。他說，行動太慢的鮑威爾早該像歐洲央行一樣降息了，現在更應該立即降息，鮑威爾“越早走人越好”。

美聯儲因特朗普的關稅政策正面臨異常困難的權衡境地。若降息以緩沖不斷上升的經濟衰退風險，可能惡化通脹，若保持利率穩定維持通脹水平，可能會損害增長。

在兩任總統任期中，特朗普多次批評美聯儲，施壓鮑威爾降息。鮑威爾則多次強調，美聯儲將保持政策獨立性，政策調整需基于經濟數據而非政治干預。

不過，美國總統想要解雇美聯儲主席非常困難，預計最高法院將介入這類案件。先前判例顯示，對政策的觀點分歧難以構成解雇的正當理由。

1935年的“漢弗萊執行人”案

鮑威爾16日曾稱，特朗普無權將其解職，“美聯儲的獨立性是一個法律問題”。

但《華爾街日報》認為，這并不意味著特朗普不會嘗試，他曾試圖罷免其他行政部門任命的官員，而這些官員通常被視為因政策原因不可罷免。

許多憲法學者認為，解雇美聯儲主席一職很困難，且這幾乎肯定會由最高法院解決。由于最高法院尚未就此做出裁決，無法確定會發生什么。

美聯儲理事（Fed governor）由總統提名，并經參議院確認，任期為14年，其中1人同時擔任主席，任期為4年。根據1935年修訂的《聯邦儲備法》，總統可以“有理由”罷免美聯儲理事。法規中沒有定義罷免理由，但通常被認為是“效率低下、玩忽職守或瀆職”。

這一法規與歷史上的一樁案件有關，即“漢弗萊執行人”案（Humphrey's Executor），根據該案的裁決，總統不能因政策爭議而罷免監管機構的負責人或董事。

1933年，時任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曾以反對新政為由，試圖解雇聯邦貿易委員會委員威廉·漢弗萊（William Humphrey）。漢弗萊就此提起訴訟，但于次年去世。1935年，最高法院判定漢弗萊勝訴，該案被稱作“漢弗萊執行人”案。

同年，美國國會改組美聯儲，議員們依據“漢弗萊執行人”案的裁決，將美聯儲理事的任期設定為14年，以使其免受總統的直接壓力。

1965年，時任美國總統林登·約翰遜在與時任美聯儲主席威廉·麥克切斯尼·馬丁（William McChesney Martin） 發生爭執后，詢問司法部他是否可以合法罷免一名美聯儲理事會成員。其律師回應稱，政策分歧并不構成解雇的正當理由。

特朗普挑戰該案判例

法律學者擔心，若“漢弗萊執行人”案推翻成功，美聯儲主席的職位可能更容易受到挑戰。事實上，特朗普正在挑戰這一判例。

今年2月，特朗普政府表示，最高法院應該推翻該案，因為其侵犯了總統對行政部門的控制。

特朗普隨后分別解雇一名國家勞工關系委員會和一名功績制保護委員會的民主黨成員，以此來強制推翻這一判例。

這兩名民主黨成員分別提起訴訟，認為解雇行為非法。首席大法官約翰·羅伯茨（John Roberts）做出裁決暫時中止兩人復職，同時等待最高法院審理此案。法官可能首先會裁決原告是否應該恢復工作，然后再就案件的實質進行裁決。當前，保守派占多數的美國最高法院對“漢弗萊執行人”案持懷疑態度。

鮑威爾16日在講話中表示，他認為即將做出的決定不會適用于美聯儲。而且，或許有辦法在不違背1935年判例的情況下對美聯儲主席的解職提出異議。

一些學者認為，即使法官推翻“漢弗萊執行人”案，他們也會找到保護美聯儲的方法。否則，央行就會成為一個根本不同的機構。

央行獨立的重要性

一國央行的獨立性在于，民選領導人通常會以通脹為代價換取強勁增長和低利率。研究發現，央行獨立后往往通脹率較低。比如，英國央行英格蘭銀行的案例就表明，1997年該機構獨立時，其預期通脹率降低了約1個百分點。而美聯儲的使命是保證低通脹和充分就業。

《華爾街日報》指出，貨幣政策涉及無數判斷，擔心自己職位的美聯儲主席可能會歪曲這些判斷以保護自己。此外，特朗普與其他美國總統不同，他正在挑戰美國監管機構的獨立性，其任何言論也會迅速反映在市場定價中。如果他呼吁降低利率或貶值美元，市場就會擔心美聯儲將聽取他的意見。

由于美聯儲官員的言論和行動會在全球市場產生反響，因此他們以通貨膨脹、失業率和金融價格等客觀數據作為決策的依據，以便投資者能夠推斷新信息將如何影響貨幣政策。

“如果美聯儲的獨立性消失，市場參與者的思考過程會變得更復雜，因為他們需要考慮政治形勢。”彭博經濟研究院和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的前美聯儲經濟學家威爾科克斯（David Wilcox）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