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評人李嚴歡很少用“神演”來形容一場演出，但對列奧·努奇主演的歌劇《弄臣》，他認為當之無愧，可以列入“有生之年”系列。3月9日晚在上海交響音樂廳，有著“世界第一弄臣”之稱的列奧·努奇首秀上海，帶來一版技驚四座的威爾第歌劇《弄臣》。

3月10日晚在上海大劇院，“男高音之王”喬納斯·考夫曼歸來，時隔八年再次登臺上海，將獻上德語藝術歌曲專場 “時間外的旅行”。

連續兩晚，兩個超級大牌駕到，三月上海的聲樂演出很熱鬧，上海的樂迷很幸福。

列奧·努奇

喬納斯·考夫曼

爐火純青，83歲男中音的奇跡

從顫巍巍的腳步到滴溜溜轉的眼珠，舞臺上的努奇，全身都是戲。他活靈活現地展現了一個狡黠又卑微的弄臣形象，也演活了一個愛女心切的心酸父親。

“從小，我們都在唱片里聽努奇的聲音，他是我們模仿、學習的一個模板。”吳軼群是合唱團一員，扮演誘騙弄臣的馬魯洛，同臺演出后，他發現現場和錄音還是不一樣。

“整個音樂廳都回響著他的聲音，膜拜！”吳軼群和努奇一樣都是男中音，讓他驚嘆的地方在于，努奇的音色既有男高音的穿透力，又不失男中音的寬度、厚度，十分立體。

不只演唱技巧爐火純青，努奇在表演上也堪稱“老戲骨”，從肢體到眼神都帶著戲，充滿戲劇張力，“他甚至能在自己演出的縫隙，帶著我們一塊演戲，臺下觀眾根本看不出來。”

“排練那幾天，他都是完全放聲去唱，毫無保留。”有一幕，弄臣撲通一聲直接跪地，大家怕努奇受傷，連忙去找護膝，“他拒絕了，說自己還很健康、很強壯。這是一種職業精神。”

列奧·努奇和吳軼群

走進音樂廳之前，李嚴歡原以為這是一場情懷性的懷舊之旅，結果出乎意料，“他的聲音質量之高、情感之飽滿，足以和全盛時期相媲美。”通常，四五十歲是男性歌唱家的黃金年齡段，努奇83歲還能保持這樣的狀態，放眼世界，也是特例中的特例。

“一直以來，他在歌唱上高度自律，知道怎樣用好自己的聲音，知道哪些角色和曲目適合自己，絕不貿然去跨越自己的能力范疇。”李嚴歡認為，這對所有的聲樂藝術家都至關重要，“有些男高音，把嗓音撐大，去唱戲劇性更重的角色，比如威爾第《奧賽羅》甚至瓦格納作品，非常冒險，很可能把嗓音毀了。”

和努奇一樣來自意大利的著名男高音貝爾貢齊，是一個正面例子，七十多歲在舞臺上依然狀態驚人，“和努奇一樣，他會科學地、聰明地使用聲音的‘利息’歌唱，而不是過早地透支聲音的‘本錢’。” 李嚴歡說，科學用嗓、科學發聲，這也是意大利美聲的偉大之處。

自31歲首演，努奇已在全世界演出《弄臣》550多場，出神入化， “無論什么時候，歌唱家都要演唱適合自己的角色，這是讓歌唱藝術不斷延續的一方良藥。”

列奧·努奇和于冠群

男神歸來，唱響德語藝術歌曲

漂亮的聲線、俊美的外形、卓絕的技巧，“大眾情人”考夫曼是當今古典樂壇最具號召力的男高音之一。

自2006年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演唱《茶花女》，他便成功躋身歌劇界一流明星之列，甚至被譽為“多明戈的接班人”“新一代男高音之王”。

考夫曼的戲路極寬，是能駕馭德、法、意歌劇的全能型選手，也是少數能同時駕馭古典和現代音樂的男高音。

不僅在歌劇舞臺上大放異彩，在德國土生土長的他，對德語藝術歌曲也懷著深沉的熱愛。《BBC音樂雜志》評價，考夫曼能在寧靜的抒情與戲劇化的強度之間輕松轉換，“他對德語藝術歌曲的演繹，無可比擬，聽他那如蜜般的嗓音是一種享受。”

喬納斯·考夫曼

上一次來上海，考夫曼上演了歌劇詠嘆調專場，誠意滿滿。八年后，他帶來了藝術歌曲專場，同樣含金量極高。

音樂會上的曲目，涵蓋了舒曼、李斯特、勃拉姆斯、理查·施特勞斯的藝術歌曲，不僅是德語藝術歌曲的一次歷史回顧，更是一次跨越時空的音樂對話。

從舒曼的《桃金娘》到李斯特的《萊茵，美麗的河流》，再到勃拉姆斯的《林中孤寂》和理查·施特勞斯的《奉獻》，德語藝術歌曲始終圍繞人類的精神世界展開，表達愛、渴望、孤獨、自然、人性、死亡等永恒主題。這場音樂會的選曲也是如此。

藝術歌曲的特點在于，詩歌與音樂深度結合，鋼琴與人聲緊密對話，更考驗一個音樂家的文化修養、藝術積淀——對56歲的考夫曼來說，演唱藝術歌曲正逢其時。藝術歌曲和歌劇詠嘆調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面向，上海觀眾正可以借機了解一個更全面的考夫曼。

值得一提的是，同臺的鋼琴家赫爾穆特·多伊奇，是考夫曼的老師，他當今最受尊敬的鋼琴藝術指導之一，也是德奧藝術歌曲的權威詮釋者。

喬納斯·考夫曼和赫爾穆特·多伊奇

此番中國大陸巡演，考夫曼只安排了上海一站。

“上海觀眾對他肯定也有特別的吸引力，他知道上海觀眾是懂行的。”李嚴歡還記得，2017年在上海，考夫曼連續返場了五曲，盡興而歸。不止是努奇、考夫曼，3月16日的上海交響音樂廳還將迎來一個響當當的男中音——克里斯蒂安·格哈赫爾和他的舒曼藝術歌曲專場“心靈之歌”，“一個星期，三個大牌，上海觀眾很有福氣！”